石璐:在这个睡衣朋克里,你怎样都可以

文摘   2024-11-21 17:02   江苏  








“我知道的是,山姆死了,我哥哥死了,我母亲死了,我父亲死了,我丈夫死了,我的猫死了,我的狗死于1957年,现在也没有活过来。然而我依旧想着某些美好的事将要发生,或许就在明天。”



石璐喜欢帕蒂·史密斯在《梦旅店》里的这段话,她在微博写下,在现场朗读。她说,要与过去的辉煌告别,要重新开始。对于石璐来说,身后是坍塌的断壁残瓦,面前是一片广阔,充满未知与可能。



石璐想像于虹一样活得强烈,所以放弃用温和的方式去解决那些困惑和难题,总是不破不立。即使重新搭建自己的过程会经历必不可少的阵痛,她依然决定再搏一搏,像14岁时第一次拿起鼓棒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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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零开始

只要开始了就不晚



石璐

乐队主创/主唱/鼓手
制作人
黑礁音乐 主理人



再见到石璐时,她的身份有了些改变——乐队主创、主唱、鼓手、制作人、厂牌主理人。

九月末,她作为黑礁音乐厂牌的主理人带着新生乐队東方红来到1701 Live House,和他们一同演出,同时她也是東方红乐队第一张专辑的制作人。

临近演出,现场的观众还是寥寥无几,有些冷清,直到東方红乐队演起来后,现场才开始有了些温度。我在场下看见了石璐,她小小的身体很难在黑暗环境中被发现,她看着台上,我注视着她。上台后,石璐用熟悉的鼓声和大家打了招呼,每一次鼓棒锤打到鼓面时都能感受到她身体里那股压不住的巨大能量。

从去年发表个人专辑《给点阳光就灿烂》后,石璐又源源不断地创作出一些新的作品,这次演出的8首歌中6首都是新歌。

石璐第一张个人专辑:

《给点阳光就灿烂》


挂在盒子上、Nova Heart、大波浪、刺猬,石璐在独立音乐场景沉浮的年月里一直去表达、去推进,希望在每一次创作中催出新生。

离队之后的路显然是一条不好走的路,质疑、审视、谩骂从没有离开过石璐的生活,但她对这些声音似乎竖起了一道隔离的屏障,在自己的世界里创作属于石璐的音乐。

她引用当代行为艺术家阿布拉莫维奇的一句话来表达自己:“旅程越艰难,需要你付出的力量和精力就越多,你就越珍惜。这段旅程是为了带来改变而存在的,而非为了目的地。

在台上石璐和乐队穿着睡衣演出,她笑着说自己玩了小 20 年的音乐现在就不管什么风格了,但是非要说一个风格,那就像自己在家换上睡衣,把音响开到最大声,毫无顾忌地全情投入。在这个睡衣朋克里,只要放松,怎样都可以。







对话石璐 ——


在这个睡衣朋克里,

你怎样都可以



 说说这次「黑礁计划」的演出吧,再次回归小场地演出有怎样的体验呢?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和我们分享? 



石璐:小场地演出离观众更近,我们这次也特别想还原那种摇滚乐纯粹的感觉,所以只使用了灯光,把歌词部分都省略了,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不要分散注意力,完全感受现场。


其实对于摇滚乐来说,观众的量是无所谓的,最重要的是给自己一个好的交代,观众在现场给的反馈也是很重要的。


昆明那个场子(昆明闲客酒吧)虽然不是一个特别正规的 Live House,但是它的舞台足够矮,观众和我们是近在咫尺的状态,给我一种回到以前 D22 的感觉,所以对昆明那场印象非常深刻。


昆明的场地我一进去就嗅到了像 school 那种特别“地下”的味道,因为是第一场所以大家都保持着一种特别兴奋的状态,场地没有空调,就靠一个风机往外排,捂得所有人都是汗。场地中弥漫的啤酒味,发丝沾着汗水贴在身上,现场人声、乐器声交织在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当时感觉到一种混乱,这种混乱在摇滚乐里也是一种美。




 巡演的时候乐手们,包括你在内都穿着睡衣在台上演。当时是怎么想到“睡衣朋克”这个概念的呢? 



