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伦,这是全世界只有我能给你的生日礼物

体娱   2025-01-17 21:00   江苏  

音乐的王2049(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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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页序: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

2049年1月18日,70岁的周杰伦,站在重建后的台湾桃园巨蛋体育馆内,几乎已经无法挺直脊椎。聚光灯下,他的一头银发落满天使的光泽。
接下来,他要演唱今晚的最后一首曲目。也是整个歌手生涯的最后一首歌。
48年前的11月3日,周杰伦就是在这里,开启了他人生的第一场演唱会—《FantasyShow》。

今天他重新回到这片场地,即将完成自己的谢幕表演。

这是近10年以来,全国范围内唯一一场超过10万人次的大规模演唱会。

随着15年前AI在音乐创意领域的应用出现爆炸性增长,绝大多数歌手的生存空间已经被人工智能所取代。10年以来没有其他任何一位歌手,拥有过这样的市场号召力。

今晚可以说是整个中华民族,前AI音乐时代,最后的荣光。

回忆像风车一般,安静地转了起来。杰伦带给我们的那些彩色的时光,化作烟火和荧光,点亮了整座场馆。
我想带你

回我的外婆家

一起看着日落

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舞台上的杰伦噗嗤笑了出来,他想起40多年前自己接受过鲁豫的那一次采访,那时候他说,到六七十岁的时候,再唱这首《简单爱》会不会很奇怪。

其实那时候他就早已决定,要用这首歌,作为自己封麦之夜的最后一歌。

没想到当年这句话,这么快就真的实现了。

如今步履蹒跚的杰伦,再唱起这首歌,似乎并没有当年想象中的违和感。

他心想,我要笑着离开这个舞台,最后一首歌一定不唱苦情歌,他能想象到台下一群歌迷泪如雨下的样子。

这首《简单爱》情绪刚刚好,他很满意自己的安排。

即使杰伦在台上唱的是节奏轻快的小甜歌,观众席的某一处角落里,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早已泪流满面。

老人的眼前突然浮现起四五十年前,某个百无聊赖的周末。那个时代电视里还有一个专门点歌的频道,他坐在床尾连着听了一百首歌,周杰伦的这首《简单爱》被点了37次,第二名是他写给蔡依林的《说爱你》,22次。

彼时谁也没想到,MV里那个带点小卷毛,看起来有点才气的小男生,开启了流行音乐的新纪元,并登基于华语乐坛的最高王座数十年之久。

所以,此刻在他的面前,不是一个歌手的谢幕表演,而是一个王朝正在落幕。

他一遍一遍抚摸着手中的书,封面上烫金的文字 ——

《音乐的王2049》

观众席上这位今年62岁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向舾。

今天上午,他刚刚接到国家广电总局的通知,根据他20年前创作的周杰伦半自传体小说《音乐的王2049》改编的同名电影,已经拿到了公映许可证。

向舾心想,这是自己能够在杰伦谢幕演出上,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随着演唱会上最后一个音符的尘埃落定,杰伦略微佝偻着背,缓缓走下舞台。

而今年,刚好也是新中国成立100周年。在场的所有人都丝毫不会怀疑,周杰伦也注定是中国百年历史长河之中,一笔浓墨重彩的注脚。

就像他26年前,藏在自己第15张专辑《最伟大的作品》中的小小野心,他终将比肩梵高,常玉,徐志摩等等文化名人。

全场鸦雀无声,安静到可以听到杰伦走下舞台的脚步声。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以后,突然,台下一位杰迷尖锐地叫喊起周杰伦的名字。

这一声尖叫,像极了48年前,同样在这里,当20岁的杰伦唱完那首经典的《“瓜”牛》后,永远留在专辑《范特西plus》中的那一声。

随着这一声尖叫,全场的观众如原子弹爆炸以后涌起的蘑菇云。再多保安也拦不住,当10万人同时疯狂地涌向舞台的中心。

跑在最前面的歌迷,张开双臂,眼看马上就能拥抱到自己爱了几十年的偶像。

而这个歌迷却扑了个空。

在他身后的其他歌迷也是一样,当以为自己可以和杰伦完成这次亲密接触的时候,却发现,周杰伦根本不在这里!

