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屆國家文藝獎戲劇類得主「小咪」陳鳳桂(攝影:浦芝眞史)
愛看戲的觀眾都知道,小咪(陳鳳桂)是活躍於一線的歌仔戲名角,評論人紀慧玲稱小咪「在傳統銜接現代的臺灣戲劇表演歷程上,站立了一個浪頭位置」。出生於歌仔戲戲班的小咪,一開始並未在戲班演出,反而 1960 年代加入「藝霞歌舞劇團」成為「女團」臺柱。在文化浪潮中幾經迴旋進退,最終落定歌仔戲的舞臺。橫跨半世紀,薈萃各種表演養分,如今依舊在臺上百變、靈活鮮妍,一眾後輩和觀眾親切地稱她為「咪神」。
生活中的小咪表情不多、寡言樸實,一頭俐落短髮,步履輕盈,事事親力親為。小咪乾姐周浣冰說:「初相識時,她完全不作聲。問她一句,她回答一句。當年藝霞若全團出動,你不會找到她,她會躲起來,不太喜歡說話。」採訪當日,小咪捧著自己的戲服盔頭時,方有一股禁不住的喜悅從言語間傾瀉:「這一頂(盔)是我自己做的——一開始媽媽還打算叫我做美髮,後來沒做,但我對這些(設計)還是很有興趣。」臺灣少了一位美髮師,戲臺上有幸多了一位國寶級的百變精靈。
這一切卻是從小咪母親一句話開始:「不要在戲班混。」
戲班囝仔不演戲?有緣無份的歌仔戲
陳鳳桂生於戲班大家庭,從小便對舞臺懷抱憧憬,但母親卻堅持不讓她走上戲子之路。圖為陳鳳桂三歲時的照片,也是她最早的留影。(Source: 陳鳳桂提供)
小咪原名陳鳳桂,長於梨園世家,養父陳小明是著名演員:「他什麼都會演,跟我一樣」,除了擅演「採花」(調戲女子的風流角色),後場的各式西洋樂器都能上手;母親李玉真是內臺時期著名苦旦、阿姨李玉堂則是著名生角,又以「查某關公」著稱。自幼跟著母親家族戲班「李玉堂歌劇團」闖南走北,成為臺灣眾多「戲班囝仔」之一。
將門出虎女,遺傳家族表演才華的小鳳桂,6 歲便跟著父親到全臺的茶店仔走唱「那卡西」,與生俱來的模仿能力以及音準,讓她快速學會多種語言的流行歌,「他們那時候最喜歡聽我唱日文歌」。「咪式」拿手招牌日本演歌式顫音與轉音,原來從 6 歲的夜半開始練就。
喜愛表演的小鳳桂向母親提出自己想要演戲的心願——誰料母親一口回絕,只容許她偶爾客串跑龍套。「我媽媽就堅持不讓我演,我也不知道原因,她只說:『生囝無捨施,毋通予囝去做歌仔戲』。」意指父母實在難為情,萬不得已才把子女送去戲班學習演戲。畢竟以往「贌戲囝仔」不但辛苦,又常遭體罰。小鳳桂只好等到早上老師伯盯著團員練功時,在旁邊跟著劈腿拉筋、下腰拿頂——其他孩子哀爸叫母、苦不堪言之際,在旁邊自稱「跟著亂翻」的她不但自得其樂,還悄悄長出了一身功夫。
陳鳳桂身穿母親剩餘布料剪裁而成的洋裝,在照相館的留影。(Source: 陳鳳桂提供)
「以前戲班真的很苦,因為沒觀眾你就沒飯吃了。媽媽想安排我學一門手藝,這樣才有出路,才能賺錢。」李玉真其實是嗅出時代風向,深恐女兒一身功夫無處可展。1960 年代後期,臺語電影興起,不單觀眾被新興娛樂吸引,放映臺語片的戲院大多是既放電影、也演歌仔戲的混合式戲院,演出檔期亦被侵吞。內臺戲班走向衰落,李玉堂歌劇團亦難倖免。
