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重返18岁的富豪，把自己活成了一台机器
时事
2025-02-01 21:01
广东
追求“长生不老”不是新鲜事。古今中外，多少人为了永葆青春，遍寻良方而不得。在科技大佬云集的美国硅谷，“永生派”同样大有人在。渴望“不朽”的脸书创始人扎克伯格，投资30亿美元，寄希望于绘制人类“细胞图谱”；亚马逊创始人贝佐斯，投资创立了主攻细胞重编程技术的公司；“ChatGPT之父”阿尔特曼，也投资了研究抗衰老机制的生物科技公司。1月1日，美国视频平台奈飞上线了纪录片《长生不死：硅谷富豪的逆龄人生》。不难看出，这又是一位想要重返青春的疯狂富豪的故事。纪录片的主角，是47岁的布莱恩·约翰逊。单看名字你可能感到陌生，很多人耳闻过的是他2023年轰动一时的一家三代“换血”计划。近三年来，布莱恩高调又近乎偏执地追求长生不老。围绕他抗衰老计划的猎奇新闻接踵不断，医学、伦理道德等各方面争议也随之而来。为了对抗衰老，布莱恩有多疯狂？纪录片展示了他完整的一天。早晨四点半，布莱恩会自然醒来，接着在家中健身房运动一小时，训练项目包括深蹲、引体向上、跑步等。在上午的六个小时里，他会进食两餐，上午11时是他最后一餐的时间。食谱是全素的，每天摄入的热量不到两千卡，最常吃的是沙拉、坚果水果布丁和黑巧克力。结束一天的事务后，布莱恩在晚上八点半准时入睡。如此循环往复，雷打不动。“我每时每刻在饥饿中度过。每天晚上饿着肚子睡觉，感觉很成功。”布莱恩对着镜头说。除了饮食锻炼，痴迷“返老还童”的布莱恩也摆脱不了“永生派”千年来的老路：成为“药罐子”。早晨起床后他要喝一杯由54种补剂混合在一起的“绿巨人”；下午再喝有另外三十多种补剂的一杯。每天，布莱恩要服用107种药物，吃的药可谓比吃的饭还多。如果说饮食锻炼还能用自律解释，其他手段在常人看来更像是一种自我折磨。比如，他头上要戴着有312个镭射二极体的生发帽，每天戴特殊耳机来保护听力、用高频电磁来刺激腹部，每周进行光子嫩肤和全身LED治疗……严苛的自我管理和日常监控，是布莱恩庞大的抗衰老计划“蓝图”的一部分。他于2021年启动这个计划，每年豪掷约200万美元，由30位医生和研究人员组成的医疗团队为他量身定制方案。计划启动以来，看起来成效显著。从布莱恩各个器官的数据来看，他有50多项生物指标达到完美，100多项生物指标比实际年龄年轻。这些效果，可以更直白地概括为：他年轻了5.1岁，并将衰老速度降到了0.69。也就是说，一年时间过去，他的肉体只会变老八个月。当然，这还远远不够。布莱恩的目标是，将身体多个器官的生物年龄降到18岁。布莱恩为何如此痴迷于长生不老？按布莱恩的说法，这是为了修复年轻时艰辛创业给他身心造成的伤害。1977年出生的布莱恩，30多岁时创建了一家互联网金融公司。公司越做越大，布莱恩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他饱受失眠、焦虑和抑郁的折磨，暴饮暴食。十多年来，布莱恩数度想过自杀。2013年，布莱恩决定不再为事业牺牲健康。他以8亿美元将公司出售，2021年起又将这些钱投入到自己的“蓝图”计划，组建了医疗团队。团队首席医生向彭博社回忆，当时布莱恩43岁，心脏的年龄相当于一位60岁老人。自此，布莱恩开始日复一日苦行僧般的生活。在他看来，“蓝图”计划的核心原则在于抵抗大脑的原始欲望和冲动。“大部分人让冲动与直觉为自己作决定。实际上，我们应该让身体器官告诉我们，理想状态下它们需要什么。”按布莱恩的说法，他要让头脑“死亡”，赋予身体其他器官权力。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悖论：布莱恩提出并严格执行这个计划，不正是靠大脑发出指令吗？