“刚刚站在舞台上的,只是周杰伦的全息投影虚拟影像!”

“周杰伦不见了!”

“周杰伦今晚根本不在这里!”

...

...

全场歌迷,炸开了锅。各种质问声此起彼伏,大家疯狂地四散着这个秘密。

人头疯狂地攒动,有人在哭,有人在咆哮,有人陷入了沉思。

只有向舾,微微笑了起来。

他也缓缓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翻开了手中那本书的第一页序。

半个世纪以来的所有回忆,再一次排山倒海,扑面而来。

接下来,他要给大家带来的故事,将颠覆所有人对周杰伦的认知。

故事,要从2000年开始说起。

哦,不对。

应该是2006年。

第六页序 :想回到过去

我叫叶湘伦,我清楚地记得,转学那天是1999年1月18号,我17岁生日。

我不明白这种重叠是巧合还是宿命,但是我的故事就从那一天开始了。

一栋旧琴房里传出神秘琴声,我几乎已经是无法控制地奔向了那声音,像着了魔一样。晴依在我身后朝我喊,但是在那一瞬间我知道,没有什么能拦住我,奔向一场宿命。

...

小雨戳了戳我的脸颊,囔哝着嘴抗议道:"这有什么好秘密的嘛……" 我说,"你有秘密我就不能有秘密吗?"小雨的口气明明是不满,但此刻她眼底却是堆满了笑意。

"你好像很喜欢一只手弹琴哦?"

"因为这样另外一只手才可以牵你呀!"

...

最后一次在琴房,小雨对我说,“我只弹一次,所以你要专心记,好吗?"

她突然按住我还在试图记忆的手指,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不要在旧琴房弹这首曲子哦。"

...

那一天,夕阳如血,安详而华丽。在爆破声响起的那一刻之前,我冲进了封锁线。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待了太久的时间。

我只记得,回去的路,藏在急速音律里。

Follow the notes upon the journey.

At first sight marks one's destiny

Upon the voyage come to an end

Return lies within hasty keys
第七页序:那童年的愿望是一台时光机

浪子膏:“天台爱情的结尾你们看懂了吗?心艾,我想,是时候揭晓,这埋藏了50年的秘密了。

第一章

床边故事:我们并非正常人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台北金华初中的学生,簇拥在操场上,叽叽喳喳。

这所学校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男孩子们嬉笑打闹,幼稚地施展着昨晚《武林外传》电视剧里白展堂的葵花点穴手。

自2001年台湾地区可以实时接收全国范围内电视信号以后,仿佛打开了一整座文化娱乐的宝藏。

女孩子们也三三两两,背靠着香樟树窃窃私语,争论着陶喆和王力宏,谁才是当今华语乐坛最好的歌手。

话说不久前,R&B天王陶喆刚刚发行了自己第5张专辑《太美丽》,一首《今天你要嫁给我》,一时间成为大街小巷传唱度最高的歌曲。

而去年年末,王力宏也发行了继《心中的日月》之后的又一张神专《盖世英雄》。《大城小爱》同样红遍大江南北。

毫无争议,他们是当今华语乐坛的双雄。

至于谁才是华语乐坛第一人,这个话题已经被讨论了将近十年。

6月刚刚结束的金曲奖上,陶喆凭借上一张专辑《太平盛世》,拿下年度最佳专辑奖,王力宏也不遑多让,拿下最佳男歌手的荣誉。两人之间的较量依旧难分难解。

这是2006年10月1日,阳光像记忆精湛的画师,在树叶的缝隙间精准刻下时间的轮廓。

金华中学上午10点的教室,却空无一人。

阳光把初二三班黑板照得反光,语文老师早早地就已经写下了“朱自清背影”这几个字。

讲台上还摞着一沓厚厚的开学考试的试卷。

原来,因为校门口新生南路上游行人群山呼海啸的口号声,已经教学工作无法正常开展。

校长索性临时决定放假一天,让孩子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也闹腾一下。

台北金华初中原来叫做台北市立金华国中,是一座拥有着70年历史的老学校,5年前台湾被大陆政府武统以后,正式改名为台湾省台北金华初中。
回想起2001年的8月2号,美国众议院议长搭乘的专机于22时43分左右降落台北松山机场。其不顾中方坚决反对,窜访台湾地区,对中国进行重大政治挑衅。