石璐:有一次我穿着睡衣在家打鼓,当时就是一个特别无所谓的,特别投入在音乐里的状态。后来我发现,好像“睡衣朋克”这个事儿可以定义未来的很多种, 用英文说就是Chill Punk,放松的朋克,但不是松垮的朋克。


最没有羁绊的衣服就是我们的睡衣,穿上睡衣就是一种非常放松的,可以发泄自己的状态。我就想把这种状态展现给观众,让大家都可以在场里完全释放自己。





 在现场唱的《于虹,你好》《假神仙》是新歌吗?介绍一下这两首歌吧。 



石璐:这次我们演了 8 首歌,有 6 首都是新歌。经过了这一年多,我确定了乐队的成员。乐队的配置更加摇滚乐,也有古典的基础。


《假神仙》是比较偏朋克基底的歌,像《于虹,你好》《世界动物》这些歌是朋克之外的更多尝试,更有古典底子,稍微偏艺术摇滚。


于虹是电影里的一个角色,《于虹,你好》是写给于虹的信,其实也是写给自己、写给所有像于虹一样有着理想的人的信。因为于虹是理想主义的一个代表,只不过她活得比较极端,就像她在电影里说的:“如果不是在一种理想中来考察我的生活,那么生活的平庸将使我痛苦不堪”。


这首歌跟这电影其实息息相关,电影里那些对爱情、理想、生活、未来的憧憬,到后来是一种绝望、隐退的状态,就像我们每个人在经历现实的捶打之后,那些理想可能就被掩埋了,但我相信理想主义的鲜花依然还是盛开,在大家心里的某个角落,所以有了这首歌。



洪荒,殓埋了阳光 
温水,煮透了理想 
层楼,杀死了骄傲 
和你眼里的光 

但我知道你未走远

在某个角落依然盛开

——《于虹,你好》




那你这首歌是不是符合你现在的心态呢?


石璐:符合比较之前的心态吧。


《于虹,你好》之后就有了《假神仙》,它的意思其实是很多事情没有最后,那么就让我们今天去一起去海边,做个假神仙吧。它的气质其实伤感中夹杂着快乐。



人生这张单程票

早已失去太多的骄傲

我们再也无处可逃

不如快乐的做个假神仙
——《假神仙》




 这两年你还增添了制作人的身份,哪个瞬间让你决定要去做制作人?成为制作人后你需要做哪些工作呢? 



石璐:黑礁音乐这个厂牌其实是晓峰音乐公社和太合联合办的,主要为了挖掘一些有潜力的新乐队,他们觉得需要找一个有经验的人来给新乐队做制作人,所以就找到了我。

在国内大家对于制作人这个身份不是特别的清晰,其实在刺猬最早的专辑 Happy Idle Kid 的时候我就自己在家摸索着混了一下音,要是说制作的话,其实从那时候就开始了。我在刺猬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承担这一部分的事儿,比如一些段落的编配,一些配器,还有一些音色……


简单来说很多乐队成员就是自己的制作人。如果在其他乐队,那制作人就像一个隐形的乐队成员,他决定歌曲的气质,也能站在专业的领域给一些特别客观的建议。制作人还能够启动乐队的想象力,允许出现更多的段落让歌曲更完整或更升华。






《给点阳光就灿烂》这张专辑是你第一次完全地做音乐制作人吗?你自己对《给点阳光就灿烂》这张专辑满意吗?可以和我们说一些这张专辑的一些制作细节吗? 