除了严格的饮食、运动和睡眠安排，布莱恩还会尝试一些未经临床试验证明的疗法。例如，布莱恩的“雷帕梅素日”——服下用于抑制器官移植排异反应的药物，实验数据显示，它能延长小白鼠寿命。但用于人体，此药可能导致严重的细菌感染。因此，布莱恩服用后数日内，都需严格监测药物反应。再如，所谓的抗老化基因疗法。“基因疗法十分危险，但这是具有潜在延长寿命效果的介入性治疗。”布莱恩说。这看起来更像是一场生命的豪赌。换言之，他把自己变成了小白鼠。不少医疗专家斥责，布莱恩这些自我试验并非科学方法。布莱恩本身尝试了上百种介入性治疗，就算达到某种效果，也很难确认是哪些疗法起的作用。纪录片中有专家指出，真正科学的做法需要上百上千人进行临床试验，而不是拿单人作样本。但显然，布莱恩不愿资助这类研究，并在社交媒体上拉黑了这位专家。在布莱恩的“蓝图”网站上，出售着各种保健品。其中，一瓶橄榄油的售价为1579美元、一袋可可粉是1849美元，甚至还有售价675美元的T恤衫。纪录片中展现了质疑一方的观点，认为布莱恩是瞄准那些闲钱太多的冤大头，利用害怕衰老的人性弱点牟利。与布莱恩关系亲密的友人辩称，带货只是顺便为之，布莱恩真正的事业是挑战人类寿命极限、为人类永生探索出路。执着于“重返18岁”计划的布莱恩，俨然将自己活成一个精密运行的仪器和数据库。这样如机器般冰冷的生活是有代价的。布莱恩离了婚，三个孩子中有两个与他疏远。但人是复杂的，布莱恩并非如他所说头脑“已死”、把自己全然交给了程序和数据。纪录片也展现了布莱恩想要寻求一段亲密关系、与家人相处的情感需求。一起生活的儿子塔尔马奇高中毕业后，布莱恩意识到距离塔尔马奇离家上大学只剩下150多天。他开始无比珍惜与儿子相处的日子。“人们认为我怕死，其实我不是，”布莱恩说，“想要长生不死是认真的，我希望可以无限期跟儿子在一起。”在与儿子塔尔马奇和解后，布莱恩又同他年过七旬的父亲理查德重归于好。理查德曾吸毒鬼混，也入过狱。当理查德发现脑力大不如前时，向儿子发出了求助。结果就是2023年那条成为无数人谈资的新闻：布莱恩祖孙三代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两个儿子捐献了血浆给各自的父亲。这是世界上第一次三代之间进行血浆交换。进行6次后，布莱恩发现“换”年轻血液对延缓衰老没有什么帮助，当年7月宣布停止这个项目。在“蓝图”计划行销总监凯特托洛的眼里，布莱恩身上有两个自我：一方面，他希望找到挚爱，有更多时间陪伴家人；另一方面，他想将自己全部能量投入到逆转衰老这项使命中。“这两个自我充满矛盾。”英国《卫报》专栏作家曾撰文如此形容布莱恩：“一个拥有巨额财富的人不能面对自己终有一死这件事，而把剩下的宝贵时间花在追求一个注定要失败的目标上。”“最讽刺的地方在于，他不把握现在的时间，反而浪费余生去争取更多时间。”美国一档节目的主持人评价道，“这既愚蠢又毫无意义。”布莱恩是否真的出于为人类谋福祉，难以评判。如他所言，放缓自己的生物钟是为了陪伴家人。但这种说法是否站得住脚一直有争论：毕竟，倘若真的能长生不老了，理论上就有无限时间可以挥霍，人还会珍惜相处的时光吗？面对质疑与争议，布莱恩不为所动。他在接受美国《财富》杂志采访时说：“我的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快乐充实过，我的意识也从来没有这么开阔。我很同情以前的我，那个一直坐在过山车上寻找下一个目标的我。”纪录片《长生不死》；三联生活周刊、南风窗、美国财富杂志、英国卫报相关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