22点54分,当议长走下专机,当民进党领导人在现场接机与其握手那一刻。大陆政府发动了第一颗中程导弹,精准轰炸松北机场无人区,打响了台湾收复之战的第一枪。并且在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完成了对台湾的全盘收复。

而今天,刚好是台湾回归5周年纪念日。

谁也没能想到,这座战后的宝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展到今天这般盛世。
校门外庆祝的人群口号声周而复始,越来越响。

校园里孩子们的吵闹声也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所有学生都在操场上释放着青春的荷尔蒙,唯独他一个人在操场默默转了一圈后,呆呆地坐回到了教室里。

这意外之喜般的闲暇时光对他而言似乎并无所谓,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楼下那个初一的女孩子。

青春是干净的纯白

像一片绿地的窗外

我将记忆的门打开

把所有发生的事记下来

这个看起来我行我素的同学,名字叫做周杰伦。他是金华中学的一个谜,平时几乎不说话,你甚至很难看到他的眼睛,不是用帽子就是用刘海遮住。

金华初中校风校纪很严格,男孩子不可以留长发,唯独周杰伦是个例外。

他也不是第一天这样子独自发呆了,在学校的时候,他常常一不小心就会进入这样的云游状态,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性格孤僻,常常独来独往,但是这学期开学以后,大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上午第二节课以后,杰伦竟然开始跟着大家一起到操场做广播体操了。

印象里,整个初一都没见他做过广播体操。

有好事者偷偷观察,发现杰伦做操的时候,常常会貌似漫不经心地拨开自己的秀发,朝着某个同样的方向偷偷瞥一眼,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而那个方向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女孩。

女孩的名字叫做武谊蓁,今年9月刚刚入学,也就是杰伦小一届的学妹。杰伦在开学典礼上第一次见到她。

女孩是小麦色的皮肤,眼睛很大,看起来带点混血的样子。

那天是一场无法描述的经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忆。

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二十四分之一秒的时间,那一帧的画幅,在脑海中被封印成明信片,在未来很久很久的时间,成为魂牵梦萦的羁绊。

杰伦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看见女孩笑起来时候自己的心情。因为那个笑而激荡起来的一整个夏天的风,华丽地穿过自己也许并不明亮的14岁。

广播体操结束,女孩俏皮地挥动着自己修长的手臂,大步迈向教室。

直到她的身影随人群消失在视野中,杰伦才缓过神来。

武谊蓁是初一三班的学生,教室的位置是周杰伦所在初二三班的正下方。

初二三班上午的第三节课是美术课,今天老师带大家欣赏梵高的作品。

梵高前后期风格迥异,从他钟爱的自画像和向日葵系列的创作轨迹便可见一斑。早期的美术阴暗晦涩,仿佛荷兰灰色的天空,丢失了所有的色彩。而后期的画作明亮跳跃,于是很多人推断那是他在服用了一种致幻的药物之后才画出来的。

而杰伦却认为,或许梵高是和自己一样,只不过在某一天,遇到了一个可以让天空发光的女孩。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下午第一声铃声响起前,所有人都早早回到了教室,端端正正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蝉鸣是窗外渐渐倒数的钟声

考卷的分数是往上爬的树藤

白云是蓝天正在放的风筝

青春是操场奔跑的我们

夏日的余热还没有消失殆尽,十月是剩下的盛夏。

初二三班的学生一个个都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因为马上就要公布开学考试的成绩了。

这无疑是开学一个月以来最难熬的一个下午,因为老师照例会从最高分依次排名并宣读到最低分,整个过程对于成绩差一点的学生来说,就像凌迟一样痛苦。虽然昨天的回归庆典让折磨延迟了一天,但是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唯一没有悬念的是第一名。这个位置从初一以来,历经大大小小各种考试,从未易主。正所谓金华中学铁打的第一,流水的第二。

果不其然,这次拔得头筹的人还是他,那个全校唯一有特权留长发的人。

老师报到杰伦名字的时候,他依旧是一脸淡定,没有任何喜悦之色。

班级里自然有那么一批同学就看不惯了,他们总是会在课间议论这个他们眼中的异类。

“光会读书有屁用啊,就是个书呆子!”

