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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歌》——杨文钦回忆录 连载丨第十五篇:在乡村巡回医疗
为什么要调进县医院呢?因为我们在怀化地区已经很有影响了,地区又在扶罗召开现场会,还准备把我们调到地区去工作。这下子县里急眼了,就决定调扎西,但是不调我。1973年3月后,也调我到县医院了,这样我就离开了扶罗。
1970年代的县人民医院外科楼
当时,县医院的医疗条件虽然简陋,专业技术水平也不高,但它毕竟是全县的医疗中心,县城的经济社会事业,交通电力等基础设施比扶罗公社要强得多,病人的来源也很多,这为我和扎西推广普及医疗新技术提供了一个新的更高的平台,可以更好地发挥我们的专业特长为老百姓服务。
扎西调进县医院时,院长是张伯芳同志。1974年9月,张伯芳同志调到县卫生局去当局长,李薇同志来当院长兼书记。
1970年代县人民医院内科楼
县医院当时没有妇产科医生,只有两个助产士,一个是刘传芳同志,现在退休了;一个是张伯芳同志的爱人喻秀英同志,就这么两个人。妇产科接生由她们两个负责,要做剖腹产之类的手术,她们两个胜任不了。当时,妇产科的水平低得很,一般做点人工流产,看点妇科病,一般的妇科病他们可以搞,但是要真正解决问题解决不了。
扎西调进来以后,让她去看普通门诊。张伯芳同志说:“大学生嘛,什么病都能治。”当然,也能治喽,看普通门诊她也不是不能看,但作为一个妇产科专业医生,在北京友谊医院工作了8年的专业妇产科医生,不作为妇产科医生来使用,看普通门诊,这是很不得当的。
我调进来之前,医院在管理上有点新动作,就是任命了3个主任,任命周楚煌医生是内科主任,贺建才医生是外科主任,伍炳和医生是门诊部主任。我调进来以后,任命我为门诊部副主任,要我看门诊。我看了一年多的门诊。
杨文钦医生(右)在乡村巡回医疗。杨文钦儿子杨京、女儿杨京华提供。
1974年的下半年到1975年,又安排我下乡去搞普查,当时叫做“四病普查”。县里组织了个庞大的医疗队,从公社卫生院抽人,从中医院抽人,那时中医院叫联合医院,还有县医院也抽一些人,组织了50多个人的医疗队伍,队长为杨锡恩同志,我是副队长,指导员是姚本梅同志。决定要我们带50多人的医疗队下乡,分成4个小分队,分别下到各公社各大队去。我们先去鱼市公社,然后走黄雷公社、林冲公社,这3个公社搞了一年,后来又到方家屯公社等其他公社。
所谓“四病普查”,就是妇科病中的宫颈炎、子宫附件炎,肠道寄生虫病中的勾虫、蛔虫,这4种病的普查。妇科病,要查宫颈炎。那时候波洲公社卫生院的吴炳光医生,是个中医,他还研究搞了个中草药配方,是粉粉剂,专门治疗妇科病、治疗宫颈炎的,效果不错。我们一个生产队的普查,发现病人有宫颈炎就发给她们药,都是免费的;肠道寄生虫病普查,要做大便化验,每个社员的大便都要收集,从大便中查找蛔虫、钩虫,如果查出有钩虫、蛔虫病人,就免费发药给他们。
当年研制中草药配方,专治妇科病的波洲公社卫生院吴炳光医生。
我就不在队部,每个医疗分队我都要去,我全在下面,不在队部。杨锡恩同志在队部,姚本梅同志开头的时候去点,后来间断性的去点。我在每个医疗分队,除了组织他们进行这些病的检查以外,还要给老百姓看病,什么病都要看,有需要做手术的外科病,还要给他们做手术。他们每个分队都有一套医疗器械,要做手术都能做,在每个队我都做了一些小型手术,但是其中有一部分病人,做了些比较重要的手术。原来安江地区有个医疗队在林冲公社,我来之前一年吧的那样子,他们在林冲公社卫生院做了一批小孩子唇裂手术,我来时刚好是做了一年多点。他们做过手术的病人都来找我看过,我发现这些手术做得不合乎规范要求,一个大的破嘴巴变成一个小的破嘴巴。
这种手术,根据缺损的宽、深程度分度数,在全世界有统一的几个手术方式,医生要根据不同的病情,采取不同的手术方式,局部组织要全部利用上,不能切掉,只能在造成创面以后,这一块调在这里,那一块调在那边,唇沟、唇沿都要保持原样,既要把破的嘴巴修好,又还要整形。我看地区医院做的是最简单、最轻微的那一种,中间切开,然后缝拢,对于破得很深的那种,他们不会。
在乡村巡回医疗的杨文钦医生(右)。杨文钦儿子杨京、女儿杨京华提供。
这里有几个外国的学者发明的手术方式,不同的手术,用不同的方式做手术,手术名称是以学者的名字命名的。这个我就在行了嘞,为什么我在行嘞,我在北大医院工作的时候,曾经轮转到成形外科工作一段时间,我就内行嘞。大多数就是用米那德(millard)这个方法最好,一点东西都不丢,只是造成创面以后,这块调过去,那块插过来,那边挪过去一块,做完以后,不注意看,基本上看不出他曾经做过手术。
