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文苑】甲马营运河渡口

文摘   2024-10-16 17:00   山东  

甲马营运河渡口

文/时云山

明清两朝甲马营一直为武城县运河重镇。自武城县有《县志》记载(明·嘉靖)始,一直到1964年以运河为界划分冀鲁两省,甲马营始终是仅小于县城的武城第一大镇。明清至民国末,作为运河重镇的甲马营一直有三个上级派出机构常驻——巡检司、递运所、水驿,承担着大运河上驻军守护、沿河治安、漕粮转运和来往官员的迎来送往。

有河有镇,就有渡口。甲马营运河渡口几百年来历经风雨沧桑,历史蕴含丰富,成为武城运河文化的鲜活内容。

运河渡口

甲马营的历史可以上溯到西汉初期。高祖四年,朝廷设立东阳县,其县治就在今甲马营村北的河道之下。到王莽篡政建立新朝,东阳县被裁撤。之后,此地曾叫过“东地”。到宋初,因太祖赵匡胤到此下马巡营,才开始演绎叫作“甲马营”。

甲马营有河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汉武帝时期,元封年间黄河决口在华北平原上形成屯氏河,其中有一支分流“屯氏别河东阳支”流经甲马营。到金·泰和五年(1205),隋唐运河永济渠改道经过甲马营,后来成为京杭大运河的一段,河线一直维持到今天,再无更变。

有河即有渡口。最早的文字记载是明·弘治年间,当时的南京户部尚书李廷相坐船经过甲马营时,留下一首诗,记录了甲马营运河渡口。诗名:《过甲马营有感》。诗曰:甲马营中秋气高,赵家南渡火光销。桓曹只解窥神器,天子元来自有谣。

清·乾隆年间,甲马营镇占官屯村一王氏家族出了位人物,在济南府任主考官,后来此人被朝内政敌诬陷为“白莲教”徒,本人被处极刑,还要满门抄斩。家族闻讯后,兄弟四人自占官屯连夜外逃,先投奔旧城西刘庄姥姥家。未及一年,因人多地少,难以维持生计,遂又有两位兄弟再度外迁,到甲马营运河对岸的小街子村投奔亲戚。因少生活来源,此兄弟二人千方百计、千筹万借买了条木船,在运河之上新辟一处渡口,以摆船为生,并世代相传。这就是河东甲马营,河西小街子、齐庄之间的运河摆渡,也是几百年来的甲马营运河渡口。小街子王家摆船渡河,一直传承持续到建国后,而甲马营运河摆渡则于2007年12月因“渡改桥”而退出历史舞台。

明清两朝乃至民国,甲马营一直是运河重镇,是武城县第一大镇,几百年来管辖着运河两岸几十个村子,又有闻名遐迩的甲马营大集。所以,河东河西一直是同乡一家,同赶一个大集,运河渡口也就相对较大,十分繁忙。长期以来,因有了甲马营运河渡口,人们过河方便,两岸交流频繁,河东河西结亲联姻的很多,沿河村庄都有河对岸的媳妇或嫁往对岸的姑娘。一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河西的瓜把式、皮匠、说书的、吹鼓答的,还是河东各村的常客;卖馍馍的、弹套子的、锔盆锔碗的手艺人常来河东游走。

1972年,政府进行大规模运河治理,裁直河弯,扩展河圈,甲马营村南迁2里,原来的运河“椅子圈”不复存在,运河渡口位置也有所改变。甲马营渡口摆船的换成了千户营村的孙氏父子。他们以船为家,日夜不停地渡着两岸过河的人们。那时,还是人民公社生产队体制,运河两岸的插花地还很多。河东的社员经常去河西种地,河西的社员也不断到河东收禾,一条小木摆渡船,虽剩不下拖拉机等大的机械,但也常载毛驴车、手推车之类的。种地收禾的,过河不要钱,赶集上店走亲访友者,过河才掏摆渡钱,一人一角,一车五分。其实,价格执行得也不那么严格。孙氏父子常常在船上显眼处放一小筐,这河钱就由渡者自愿往筐里扔,他们从不计较多少。辛劳的船工也有悠闲的时候。夏天,大雨阻渡时,他们可以蹲在舱门内吸着纸烟看白雨跳珠;冬季,冰凌封河后,他们可以披件大衣立于船头独钓河雪,那身影就被风雪河景雕塑出唐诗古意。

红色印记

在有关武城县抗战的许多史料中,都记载过发生在甲马营运河渡口的几次战斗。

1942年4月29日,日伪军对我冀南抗日根据地发动了震惊世界的“铁壁合围”。在分头突围的激烈战斗中,武城县抗日民主政府的突围与甲马营运河渡口有关。“四·二九”这天,武城县抗日民主政府正在靠近清凉江的李儒林村召开各区区长会议,发现敌情后遂分两路突围,一路由代县长戚夯带领与会大部人员向东转移,在董洪屯村继续开完区长会议,然后向东运动到甲马营运河渡口强渡运河,一举突破日伪军防线,跳出了敌人的“铁壁合围”。