“就是,除了读书好,其他都很逊耶!”

“你记得上次音乐课上,他出糗的样子吗?”

“对对,好丢人,五音不全。”

“看看我们的学姐,现在多风光,要我说,有一技之长才更重要吧!”

那个不服气的男生,指着文化墙上的画像说。

夕阳的余晖透过楼梯的扶手,斜斜地打在一侧的文化墙上。把其中一幅女孩子的画像打上一层浅浅的光。

那个女孩子是金华国中90年代的优秀毕业生,许茹芸。她是金华中学里走出来的风云人物。

“我希望以后能和学姐一样做一个歌手,说起来她出道也有10年了。”

“这才是真的了不起!”

“周杰伦?他一辈子也别想和学姐一样挂在这面墙上!”

那一排文化墙上,除了许茹芸的画像,依次还挂着陈建州、陈德容、张钧甯等等名人。

而杰伦此刻,正斜靠着楼梯转角背后的扶手。风轻轻吹过他的刘海,明明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的眼中却带着浅浅的忧伤。

没有人会关心他,有没有听到刚刚同学们那些对话。

金华街和新生南路交错的十字路口,假如有电车经过,简直完美复刻《灌篮高手》中镰仓边江之岛的经典场景。

每天放学,杰伦都会站在校门口,盯着这个路口伫立很久。他要等最后一个学生离校,等夕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

只有每天这个时候,他才会从学校食堂后面,那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花园里,翻出他藏在这里的篮球。

进入我秘密花园

我把篮球平滚到你的脚边

你当足球把它踢到墙边

蜗牛爬上牵牛花停在路边

就像是初次见面

你羞涩的笑脸环绕我睡觉的时间

对于不需要写课后作业的杰伦来说,每天放学以后有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打球。

还记得初一时候,有一次老师问杰伦,为什么你不交课后作业。杰伦回答老师,我已经是第一名了为什么还要做课后作业,第一名还要怎么变。从那以后,老师再也没有提过作业这回事。

他很珍惜这段时光,因为这是长夜将至前,他仅有的一段快乐时光。

如果你见过此刻篮球场上的周杰伦,一定会被他的水准所震撼。

1992年出生的周杰伦,今年刚刚14周岁。他的偶像是1978年出生的科比布莱恩特。

在刚刚结束的NBA 05-06 赛季,科比打出了现象级的个人表现,场均可以得到35.4分。而半年前的2006年1月23日,科比布莱恩特在对阵猛龙队的比赛中得到了81分的历史第二高分。

虽然在夏天刚刚结束的季后赛里,科比领衔的湖人队没能走更远,但是相较于集体荣誉,杰伦更偏爱科比这样极致的个人表演。

杰伦心想,我行我素的黑曼巴,何尝不是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

杰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轻松完成了一次单手劈扣。

杰伦发现自己除了唱歌以外,在任何事情上,只要自己想做,就一定能做好。

比如打篮球,虽然自己个子不高,但经历了日复一日的训练,他目前的百米速度是10.8秒,垂直弹跳为102厘米,助跑摸高达到了375厘米。

唯独音乐课,那真的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下午同学楼梯转角的对话,五音不全的他也确实无力反驳。

完成了今天的篮球训练以后,就该回家了。

这是一天中,周杰伦最难走的一段路。

果不其然,还是和往常一样,在推开家门前,远远地就能听到里面传来了父母尖锐的争吵声。

“周耀中先生,你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可不可以不要像小孩子一样思考问题!”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他才14岁,你要他以后每天都这样生活吗?”

“我不懂物理,我不相信这种事,我不会拿我儿子去冒这个险,你知道他在学校读书有多优秀,我不会让你毁掉这一切!”

“正是因为杰伦这样优秀,我们才不得不这样做,现在这样真的是他值得的生活吗?”

“总之我不会同意。”

“你太自私了。”

杰伦推开门,径自走到餐桌前坐下,叶惠美和周耀中也瞬间停止了刚刚的争执。

“儿子回来了,妈妈给你把饭热一下。”叶惠美麻利地收拾着饭桌,又着急忙慌地跑进厨房去热饭。

“今天公布开学考的成绩了吧?”

