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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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 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 这“秋”,这故都的秋味。
江南,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凋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又时常多雨而少风;一个人夹在苏州上海杭州,或厦门香港广州的市民中间,混混沌沌地过去,只能感到一点点清凉,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秋 并不是名花,也不是美酒,那种半开、半醉的状态,在领略秋的过程上,是不合适的。
不逢北国之秋,已将近十余年了。在南方 每年到了秋天,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在北平 即使不出门去吧,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住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里一坐,你也能看得到 很高很高的 碧绿的天色,听得到 青天下驯鸽的飞声。从槐树叶底,朝东 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像喇叭似的牵牛花的蓝朵,自然而然地 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 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叫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
北国的槐树,也是一种能使人联想起秋来的点缀。像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 极柔软的触觉。扫街的 在树影下一阵扫后,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潜意识下并且还觉得有点落寞,古人所说的 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的遥想,大约也就在这些深沉的地方。
秋蝉的衰弱残声,更是北国的特产,因为北平处处全长着树,屋子又低,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听得见它们的啼唱。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听得到的。这秋蝉的嘶叫,在北方可和蟋蟀、耗子一样,简直像是家家户户都养在家里的家虫。
还有秋雨哩,北方的秋雨,也似乎比南方的下得奇,下得有味,下得更像样。
在灰沉沉的天底下,忽而来一阵凉风,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来。一阵雨过,云渐渐地卷向了西去,天又晴了,太阳又露出脸来了,着着很厚的青布单衣 或夹袄的都市闲人,咬着烟管,在雨后的斜桥影里,上桥头树底下去一立,碰到熟人,用那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互答着地说:
“唉,天 可真凉了——”
“可不是吗?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这秋的深味儿,尤其是中国的秋的深味儿,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
南国之秋,当然也是有它特异的地方的,比如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浓,回味不永。比起北国的秋来,正像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
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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诵者简介
韩建立,网名申画(化),研究生学历,退役空军中校。中央国家机关书法家协会会员,自然资源部老年书画协会副主席、音乐协会副秘书长。2017年以来多次在全国书画、诵读大赛和节目主持人评选中荣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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