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随笔】胡福旦：教育的温暖回响

端午放假的时候，当我在办公室里刚给一个学生做完心理咨询，整理好资料归档上锁准备回家的时候，接到淘淘的电话：“老师，我回来了，您有空吗？我们见一面，一起吃个饭吧。”他现在是事业有成，可每次我们见面就如当年在校园般的自然亲切的交谈。这次他由衷地说：“老师，您还是这么单纯，这么的有教育情怀。我曾经很担心您，但是现在看见您这样的健康快乐又有意义的生活和工作，我感觉很开心也很放心。每当困扰的时候，我会想起您的客观冷静；面临诱惑的时候，我眼前会浮现您清澈单纯的眼神，您是我的老师，可很多时候，我把您当我姐姐。我一直记得您说过写文章一开头就要亮明观点，我当时最喜欢到您的教室门口听您跟那些学生上语文课，您一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们就忍不住鼓掌。听您上课，我是‘唯恐聆听之不周，不知钟声之既响’啊……”他临上车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说：“老师，您今天就跟我去吧，我用我自己的工资请您吃好吃的，您就住我家里。这两天放假，我就陪您到处逛逛，您也顺便和我家丫头聊聊青春期的烦恼。”虽然我最后没有随他一起回去，但是他对我的评价和邀约却让我感觉到欣慰和自豪，更加坚定地逐梦踏实！

淘淘是我1990年刚毕业分到某个乡村中心小学初为人师时听过我课的学生。那时我刚出校门，青春阳光，激情飞扬。又没有结婚，没有家事需要操劳，所以平常除了上课就是和学生玩。那时走进一年级的语文课堂，时间就像后山一条欢快的溪流，四十分钟一晃而过。望着一张张被我勾起莫大兴趣的幼稚童真的脸，我想，放学后再给他们诵读经典、讲讲故事，他们会喜欢吗？当我宣布这个决定时，课堂顿时像一口沸腾的锅，孩子们无比兴奋。淘淘当时读四年级，有些顽皮，在班上可能不怎么被待见，所以一放学，他就总习惯站在我们的教室后门听我给学生们诵读经典或者讲故事。一来二去，次数多了，我也就请他进来在教室的后排空座位上坐下听讲。有时候我们也一起带学生到操场上玩老鹰捉小鸡、丢手绢、拔河等游戏，以至于很多老师都调侃他是我的小跟班。有时候周末我不回家的时候，他就背着书包约上几个同伴一起到我房间里来写作业，作业写完了，我也跟他们一起拿个网兜带上水桶去河边摸螺蛳、捞虾和抓螃蟹。有次我看见条水蛇吓得尖叫的时候，他们赶紧地把水蛇赶跑，不过因此也笑话了我好久。也因此淘淘很多时候也像个小男子汉般的保护我，再去捞虾的时候，他就说：“老师，您就站在岸边看我们捞就行啦！” 现在想来，我眼前还是自然清晰地浮现出那绚烂的夕阳、温柔的晚风、茂盛的芦苇还有挽着裤脚弯腰在水里捞虾的淘淘等人。

后来，我们还一起上山采山蕨。淘淘的妈妈再加腊肉拌粉蒸熟，那舌尖上的美味至今难忘。现在想来，那应该是我们最快乐最单纯的时光吧。我想固然是因为我辅导了淘淘，让他成绩提升，在班上越来越被老师肯定。但他带我捞虾抓螃蟹采山蕨等，也让我忽略了孤身一人分在异乡教书的孤单和无聊，我们其实是彼此温暖和成全。所以后来淘淘再学业有成，事业有成回到家乡再跟有关领导或朋友们介绍我的时候，都习惯地说：“她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姐姐。”我也就笑着坐在他身边，看他起身给我盛汤，笑着慢慢的品尝汤的滋味。也边听大家谈笑风生，偶或加入讨论，不卑不亢。吃过家乡菜，淘淘往往会拉着我的手再走一段路。他每次都会说句：“老师，您还是这么单纯，我佩服您的单纯，有时候我可能做不到像您这样单纯，但是我努力像您这样单纯。”这时候我就会拍拍他的手，再用力的握紧。然后他随司机回外地，我也回家继续翻看《围炉夜话》《你值得过更好的生活》《拥抱可能》等书！