石璐: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想自己当制作人,我怕自己不客观,后来我也找了其他的制作人,发现别人再客观也没法完全理解我的想法,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做制作人。


这张专辑从编曲上来讲我是非常满意的,唯一不满意就是自己的唱。因为从一个和声、副主唱到一个主唱的状态,还是不太一样的,是一个位置的转变吧。我自己其实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找老师去调整,老师也帮着进棚监唱,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现在听肯定还是有遗憾的。


从乐器上来讲我觉得它是一张非常高质量的专辑,比如《给点阳光就灿烂》这首歌刚开始是一首三分多的小歌,它有很多的动机连接而成,每一个动机都非常好,但是拼凑在一起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后来我们干脆把每个段落都抻长,把它做到一个极致,光调整它的版本就有五六版,最后变成了一首艺术摇滚那种巨长的歌。


我记得姜文之前说过一段话,大概意思是现在青年朋友看不懂“我”的电影不要紧,等他们以后看懂了,能说一句老姜对得起“我”就行。我也希望在未来大家会觉得我的作品是对得起“摇滚”这俩字儿的。





 这张专辑出了之后有一些评价你看了吗?这些反馈会影响到你吗? 

石璐:反馈我觉得褒贬不一。这张专辑最遗憾的地方我觉得是时间不是特别对,它出在最敏感时候,是一个刚离队的状态,所以大家会直接就抱一个去审视你的态度,时机不是很好,也许再放一年没准就很OK。





 你对现在自己做的音乐风格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吗?后面还有什么想要做的风格吗? 


石璐:主要的风格就是睡衣朋克嘛,我自己已经确立了一个大的世界观,就是在这个睡衣朋克里,你怎样都可以。


其实很多乐队你可以看到他们的天花板了,因为他们的风格确认之后,其实也限制了他们的扩展空间,就像一辆公共汽车,有点庞大但无法拐弯,也无法钻小胡同。《给点阳光就灿烂》这些个人作品就更随意一些,像一辆自行车,可以钻窄的胡同也可以在大路上骑。


音乐人用音乐说话,音乐风格就是说话的语境,不同的话在不同的语境里说,就是最好的交流方式。交流方式对了,才是有效传达。所以风格并不重要,把话说明白最重要。




 南京站演出时,你说你在和过去的辉煌告别,是什么让你选择了从零开始? 

石璐:是不得不从零开始啊,我真的特别爱刺猬,因为刺猬就像我看着长大的一个孩子,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我非常希望刺猬能更好,但我也不能让自己太难受,所以觉得还是先放一放吧。我就自己先慢慢做,哪怕可能特别没有经验,哪怕特别找不着方向,但我也可以尝试着从零开始,只要开始了就不晚。

所有吃着《乐夏》红利的人应该都辉煌过一阵,我肯定也是那个受益者,那我能不能没有那些东西,跟那些东西都拜拜,然后就做一个自己想要的,一个纯粹的自己呢?



 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温和的方式,比如带着这些辉煌开启下一个石璐呢? 

石璐:因为我觉得带着那些东西就不够猛,不是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吗?我就想看看我不提当年勇是不是也可以做好。那么多国外的艺术家,他们有了辉煌的乐队以后都可以从零开始,都可以在音乐行业保持那么长的生命力。我觉得我也应该那样,纯粹一点。

我是觉得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容错率是没有那么高的,比如说一个男孩从零开始的,哪怕他特别不好或者怎么样,可能大家会觉得他好可爱,他还在努力,至少会是这样,但是对于女性就不行,他们好像永远可以插着腰或者背着手去审视你。


但是在这种容错率很低的情况下,如果你认真做,也会很突出,他们又会格外关注你。






 你之前说 Patti Smith 在精神上有给予你一些力量,她是怎样影响了你呢? 



石璐:Patti Smith 是一个特别向上的人,并且到了晚年,她的这个能量越来越大。我看了她跟姜思达采访之后没想到她是一个那样的老太太,她还向往着明天,帕蒂说:“我已经70多岁了,但我仍然相信还有更多东西要学,仍然相信,如果我继续努力,继续专注,我会写出一本伟大的书。”给我感觉她是一个特别明媚的人。

最受感染的还有她的使命感,关心人类,很谦逊,希望服务于人而不是统治人或做救世主。




 这次巡演之后,还有什么个人计划吗? 



石璐:首先我们演了这几场应该要复盘一下,后面应该会发个live出来。然后最重要的就是需要给乐队起个名儿。






策划:楽知
撰文:  小鱼
摄影:陈泰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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