“嗯,又是第一哦。”

“我儿子太厉害了,每次都是第一。”

叶惠美一脸得意,周耀中却在儿子的眼中看不到的一点点喜悦。

“儿子,你有没有想过,除了读书,自己还有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情?”

叶惠美在桌子底下重重地踩了周耀中一脚,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

“打球吧,我喜欢打篮球。”

“除了篮球呢?”

“没有了吧,我不知道。”

“来来来,赶快吃饭吧,吃饭吧。”

叶惠美又狠狠地瞪了周耀中一眼。

周耀中叹了一口气,饭桌上没有再说任何的话。

这样的氛围,让杰伦窒息。吃完饭,他就回到了自己房间,一整晚都没有再开过门。

而他分明可以听见外面客厅里,又渐渐续上了刚才进屋前的争吵。

杰伦插上了MP3的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耳机里传来的是陶喆蓝专里的那一首《望春风》。

他突然想起昨天那群女孩子在操场上争论陶喆和王力宏谁才是当今最好的歌手,自言自语地说着,这竟然已经是陶喆10年前的歌了,他真的是天才,中国风与R&B竟然可以这样融合到一起。

杰伦在一遍一遍的单曲循环中,浅浅地睡着了。

长夜已至。

周耀中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在深夜这个时候,推开杰伦的房门。

而他每次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场景,空空如也的床铺。凌晨以后的儿子,永远都不在自己的房间。

那么,他会在哪里呢?

镜头跳转到对面的屋顶,此刻杰伦正俯瞰整个城市。

黑色的连帽卫衣,充满着神秘色彩的眼神,仿佛随时都会变成黑夜中的魔王。

落寞又寂静的屋顶,即将陪伴他度过的是又一个黑暗的夜晚。

4天后,就是2006年的中秋节。月亮将圆未圆之夜的寂寞,裹挟着此刻的少年。

空荡荡的屋顶,孤零零的电视天线。

忽然,周杰伦从背上卸下黑色的吉他。突然,他的指尖飞舞,弦音回旋。

“杰伦!你醒醒!”

周耀中的惊叫声,如长夜中的一声惊雷。他紧紧地抓住杰伦的肩膀,猛烈地摇晃着儿子。

此刻周耀中夫妇也爬上了屋顶,尽管叶惠美用力拽着老公的胳膊,口中不停喊着:“快停下来周耀中,别这样,别这样!” 但一切也改变不了周耀中此刻的决心,他势必要在今晚把一切挑明。

杰伦瞪大了眼睛,几乎没有表情,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被父亲拖着移动。他脸色苍白,手脚僵硬。即使脚下被瓦片绊倒,也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周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子。”

“面对现实,别再自欺欺人了!”

“他才初二,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清醒点吧,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儿子,他不是正常人!”

第二章

乱武春秋:还好有时光机我谢谢你

日出在印象的港口来回,光线唤醒了睡着的花叶。

伴随着叶惠美夫妻又一轮的争吵,天也慢慢亮了,杰伦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眼神也一点点清晰起来。

只剩下吉他孤零零躺在屋顶的瓦片上。东方的天空渐渐变蓝,仿佛谜底就要破晓。

“阿爸,阿妈,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怎么在这里?”

“杰伦,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阿爸,阿妈,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天亮了,我该去学校了。”

“今天不用去学校了,我已经和你们老师请过假了。”

“为什么,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杰伦,今天得和你好好聊一下了。”

说着,周耀中就从口袋中拿出mp3,把耳机塞进周杰伦耳朵。

一段极其动人,落寞却不悲伤的旋律传入耳骨,杰伦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半夜睡不着觉

把心情哼成歌

只好到屋顶找另一个梦境

一时间,如利刃划破黎明还没来得及明亮的天空,溢出一整座的光辉。

此时周杰伦一家三口,站在黎明破晓前的屋顶,如此不真实的画面,不正是这句“屋顶的梦境”最形象的配图。

睡梦中被敲醒

我还是不确定

怎会有动人旋律在对面的屋顶

杰伦不知道这一段动人旋律如何而来,但这歌词,这“睡梦中被敲醒”的感觉,却又如此写实。

仿佛后知后觉,刚刚似乎有人在猛烈地摇晃过自己。

杰伦听得入神,来不及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只想把这段音乐听完。

我悄悄关上门

带着希望上去

原来是我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

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谁会写出这么奇怪的歌词呢?为什么这么像我的声音?周杰伦望着周耀中,迫切想知道一切的答案。