我以为岁月静好，就这样一直各自忙乱各自安好。却不料9月14日早上，练完太极，我习惯地穿过小树林去食堂吃早饭。当我快走到小树林尽头的时候，收到伊的微信：“我爸爸走了，已经去了极乐世界。走得安详，大家都说他是一个好老师，勿难过。”我还是忍不住泪眼汪汪，一下子也想起自己也走了的爸爸，忽然一阵悲伤袭来……这时候，我看到淘淘的微信：我又回老家啰，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于是我拨通了淘淘的电话：“淘淘，我现在很难受……”“姐，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您慢慢说……”于是我在电话里跟他倾诉。电话那头，他在静静的听，偶尔说句：“嗯嗯，是挺难受的，我在听……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其实我们一直少联系，他忙他的，我忙我的，就是每次他回老家，都会联系我，方便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吃个饭。30多年了，就这样一直浓浓的牵挂淡淡的表达。“姐，您知道吗？其实当初您当校长生病的时候，我好心疼，好担心您。我一直不敢直接打电话给您，只是拜托老家的朋友们同学们明里暗里关心您。后来一直关注您的朋友圈。看您到学校调研、督导，看您常分享阅读，被评为第三届全国阅读推广人。现在又看您助人自助，用自己所学的心理健康知识帮助更多的人更健康、快乐、有意义的生活下去，我才放心……姐，我知道您是一个努力精进的人，您还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过去您就因为过度劳累+思虑生病，现在您一定要多保重身体。我们不仅要有工作的认真和勤勉，还要有休息的警觉和智慧。现在您要调整好自己，不要太累了，也不要太悲伤。对您来讲，这不容易的，但又必须做到，相信您能行的，相信您能照顾好自己，还能照顾好家人。您知道吗？除了我，还有很多人都在关心您的健康快乐！您好好的，我们才能放心的去忙自己的。”一直以来，我的自我防御性都很强，特别是生病后，即使和淘淘交往，我也是偏自我保护，很少主动联系他和他说什么。但现在一下子听他说了这么多，我一下子就破防了。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事实上，我一直不喜欢牵扯太多的人情世故。平常除了工作，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喜欢静静的在家阅读和写作。我一年几乎都要读100多本书，并即时在朋友圈、微信群分享。所以大家都习惯的叫我书痴。大家都知道我是心理咨询师，遇到困扰的时候，就在线问我这个时候读什么书好？我也就分享链接。有时候，他们郁闷的时候就会问：“有空陪我喝酒听我吐槽吗？”这个时候，我的助人情结启动，于是就会应邀前往，倾听、理解、接纳，无条件积极关注……酒喝到高兴时，他们吐槽也差不多了，于是各自再回家，安睡到自然醒，又满血复活去上班……感觉约我的有闺蜜、有同事、更多的还是当年教过的学生，如今也都为人父母，在社会上打拼了多年，懂得了老师当年的苦口婆心和良苦用心，现在他们自己也面临亲子关系、夫妻关系和职业倦怠等课题。所以前几天，当年我第一次当班主任带的几个学生又邀请我和爱人晚上一起小聚一下。我刚一落座，琴就站起来给我盛汤：“老师，这是我下午特意熬了4个小时的土鸡汤，里面我加了些党参等食材……”其他学生也纷纷打招呼，明也笑着补充：“老师，这可是我们自己家养的正宗土鸡”。再听他们说我当年怎么的秀发披肩，怎么的娇小玲珑，又怎么的上课讲几句话就会轻轻的微笑一下……还有一次还让他们这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在黑板前站一排……我欣慰的笑，心似莲花开。

我早已经忘记了30多年前自己初为人师的年轻和青涩，可他们却一直记得我这个班主任，记得他们虽然调皮，成绩不怎么好，可我一直没有嫌弃他们。所以现在他们每每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会邀请我们一起。拿他们的话讲，就是一直记得总对他们微笑的我和徐老师。难得的是我们夫妻都先后当过他们的班主任（第一年我担任班主任，后来我生孩子了就爱人接任班主任）而受我们夫妻恩爱的影响，后来明和琴还成了恩爱的一对，也积极进取事业有成，如今还是“爱心助学”的优秀企业家。到现在，他们的家都是同学们常常小聚的定点场所。而每每他们聚在一起，就会提到当年教过他们的我们，有时候也会打电话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聚会，而我们有空也会去和他们一起喝喝茶并谈论理想信念。钱理群教授也说过：80后、90后的青年，在我看来，“这些具有思想力、行动力的青年，正是鲁迅所说的存在于‘地底下’的中国的‘筋骨与脊梁’。但他们又同时处于被忽视、‘被抹杀’的地位。我也因此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即和他们站在一起，尽我的力量给予支持；更从他们那里吸取思想、智慧与力量，在相濡以沫中寻求生命的意义与快乐”。看学生们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成长着，创造新的未来。在关注他们的同时，我也深入的思考我的未来。所以我不断致力于阅读推广、心理健康知识科普、心理咨询……渡人渡己，助人自助！

一日为师，终身为范。30多年了，到如今，这点点滴滴都是爱，我是如此深刻的感觉到做老师，用心教书、育人，不仅是职业要求，更是人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