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自幼便有充裕时间去学习绘画的画家不同的是,劳尔·杜飞学习绘画的时间几乎都是从在咖啡公司工作的间隙中挤出来的。
年仅14岁的他每天晚上下班后都会奔向市立美术学校,从未落下一堂夜课,只为能多学习一些绘画知识。几年之后,他凭借自己的作品获得了一年一千二百法郎的奖学金,而这正是他追逐艺术梦想的启动资金。满怀着对艺术的热爱,年轻的杜飞在巴黎波拿巴路的巴黎美术学院莱昂·博纳画室落脚,得以系统性地学习绘画,一切艺术探索,从这里开始。
有很多人说,杜飞从来没有描绘过一幅悲伤的画,因为杜飞独特的现代主义风格从不受怀疑和压力的阻碍。是的,作为一名野兽派画家,杜飞承袭了后印象主义的色彩和画法,又将立体主义的装饰线条运用到自己的画中。他的画,表达了20世纪最乐观积极的一面。
美国作家格特鲁德·斯坦这么形容过杜飞:“劳尔·杜飞始终想象着自己很快乐,我们都需要像他一样找到热爱的东西来获得快乐。”
也许,对于杜飞来说,能够让他快乐的事情,就是每天上完班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学习绘画。也正因为他热爱,所以在提起画笔自在畅想的时候,疲惫总能一扫而空。
杜飞的绘画之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1900年,杜飞服完兵役,此时他终于可以重新专注于自己的绘画事业。他和奥森·弗里兹(Othon Friesz)在法国蒙马特大街的工作室里共同创作。在这期间他们完成了许多作品,这里面除了杜飞的早期作品,也包含一些雕刻和染织装饰。
杜飞早期作品
1905年,杜飞在法国独立沙龙(Salon des Indépendants)上见到了马蒂斯和他的作品《奢华、宁静与愉快》(Luxe,Calme et Volupté),这幅点彩派风格的画被认为是马蒂斯职业生涯的起点,也极大影响了杜飞绘画风格的走向。
《奢华、宁静与愉快》,亨利·马蒂斯,1904
这幅画的标题来自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的诗集《恶之花(Les Fleurs du mal)》。诗集里一首《遨游(L'Invitation au voyage)》在最后这样讲述道:
那儿唯有华美、宁静、井然有序(Là, tout n'est qu'ordre et beauté,),以及奢华和纵情欢愉(Luxe, calme et volupté.)。
这首诗是波德莱尔的明媚之作,自由轻快。在恶之花中,这是一朵明媚洁净的花,而它也吸引着杜飞去追逐心中的明媚之花。于是,他放弃了之前的风格,转而以野兽派的色调去画带有装饰味道的作品。
此后的作品中,杜飞开始强调鲜艳的色彩和大胆的轮廓。
杜飞的绘画事业被许多大师影响过,但最终都回到了自己的风格里去。在现实可视的范围里,杜飞选择了他最喜欢的题材,并不断地以它们为灵感创作变体画,直到去世。少有人能像他那样,以饱满的创作热情以及天然乐观的精神对周遭的世界充满探究欲,他从不会因为什么而去拒绝观察这个世界,相反,他会选择继续从世界中汲取灵感,来修正和丰富自己。
在杜飞的水彩画中,蓝色系的作品尤其显得原始清新。他始终认为蓝色就是他的主导色。没有人比杜飞更懂得如何运用蓝色,深邃的湖蓝、明亮的天蓝、金发少女眼中的湛蓝,都可以在他的调色板中调制出来。
杜飞的蓝色
杜飞自己也说过:“蓝色是唯一一种能保持自己特色的颜色,它将永远保持蓝色。而黄色会在阴影中变黑,又会在变亮时消失;红色则会在变暗时成为棕色,用白色稀释又会成为粉色。”
《电气精灵(The Electricity Fairy)》,10x60m,巴黎现代艺术博物馆藏
这幅巨大壁画《电气精灵(The Electricity Fairy)》由巴黎电力公司(Compagnie parisienne de distribution d'électricité)委托杜飞创作,用于装饰1937年巴黎世界博览会上卢米埃尔展馆的弯曲墙壁。
它的灵感来自古罗马诗人卢克莱修《论事物的本质》中电气精灵的故事。该作品分为两个主要主题:电力的历史及其各种现代应用。在作品里,杜飞以神话和寓言为元素,创作了110名为电力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的科学家和思想家的肖像。整幅画都使用了明亮的色彩,并且大部分都用了冷暖色调的对比以丰富的人物的外形和轮廓。
《电气精灵》局部
《电气精灵》局部
在画的中心,是奥林匹亚诸神和塞纳河畔伊夫里发电站的发电机,它们由宙斯的闪电连接。画里有原始的自然建筑,也有人们工作用的现代机器。紧挨着左边的是伊莱特拉的神灵使者和女儿艾丽丝,他们在光芒里飞翔,其余是各种管弦乐队和世界各国的首都,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成为了彩虹。
绘制这面墙壁时,杜飞使用了化学家雅克·马罗格(Jacques Maroger)准备的一种特殊材料,这种材料能使油漆像水彩一样轻盈又透明,同时干得又快。因为这种材料,杜飞的作品在十个月之内就能全部完成,而这也是杜飞当时的创新之举。
如今,在杜飞工作过的蒙马特,建立了蒙马特博物馆,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小宅邸,重温当时浓厚的艺术气息,也能由此在杜飞的作品中畅游,感受他极力传递的情绪与感悟。
回顾杜飞的一生,他的才华和作品其实都远远不止于此。他用最灿烂的笔触描绘着这个世界,从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深深地被画画吸引。而他的一生和大多数画家一样,经历了许多的坎坷,最后仍然没有放弃绘画。这种信念也一直支撑着杜飞,就像作品传达出的精神一样,用最乐观的方式去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