“杰伦,这是我儿子14岁写的歌,也是我人生中最骄傲的时刻。”

画外音:没有人知道,14岁的周杰伦,当时写下的究竟是怎样一首歌。世人皆以为屋顶是一首男女对唱情歌,殊不知这是14岁的周杰伦第一次遇见另一个自己。这才是为什么要将泛黄的夜献给最孤独的月的真正诠释。
杰伦压根不相信周耀中的话,这一切如同天方夜谭。

他只记得昨晚临睡前,自己一遍一遍循环陶喆的歌,后来的事情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他只记得音乐课上自己被同学嘲笑的样子,所以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写出这样的音乐。更别说还唱得这么好听。在他看来,这首曲子甚至是可以比肩陶喆《黑色柳丁》中《MELODY》这样的情歌。

周杰伦不顾父亲的阻拦,还是和往常一样去了学校,他需要独自冷静。

一整天时间,他的脑海中一遍一遍滚动播放着清晨屋顶上的场景,和那一段动人的旋律。

下午第一节课刚好是音乐课,杰伦心想,那段旋律真的太棒了,相比之下,音乐课本上的作品,简直逊色太多。

可惜能听清的只有那几句歌词,其他都是口齿不清的哼哼。如果可以把它填成一首完整的词就好了。

而这对于作文几乎每次都是满分的杰伦来说,再容易不过。而此刻,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恰好从教室的窗边经过。

初一三班的教室就在音乐教室的隔壁。今天的武谊蓁看起来格外迷人,秋风吹起她的发丝,恰如杰伦缱绻的思念。

这仅仅是相隔十米的隔壁,对于杰伦来说,却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一面墙的厚度,决定了两个世界。

没几分钟,青春期男生的幻想画面已经跃然音乐课本之上。

半夜睡不着觉

把心情哼成歌

只好到屋顶找另一个梦境

睡梦中被敲醒

我还是不确定

怎会有动人旋律在对面的屋顶

我悄悄关上门

带着希望上去

原来是我梦里常出现的那个人

那个人不就是我梦里那模糊的人

我们有同样的默契

用天线

用天线

排成爱你的形状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

在屋顶和我爱的人

让星星点缀成

最浪漫的夜晚

拥抱这时刻

这一分一秒全都停止

爱开始纠结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

在屋顶和我爱的人

将泛黄的夜献

给最孤独的月

拥抱这时刻

这一分一秒全都停止

爱开始纠结

梦有你而美

杰伦很尊重这个声音和他一样的神秘人,把他唱出的第一句歌词作为了这首歌曲的名字,于是在“半夜睡不着”几个字上,重重地画上了圈。

“哟,周杰伦竟然写了一首歌!”

班里最调皮的男生一把夺走了杰伦手里的音乐课本,并绘声绘色大声朗读起来,“半夜睡不着觉,把心情哼成歌...”

“哈哈哈...好肉麻...”班级里起哄的学生们瞬间炸开了锅。

这一声叫唤,也吸引了老师的注意。老师缓缓走向杰伦,拿起杰伦的课本看了一眼,并没有责怪这个班里成绩最好,唯独音乐天赋几乎为零的孩子。

她微微笑地说着:“杰伦,这歌词挺不错的。你可以唱给大家听听吗,老师很想听这首歌。”

杰伦的脸涨得通红,班级里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在等他开口。杰伦不断回忆着那段旋律,却根本找不准第一个音在哪里。

这一分钟比一个世纪还漫长,可老师依旧殷切地望着自己。无奈之下,他终于唱出了第一句。

可仅仅是这一句,就再次引得全班哄堂大笑。不出所料,杰伦也又一次羞耻地跑出了教室。

镜头再次跳转到周杰伦的家中。

依旧是那一张饭桌前,周耀中和叶惠美已经做出了,可能是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周杰伦早就预料到今天回家以后,自己将面对的会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谈话,只不过自己的想象还是过于保守了。