1942年末,冀南区党委在组织力量粉碎日伪“扫荡”的同时,认真分析运东地区的形势,在总结吸取前三次开辟运东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决定组织精明干练的武装工作队,采用“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行动方针,以小部队活动的方式深入到日伪军心脏地带,第四次开辟运东抗日根据地。为方便武工队和抗日工作人员来往渡河,加强与运东地区的联系,1943年1月21日,八路军冀南军区十九团六连、十一连、十二连在团长黄光霞、政委周发田的带领下,于夜间11时从冰上渡过运河,靠近扼守运河渡口的甲马营据点,六连和十一连攻击据点南面,十二连攻击据点东北角。30分钟后结束战斗,共歼灭、俘虏伪军200余人,缴获机枪2挺,步枪200余支,子弹20多箱,战马2匹。从此,甲马营伪据点被拔除,武工队的开辟工作和党的地方工作人员往来渡河的障碍扫除了。

1944年3月29日,武城县大队基干连和冀南军区十九团的一个排共80多人,在副政委广育和基干连连长裴庆凯带领下,进驻六区的河西齐庄村(甲马营河西紧靠运河渡口)。此情况被敌特侦知,并电话密报给正在济南开会的伪县长吴寄朴。吴未及散会,急忙驱车赶回武城,连夜密谋,策划了围歼我军的作战方案。

翌日凌晨,700多伪军在支队长刘德信、胡振峰带领下,于甲马营渡口过河,分东、南两面包围了齐庄。发现敌情后,广育、裴庆凯和侦察参谋竹魁等同志认真分析,做出了“兵分两路,分进合击。一小时之内歼敌突围”的作战部署。竹魁同志率一个排居高临下,阻击东面进犯之敌。战士们猛打猛冲,迅雷不及掩耳,枪弹、手榴弹如雨点般扑向敌群。一口气将敌人赶到渡口。先到之敌,慌忙登船强渡而去;后到之敌不知所措,呆在河边做了俘虏。

基干连裴庆凯连长指挥部分队伍阻击南面之敌。战士们打得更是勇猛顽强。战斗一开始,伪军中队长王志安就中弹倒地;接着,一名伪支队长又臂膀受伤。裴连长虚张声势,高喊:“一连、二连左右堵住,三连、四连捉活的。”伪军们一听,心惊胆战,个个无心恋战,纷纷逃向河边。伪支队长胡振峰和一部分伪军,企图跳水逃命,皆被淹死河中;伪支队长刘德信被活捉;伪小队长王春城率部反正,其余伪军全部缴械做了俘虏。

齐庄战斗,仅用40分钟,击毙、淹死敌人270名,俘虏350名,击毙伪支队长1人、中队长4人,活捉伪支队长1人、中队副以上7人;缴获轻机枪7挺,六〇小炮5门,长短枪400余支,弹药若干。此役,使武城伪县长吴寄朴苦心经营的伪县大队遭受重创,从此一蹶不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一以少胜多的战斗被八路军129师和冀鲁豫军区表彰为“模范战例”。

民间故事

关于甲马营运河渡口的故事在民间流传很广。

上世纪七十年代人民公社时,运东靠河地区的社员们常常怀揣裤掖偷点生产队的棉花,待冬来农闲运河封冻后偷着去河西轧花。白天,有人查验难以闯关,多数是夜里跑凌过河。因甲马营运河渡口附近道顺脚顺,河崖不陡,许多社员常取此处跑河。夜晚跑凌,黑灯瞎火,每年都有跌下河崖折腿伤腰,或掉进冰窟窿里淹死送命的,但渡口附近总是平安,没出过什么凶事儿。

运河附近的耿庄村有一农妇,得癔病(俗称撞科),十年不愈,针药无效。后来,其夫带她去关外避邪,也不见好,不知是什么精怪幽灵扑在身上,如此顽固。一年,家人给关外的避邪夫妇写信,说家乡河西有一巫婆,功力甚厚,驱邪灵验,与其在关外苦熬,何不回来看看。夫妻二人接信后立马回转,在德州下火车后不及回家就径奔河西小街子。巫婆收钱使法,一通折腾,也不见病妇反应。自圆其说曰:“今日神不下凡。”相约明日再来。病人夫妇从河西回家途中,正欲在渡口登船之际,上游洪峰大水突来,几里之远便闻得水流呼啸之声,船工一时心急,将呆愣愣的病妇猛扯一把拖上船来,迅即撤板开船,渡船抢在洪峰到来之前摆到东岸,众人惊叹好险好险。奇怪的是,下船登岸后,病妇患了十年的癔病瞬间痊愈,全无病态,谈笑似好时。之后多年,再未犯病,竟一渡绝去多年邪魔病根。对此,河村老人们说,咱这运河渡口有神灵哩,邪魔鬼魅哪敢近它。

2005年始,山东省实行省内河流“渡改桥”工程。甲马营渡口也于2007年12月由原来的渡船改成了过河浮桥,百年渡口从此消失。

党的十八大以来,全国系列开展生态环境治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深入人心,大运河生态越来越好,优质水生物不断增加。2023年夏,武城县运河段出现了许多河蚌,以甲马营古渡(浮桥)附近最多,人们纷纷下河捞取,多的每天可得大几千斤,能卖几百元。因而人们都说,这甲马营运河渡口就是块福地。

甲马营运河浮桥(渡口)也很好寻,就在甲马营电灌站高台崖下。1972年,运河直河扩圈,甲马营村南移2里,空旷的运河滩上就剩下电灌站这一高台建筑。运河圈内长满庄稼时,它就像绿海中的孤岛,秋冬地净无物时,它又像西方童话里的神秘古堡。只要走上运河大堤,一年四季都能望到它。有远方来客要寻渡过河,不用打听,直奔电灌站就行,站旁崖下,就是百年古渡处的浮桥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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