13 歲的小鳳桂並不瞭解這些興衰,愛漂亮的少女留著一頭長髮,不時替自己和其他孩子做造型編髮,母親本想送她往嘉義定下來學美髮。某天,李玉真收到一張「新舞臺戲院」的招待券,只見票券上寫著幾隻斗大的字:「芸霞歌舞劇團」,便帶著女兒去看戲。而正是這張小小的門票,讓小鳳桂變成「小咪」,改變了她的一生。
初代女團養成記,閃亮秀服的偶像生涯
陳鳳桂展示親手設計縫製的閃亮秀服,帶著大家回到她揮灑青春的藝霞歌舞劇團時期。 (攝影:浦芝眞史)
1950 年代,日本的寶塚歌劇團、OSK 日本歌劇團、松竹歌劇團並稱三大少女歌劇團,風靡東南亞觀眾。少女歌舞團在臺灣亦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芸霞歌舞劇團」就在此時異軍突起。芸霞由留學日本的林香芸及其學生王月霞成立於 1959 年(後改稱「藝霞歌舞劇團」,下文統稱「藝霞」)以其對團員嚴格訓練管理、華麗具創意的演出風格,火速風靡臺灣各鄉鎮觀眾。甚至遠征香港、星馬東南亞等地,可謂初代臺灣頂級女團。
1963 年,藝霞在臺中新舞臺戲院的演出,憑藉整齊劃一舞步、節奏明快的音樂、華麗炫目的服裝舞臺,震撼了李玉真和小鳳桂。用現代的比喻來說,進入藝霞等同保送超級偶像、星光大道,直接原地出道。敏銳的李玉真知道這是一條難能可貴的出路,鼓起勇氣,連忙帶著女兒叩響了後臺的門,不料卻因身高不足,遭團長婉拒在外。
幾經周折,藝霞破格面試小鳳桂,李玉真亦答應劇團,如若破例錄取,女兒甘願做四年「師仔工」,即在劇團內當學徒,分文不收。母親的劇團啟程南下,13 歲的小鳳桂一個人留在了藝霞,儘管茫然,可是她知道:「這是我的舞臺!」
即使劇團雜役工作都落在小鳳桂身上,但她手靈心巧,更能設計頭冠和配飾道具。比一般人勤快的她,其實滿心自卑。「藝霞要初中、高中學歷才能進去,我沒讀過書,所以一開始很自卑。」除了聰慧,藝霞極為著重身段、正統芭蕾與民族舞蹈的培訓,遲來加入的小咪便借著舞臺空檔,請教前輩,穿著硬鞋、踮腳踢腿作日常。
「我都自己一個人在舞臺上練。」這句話小咪重覆兩遍,孤獨感刻在骨子裡。然而憑著她敏銳的直覺,時常在臺側觀看、模仿學姐的表演,不久便融會貫通——如此過人的學習能力,為她迎來了不一樣的契機。
藝霞相當注重身段,也讓陳鳳桂在劇團練就一身正統芭蕾的基本功。(Source: 陳鳳桂)
入團第二年,學姐生病不能上場,「我們老師知道我平常都會在旁邊看,歌都會唱,便喊我『趕快衣服穿著出去!』我衣服換好、化妝化好,站在旁邊等。」以往演出不設字幕,卻有司儀負責報出表演者的藝名讓觀眾知道。司儀在臺側問:「妳叫什麼名?」小鳳桂來不及反應,司儀眼看節目即將開始,便說:「接下來主唱是——『小咪小妹』!」
這一聲「小咪」劃開了她的日常,ㄧ用就是了六十多年。
入團第三年,最有觀眾緣的小咪開始擔任臺柱,展開百變偶像的生涯。藝霞的表演形式相當豐富,不但因應邵氏的武俠片風潮改編古典故事,如《呂布與貂嬋》、《白蛇傳》等;更融合原住民舞蹈、泰國舞、拉丁、南非風情,甚至科學小飛俠、迪斯可等國際流行的音樂元素,每一場都銘謝客滿。藝霞的成功,有賴與社會脈動合而為一,從日常生活中錘鍊出雅俗共賞的表演。
「小咪」一舉成為觀眾最為期待的名字,觀眾反應熱烈得讓她胃潰瘍也要照樣上臺。「有一次我胃潰瘍,其他節目都請人頂替,就是古裝劇跟《天黑黑》這兩檔節目,老闆說不行啦不行啦,硬要我出去跳《天黑黑》的阿婆,還有唱《水長流》,穿著棕蓑學日本武士走路,觀眾最愛看。」