我在林冲公社就是采用米那德(millard)手术方式,手术愈合以后,不注意看,基本上看不出曾经做过手术。安江地区的医疗队在林冲公社给那些小孩做的手术,我全部都重新做过。鱼市公社向阳大队姚香亭同志大儿子的手术,就是找我重新做过,看不出来,后来参军了,还提升为团级干部;还有林冲公社大堡大队治保主任家儿子的手术,我是在他家里重新做的。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这两个,其他人都做了,记不清了,大概有5、6个人吧。后来有的人来看病,来征兵体检,我看出来了,就问小孩:“我给你做过手术吧?”他说:“是的,还是你给我做的过手术,原来做过一次,后来你又给我重新做过一次,现在才看不出来。”
在这几个公社,我基本上随医疗分队住村,这个分队搞一段时间后,我又要到另一个分队去看看,每个分队的工作地点我都要去。
搞完鱼市公社的“四病普查”普治以后,看情况,县里也知道了,后来就以县里派的工作队的名义留在鱼市不走了。就要我全盘负责这个队伍了,由我带领,姚本梅名义上只是挂个名,有时候去一下,大多数时间不去,主要是我。
在医疗队期间,我们每一个月要集中到公社休整几天。还没有决定医疗队要撤回来之前,我记不清是在林冲公社还是在黄雷公社,分管文教卫的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张桂菊同志到医疗队来找我谈,说医疗队工作结束以后要我到县卫校当校长,调我到县卫校去教学,当时我拒绝了。
我意识到:我从北京回到县里来,要我下乡到扶罗公社卫生院去;调我进县医院,又不安排我做外科工作,要我去看门诊;然后又要我带医疗队到乡里去。我看这里头有名堂。本来县里医疗水平很低,尤其是外科专业人员素质也很低,急需有水平的外科专业人员为病人解决问题,但在这种情况下,她说组织上要我到县卫校任教。我考虑来考虑去,我认为这个不是主要原因,看来是县医院没有我的位置的原因,实际上是在排斥我。
我跟张桂菊同志讲:“去县卫校任教不会有多大作为,我的岗位应该在手术台上,应该为病人解决问题,我不应该离开病人,我只有为病人服务才能更恰当的发挥作用;县卫校培养出来的,充其量是个乡村赤脚医生,不需要我来做这个事。如果我要教书、要教学,我在北大医院就是个教师。我连在北大医院的工作都放弃了,我要是继续在那里,意味着什么?名牌大学的教授!我明白该怎么做,那个地方的工作我都不留念,我回来就是要给病人解决问题。”
当时,张桂菊同志变脸了,态度很不好,她严厉地训斥我,讲:“你不服从组织安排!”我晓得他们搞名堂,她是为了保驾技术能力不如我的那些医生,但又不敢明说,只有把我排挤在一边,我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为,我刚来新晃分配到中寨公社卫生院后,来到县医院观察、了解情况的时候,晓得他们这些人的底子,就这个水平。而调我来县医院之前,任命贺建才医生为外科主任,门诊部主任是伍炳和医生,把我摆在门诊部副主任的位置上。论学术、论年资,我都比他们高。
在我们北京医学院系统的医院来讲,我是他们的上级医生,头一年毕业的与第二年毕业的,就是上下级关系。来到新晃后,他们不承认上级医生。从年资来讲,我就是上级医生,我比他们毕业得早,工作得早,而且我在国家顶尖级的教学医院经过严格的师资训练,治过许多他们不会治的病,做过许多他们不会做的手术。调我进县医院来,要我当门诊部副主任,安排在门诊看病,然后,又要我下乡去,他们玩这些东西,我看出来由头了。
今北大医院(部分)
我跟张桂菊同志讲:“我不是不服从分配,我倒要看这个分配出于什么目的?排挤也不能由你出面!”我很冒火,差不多要拍桌子了,非常气愤。
从这以后,再也没有谁向我提调去卫校的事情,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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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 编|杨甜甜 审 核|武俞邑 杨琴 主 办|中共新晃县委网信办 投稿邮箱 :xhwangxinban@163.com -欢迎朋友们在下方留言点赞转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