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章节，在这里：《红豆生南国》合集
前情回顾：
红豆说：“五年时间，我还是希望你曾经对我有过一点点真心。那样，这五年，不至于太假。”
第484章
赵逾明转过头，看着红豆，病房里头熄了灯，红豆的脸印上外头的点点灯火，她旺盛茂密的头发，粗粗的眉毛，一对永远都在用力凝望的大眼睛，圆圆的鼻头儿，在光影里流动。
赵逾明说：“小何，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对你不是有一点点的真心，是有许多的真心。可我不知道，这许多的真心，是不是爱情。我只知道，你是我疼爱过的小孩。我从前一直把圆圆当成另一个你。小时候的你。我每次伤害你，我都很难过。我想到你会伤害我，更难过。我不是难过你的狠心会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而是那么善良的小何，居然对我狠心了。那天，我说，我为什么同你结婚。是因为，我想，如果我们没有结婚，你就一直是在月光底下傻傻地开心地笑的小何，笑得鼻头红红的小何。逾明未寝，小何亦未寝，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红豆脸上落满眼泪：“那郑红呢？赵逾明，你对郑红是怎么样的感情？你如实说吧，我想听。我与你关系烂成这样，你没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了。”
02
“老实说，我并不太清楚，”赵逾明说，“她像聊斋里的妖精，风情万种，懂人心思，说话做事总能让人觉得很舒适。从在乡里的时候起，我每次见她，都会感到一种旖旎的气氛，比如她那间暗香浮动的包厢，比如她插着花的办公室，比如她古香古色的红木椅。她搂住我的时候，整个人贴在我身上，她玲珑婉转，同我说，她爱我，想要我，我整个人都像是烧着了……”
“好了，不要说了！”红豆捂住耳朵，“我变卦了，我不想听了。”
“对不起，小何，我实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每次你与她之间，我是想选择你的。真的。以前，我只要想到要跟你提离婚，就会觉得很罪恶。现在，我只要想到要跟你离婚，就会觉得很荒凉。曾经，我想保全工作，保全名声，同意了去广州跟你离婚，但前一天晚上，我一夜都没睡着。对不起，我在处理感情这方面，很不周到。对不起。”赵逾明说。
红豆说：“你是爱她的。无法抑制的爱。所以你禁不住她的诱惑。在你心里，我不如她太多。”
“不是的，小何，不是的。我说不清楚。特别是最近，我越来越迷茫。我只想跟你说这种迷茫。”赵逾明说。
03
见红豆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才继续说下去：“以前我觉得她是完美的，我觉得她跟我的理想和追求都很像。她对我写的书的分析，她说回馈家乡，每一句话，都让我震荡良久。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发现她跟我之前认为的，不太一样。我很怕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错。我更怕我因此而接受纪委审查的这段感情，声势浩大，却不堪一击。”
红豆没有说话。
赵逾明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小何，我最近常常做梦，梦到我的党籍、公职，全都没有了。我想工作，没有人比我更想工作。我甚至想，哪怕我去脱贫攻坚一线，也比我离开这里强。国家每年都有新的政策，教育、医疗、就业创业、环境保护……我有很多可以干的事。我想看着这里越来越好。郑红希望我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可以全职写作，她构划了很多路，她说我可以去电视台录节目，可以在网上讲课，打造公知形象，好多好多，可是那些不是我喜欢的事，我无法获得最深层的快乐。我不走。我等待处理结果。如果组织真的决定把我双开，我认了。”
红豆说：“卖土豆的老人，会越来越少吧？”
赵逾明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之前跟我讲的，那个冻死的卖土豆的老人，这样的人会越来越少吧。”红豆说。
“你还记得？”赵逾明问。
“你跟我讲的话，我都记得。”红豆说。
赵逾明拥抱红豆：“小何，我很迷茫，我很迷茫……”
红豆没有推开他。
“新年快乐，小何。”赵逾明说。
“新年快乐，赵逾明。”红豆回他。
04
圆圆出院，已然是元旦。
元旦三天假期结束，红豆郑重跟赵逾明提出，去办离婚手续。
赵逾明的户口在本地。他们可以在本地办理离婚手续。当下，何勇也不会阻拦他们了。
1月4号上午，他们去填了表，领了一张单子。一个月后，才能来领证。
很多事，嘴里说说和真正去办，那种滋味是极不相同的。
填表的时候，每一个字都破碎。
填完表出来，红豆请赵逾明吃了顿饭，在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馆子里。
因为疫情一再的冲击，一再的停业检查，小馆子里冷冷清清，没什么客人。
赵逾明一盅一盅酒喝着，红豆拦也拦不住。
他喝得上脸又上头，伏在桌子上，说胡话：“小何，我舍不得你，小何，我舍不得你……”
有时醉眼看人间，半边柔情，半边心痛。
红豆请饭馆老板帮忙，把他扶到车上。
他说：“小何，我去给你买油果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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