入團第三年,最有觀眾緣的小咪開始擔任藝霞臺柱,傳統、民俗、流行的風格都能駕馭。(攝影:浦芝眞史)
小咪在藝霞的招牌之作《水長流》,演起日本武士來有模有樣。(攝影:浦芝眞史)
藝霞魅力同時讓海外觀眾為之瘋狂。1970 年,藝霞乘坐太古輪首度赴港演出,與日本松竹歌劇團「拼臺」之下,連演五個月,創下 400 萬港幣的票房紀錄。隔年再訪,票房刷新紀錄,及後又赴星馬等地公演——儼然是當代女子天團的世界巡演陣仗,小咪更被香港媒體稱為「二十年難得一見的鬼才」。
從零開始,電視框中再學歌仔戲
一張張小咪排練《秦香蓮》的照片,彷彿重現了當時電視三臺都在播映歌仔戲的全盛時期。 (攝影:浦芝眞史)
藝霞為當時臺灣社會流行文化的薈萃,在 70 至 80 年代達至鼎盛,最終因負責人驟然病逝宣布解散。「我還記得當時最後一期演出,是在臺北遠東戲院,那天演的是《呂布與貂蟬》。大家都哭了,哭得好慘。」其時中美斷交,經濟環境迎來驟變,大眾娛樂朝向影視多元化發展,大型表演紛紛轉型,往餐廳秀等小規模舞臺發展,讓藝霞漸漸失去舞臺。1985 年,藝霞正式結束營運,臺灣歌舞史上傳奇的一頁就此畫下句點。
藝霞結束,失去大舞臺,一件件親手縫製加工的閃亮禮服,只能藏在衣櫥與回憶的深處。天才偶像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在餐廳小小的舞臺裡編排起「藝霞式」的歌舞表演。
然而,祖師爺不打算就此放手,小咪的舞臺人生並未因此中止。某天,在餐廳秀的臺下,迎來了歌仔戲「皇帝」楊麗花,邀請她去演電視歌仔戲。「我第一句話就回答她:『我不會歌仔戲!』她說:『你不用怕,你有功底,給你點撥你就會了。』」兜兜轉轉,小咪回歸歌仔戲的懷抱,接演楊麗花電視歌仔戲《韓信》女主角費菁兒,一切從零開始。
「我從 36 歲開始從頭學習歌仔戲。」雖則逆來順受,但也不免充滿挫折。「一開始大家不能接受,覺得沒歌仔戲的味道,因為我在藝霞唱的都是流行歌,只好不停聽前輩的唱腔。」除唱腔韻味,過去只管唱歌、不用開口講臺詞的小咪,在拿到電視歌仔戲厚厚的劇本之後,不知從何入手,急得她差點投降。加上習慣舞臺演出,誇張的肢體表情,不時被導播嘲笑。
2001 年小咪演出《秦淮煙雨》,此時電視歌仔戲已經步入尾聲,逐漸消失在螢光幕上。(攝影:浦芝眞史)
小咪咬緊牙關督促自己學習,低首向不同人請教:「在楊麗花、陳聰明導演那邊學了很多鏡頭的語言,例如要借位看對手、七分臉鏡頭看起來才好看。肢體、表情不能太誇張,要用眼神去帶情緒和角色,在電視要點到即止,自己不斷反省。」
全憑一片目金心明,小咪遊走於臺視、中視、華視三臺之間,但凡缺二路小生、三花,小咪也毫不介意,以藝霞練就的一身表演手段,承接下種種角色。「我不挑角色,對一個演員來說,能被看見就是好角色。」至今,小咪已在電視歌仔戲領域累積了四十多部作品,數目驚人。
為大舞台而活,「小咪式」經典角色誕生