三人之间默契的沉默,各自坐到餐桌前属于自己的位置。直到几分钟以后,周耀中开始发言。

“1992年,你出生在我们这个家庭。在这以后的整整14年里,我们作为你的父母,拥有了从未有过的喜悦。

从小到大,你都没有让阿爸阿妈操过心,你永远都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孩子。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其实后来的每一天我们都心惊胆战地生活着。

我知道你不相信MP3里的那段音乐是你自己唱的,你可以再多听几遍。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不会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的声音。

其实从你幼稚园开始,阿爸阿妈就发现了问题的端倪,只是当时还没有重视。

直到国小,我们才确认你真的病了。”

周耀中不停地说下去,那仿佛是一种巨大的重量,牵着周杰伦直直地往下坠。

“你知道吗,过去的每个晚上,总有一段时间你不在自己的房间,天快亮了你才回来。

有些时候你会去屋顶,就像昨天,很多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阿爸试探过你很多次,你自己完全不知道夜晚消失的事情,现在看来,你也不记得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自己在做什么。

接下来阿爸要说的,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那就是,存在两个世界的你,白天和夜晚两个世界的周杰伦。”

这信息量太大,周杰伦完全招架不住,父亲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有千斤之重,以不可阻挡之势,誓要带走那些曾经深烙在大脑皮层下的记忆。

“阿爸很早以前就问过医生,如果两个世界的你,行动和情绪是完全平行的,那问题还没有太严重。

但是一旦出现交叉,或者说一个世界的你意识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两个你的情绪互相开始影响,那事情将走向不可控。

昨晚的歌词,是一个不好的信号。

因为白天世界的你,开始意识到,屋顶存在的另一个梦境,甚至想去找夜晚世界里的他。

我想可能是你长大了,也变得越来越聪明了,14岁的你,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一切的不同寻常。

因此,阿爸阿妈也不能再瞒着你了。”

此刻的周杰伦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能做的,就是让父亲把话说完。

“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但并不是说百分百可以成功。

5年前,台湾回归大陆以后,我们的本土科学家,终于可以使用大陆地区的先进设备,使得“未来计划”项目的研究得到了重大突破。

5年后的今天,这项技术终于成熟,目前正式进入测试阶段。”

什么?未来计划?周杰伦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系列科幻电影里的桥段,比如《回到未来》,比如《大话西游》。

周耀中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这是一项当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技术,阿爸也是在省级物理学术会议上偶然知道了一点消息,又辗转了很多渠道认识了圈子里的人。

阿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初中物理老师,也不是什么科学家,没办法用太专业的术语和你解释清楚,你小时候看过小叮当吧,它有一台时光机,可以穿越过去未来。

你大概可以这样理解,‘未来计划’就是传送现在的人到未来去。

根据权威的《医学发展轨迹探究报告》,你的这种病情,至少要在12年后的2018年医学界才能研究出有效的治愈方法。

如果要确保万无一失的话,至少是17年后的2023年。

因此,阿爸阿妈想把你送进实验室,通过这台小叮当的时光机让你去未来治病,全台只有一个名额。

这还是教育局的领导花了大力气争取下来的机会,多亏了你会读书,每年都拿第一名。大家都希望你能痊愈归来。

阿爸阿妈真的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好久,等到了台湾回归,等到了技术成熟。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当然,你也是这项技术的第一个真人志愿者,实验肯定也有危险,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出现意外,因此你妈妈一直反对我这样做。阿爸阿妈这几个月来一直争吵也是为了这件事,这些日子你也很难熬吧,但是我们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杰伦,你是大孩子了,阿爸想让你自己做决定。”

这一整晚,周杰伦都是懵圈的。时光机还没有启动,他感觉已经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叶惠美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从今天早上丈夫给儿子听了屋顶那段旋律以后,这件事已经是无从回避了。

以自己对丈夫和儿子的了解,即使她再怎么反对,事到如今,决定权也早已不在自己手中。

周杰伦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父母是不是疯了。但也只是片刻的震惊之后,就迅速冷静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爸爸平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绝不会煞有介事地开这样一个玩笑。

最重要的是,那段萦绕在自己耳中一整天的旋律,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音色的哼唱,铁证一样佐证着爸爸的这一席话。

这一晚,周杰伦不知道自己是否睡着。又或者,如爸爸说的那样,又化身另一个人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推开家门,如往常一样去上学,没走几步,又返了回来。