1980 年代,臺灣本土意識覺醒,歌仔戲作為本土戲曲獲得前所未有的重視,加之如國家戲劇院等藝文場所成立,「藝文劇場歌仔戲」苒苒而起。至今最為人津津樂道、孕育了無數歌仔戲名角的,便是主打精緻歌仔戲劇場、著重文本,為演員量身打造角色,由資深製作人劉鐘元成立於 1985 年的「河洛歌子戲團」,為小咪打造令新一代觀眾永遠記住她的兩齣經典劇目:《曲判記》和《天鵝宴》。
1991 年河洛歌子戲團於國家戲劇院推出改編自閩劇的《曲判記》,轟動一時。小咪說他原本沒打算接演:「本來覺得就兩、三場沒什麼戲,後來導演朱克榮說我去救小生那一場,會特別編排舞蹈和身段,不會讓觀眾失望。所以我就接了。」劇本中不過兩三行的戲,小咪躍入水中,又是翻身、又是雙飛燕,演了五分鐘之久,讓觀眾牢牢記住了煙波湖上驚鴻一瞥的俊美捕魚郎。「那時候我沒有演過(歌仔戲)大舞臺,一來就是國家戲劇院。」談及這段往事,小咪眼裡仍有光芒。「很久沒有演過大舞臺,只是在旁邊等場的時候,還是會怕到發抖——我還是喜歡回到大舞臺,很過癮。」
談及最喜歡的角色,還是《天鵝宴》當中,大眾心目中無可替代的「郿道九」。郿道九作為主角貫串全劇,小咪一番巧思,特意以最可憐又最可愛的三花丑角手段呈現:「本來原版郿道九不是三花,是真正的老生,很無奈、很可憐的老生。但我覺得有一些臺詞,可以用三花的口吻,我就跟導演商量不如我乾脆做三花。這樣跟皇帝(老生)有對比、有落差,戲才會有趣。」《天鵝宴》一開場,臉上掛著倒八眉、三撇小鬍子的七品小官郿道九,小咪配合鑼鼓節奏,在場上一頓一頓、以略帶遲鈍的方式走路,盡顯為民所急、卻偏偏毫無辦法的「老好人」形象奠下基調。
「身段有很多是自己加,因為有舞蹈的基礎,想要加一點可愛的動作,例如扇皇帝那一場,我就飛起來巴他。還有一場傀儡戲,也是我自己設計,向高甲戲學習。」小咪盡情享受角色,如同樣是小官,《天鵝宴》的郿道九迂腐固執卻可愛,《浮沉紗帽》的鄭則清正直剛烈卻執著,小咪以高辨識的造型、身段、腳步,演出兩般情懷。至此,小咪成為歌仔戲表演的里程碑。丑角本為綠葉,卻在她手上煥發出光彩、揚眉吐氣,成為一門絕活。
盔帽下的多元百變,唐美雲鐵三角引領新風潮
小咪打開一整箱的歌仔戲盔頭冠帽,從小生、丑角、到彩旦,每一個角色她都演出自己獨特的魅力。(攝影:浦芝眞史)
多番在河洛與小咪「交手」的小生唐美雲,1997 年離開河洛,創立「唐美雲歌仔戲團」(下稱唐團),邀請「永遠的娘子」許秀年以及小咪加入,組成至今仍屹立不倒的黃金鐵三角。小咪也穩穩地接住了唐團給她的每一個角色,自言「每一部都很喜歡,角色都不是隨便派的」,不論是《添燈記》生子經驗豐富的彩旦、《人間盜》表裡不一的御史、《燕歌行》中來去自如的不死靈、《狐公子綺譚》的好色員外……小咪一律舉重若輕、信手拈來。
教她最有印象的,是 2018 年再現歌仔戲內臺歷史的《月夜情愁》,「前面是小生,中段和結尾是現代打扮的生角,又有穿插小旦的演出。」劇中安排「雙雲陞」戲班中雲嬌(唐美雲飾)、貴雲(小咪飾)與艷秋(王金櫻飾)三人之間的矛盾情感,又特別加入「戲中戲」《憐香惜玉》的劇情,與三人的關係彼此呼應、對照,演出跨度大、呈現手法多樣,鍾愛表演的小咪過足戲癮。
2016 年,小咪在《春櫻小姑:回憶的迷宮》中飾演失智婆婆,獲得第 27 屆傳藝金曲獎年度最佳演員獎。「很有挑戰性,別的演員可能做不來,光是跟媳婦吵架那一場,要尖酸又要可愛——就像當年藝霞的『阿婆』角色,我從 14 歲做阿婆做到 75 歲了哩。」唐團珍視小咪,小咪也同樣為劇團不遺餘力。數年前唐團推出年度大戲《光華之君》。彩排之際,導演提出「光華君」的頭冠顏色不對,小咪連謝幕都來不及排,急忙跑回家,連夜親手為唐美雲改造頭冠,通宵達旦,方趕上第二天演出使用。
在藝霞時期多元訓練、大量演出的磨練,加上電視、舞臺歌仔戲的千錘百煉,造就了獨一無二的小咪。(攝影:浦芝眞史)
2023 年唐團推出年度大戲《臥龍:永遠的彼日》,小咪飾演扶不起的阿斗劉禪,除卻喜劇感更有大智若愚的通透,大唱「二世祖」之歌時,宛如在舞台上辦演唱會,觀眾忍不住大聲喝彩——在小咪身上併發的活力與生命力,生生不息,源源不絕。在藝霞時期早期多元訓練、大量演出的磨練,加上電視、舞臺的千錘百煉,臺灣戲曲場域的獨特,加上歌仔戲海納百川的靈動,才造就如此獨一無二的小咪。
人間國寶的重量,肩負傳承使命
無論是獲得人間國寶還是國家文藝獎,對小咪來說最重要的是如何將身上的技藝傳承。(攝影:浦芝眞史)
2020 年,小咪與王金櫻雙雙獲文化部認定為「重要傳統表演藝術保存者」,也就是俗稱「人間國寶」。王金櫻曾說:「可以學小咪的東西,但不可能變出另一個小咪出來。」演藝生涯跨越半世紀,如今除卻自身演出外,小咪把大量心力放在傳承當中。早於 2003 年,小咪就開始在戲曲學院任教。
近年,她更與王金櫻搭檔傳承,招收一批歌仔戲藝生,王金櫻負責寫劇本、小咪負責教身段,唱段一併指導,「貓咪」二人誓要傳承到嘴巴不能講話、身體不能動為止。
小咪對學生甚為嚴謹,咬字一旦不對,就會馬上暫停矯正。「期中考時,有教授評論說,欸,(郭)員瑜(小咪學生)有一點小咪老師的味道呢!我眼淚馬上飆出來,我從來沒有聽過說有人像我,那我就真的有傳承了。」2023 年歲末,小咪將喜劇小品「白賊七」傳承於學生。由王金櫻全新編寫,小咪於風趣的「三花小生」上,加入更為豐沛多元的表達,為學生因人設戲。演出謝幕時,「貓咪」二人在臺上泣不成聲,問她為什麼哭?「觀眾在笑啊!我聽見他們笑,我就哭了。講話我都講不出來了,我很感動,學生們又認真。」
觀眾為臺上的一舉一動入戲,呼吸心緒緊隨演員變化,小咪在臺下為學生的成功感觸不已。「戲不是一兩天能唱好的,要慢慢磨鍊,就會有經驗。像我一開始被人批判沒有味道,現在也得到大家肯定了。」
當聽見觀眾對學生的表演給予歡笑與喝采,小咪便知道自己的用心指導,以及學生的認真磨練都沒有白費。(攝影:浦芝眞史)
是次獲得第 23 屆國家文藝獎,小咪自言責任更大了,有望在身體健康時還能傳承,希望學生能多學一點是一點。採訪當日拍攝後,小咪身手俐落地一邊收拾戲箱裡眾多角色的盔帽,一邊為學生操心:「除唱腔韻味,過去學生們不是說不認真,是不夠認真。老師在示範,不論是不是自己的角色,都要看、都要學。......明明他們都能做到的,他們將來一定能做到。」
從臺上到臺下,小咪始終如一,無窮且鮮活的表演力,未被缺失與遺憾所限制,反以最赤誠純粹的態度,脫胎換骨成百變精靈。全神貫注對待表演,也相信著表演的力量,也相信著下一代能走出自己的路。
本文與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