浮云飘过天空,从头顶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周耀中夫妻似乎早就预判到了这一切,今天也都没有去上班。

等杰伦回到家里,父亲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叠文稿,塞进了杰伦的手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份文稿无论是封面、印刷还是装帧,都明显与市面上的印刷品不同。

杰伦缓缓翻开计划书第一页,上面写着:

未来计划跨度周期:17年。

未来降落地点:上海市A计划医院无人区。

待完成事项:顺利找到分离性身份障碍研究所,验证加密信息,完成治疗。

接下来,密密麻麻的都是注意事项。而这些注意事项中的每一个字,都让杰伦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无形恐惧。

注意事项第一项:

任何突发性事件,以回避为原则。

不要与未来世界的自己产生实质性接触!不要与未来世界的自己产生实质性接触!不要与未来世界的自己产生实质性接触!

否则将引起蝴蝶效应,实验者无法按照既定路线回到穿越前的时空。

注意事项第二项:

符合以上第一项要求的情况下,实验者将顺利回到穿越前的时空继续生活。

如实验者引发蝴蝶效应,则可能将穿越回错误的时空,同时泯灭该时空中的原来的自己。

注意事项第三项:

根据2023年的治疗水平,分离性身份障碍可以被治愈。

如果选择激进治疗方案,可能引起以下两种结果:1、两种人格的合二为一;2、两种人格去其一而留其一,去留无法确定。

如果选择保守治疗方案,即直接放弃两种人格合二为一的机会,泯灭某一指定人格。

请提前考虑治疗方案。

注意事项第四项:

伴随时空旅行的粒子挤压,可能会产生骨科疾病的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反应性关节炎,强直性脊柱炎,索氏综合征等。

注意事项第五项:

在手腕倒计时器归零以前,无论是否完成治疗,必须回到降落地点,按下回归按钮。

否则,你将永远困在未来。

周杰伦看完了所有注意事项,这一次他没有片刻的犹豫。他告诉周耀中夫妻,同意这个计划。

叶惠美着急地拉住杰伦的手:“杰伦,还有时间,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不用这么着急做决定呀!”

杰伦转过脸,看着叶惠美,深深地拥抱了她。在叶惠美的印象里,自从儿子两年级以后,再也没有这样抱过自己。

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也仿佛说完了千言万语。

鱼缸里的金鱼扑通一声跳出了水面,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晕开后的水面就再难恢复平静。

接着,杰伦也拥抱了周耀中。父亲在他耳边嘱咐道:“别想太多,就当一次旅游,选择保守治疗,保留白天人格,然后安全回家。”

“什么时候进行操作?”周杰伦干脆利落地提问。

“首先要做一次体检,时刻穿梭对身体机能要求比较高。等符合了实验条件,马上就可以启动。”

周末的时候,周耀中夫妻带杰伦一起去完成了实验前的体检,得益于经常锻炼的原因,杰伦的身体非常强壮,各项指标均符合实验要求。理论上说,实验可以马上启动。

周杰伦决定,将在3天后,也就是2006年10月12日,开启未来计划。

对于这个结果,叶惠美不知道是喜是忧。她在过去几个月里的每一个晚上,都设想过未来这不可思议的画面,没想到这么快,这件事情就将变成现实,摆上了日程。

没有人知道这个家庭接下来要面临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台湾省新竹市东区东大路1001号。

未来计划人体实验1号实验室。

坐在1号启动室的时光圆椅之上,周杰伦正在等待设备热机。

不出意外的话,7.16秒以后,他将来到17年后,也就是2023年10月12日的上海。

面对时光之旅未知的凶险,周杰伦既兴奋,又害怕。

14岁的少年,还不像成年人一样,有太多需要反复顾虑的因素。除了父母,他唯一放不下的人,只有武谊蓁,他暗自下定决心,等这次回来,就和她表白。

仿佛一只巨大的手,将人向不可名状的深渊中拉拽,时间的隧道没有尽头,记忆和肉体在每一秒内都被压缩、重组了无数次。

等周杰伦再一次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如他想象中17后的未来那般震撼。

上海这座城市给人的感觉是传统和摩登交融,也市井,也国际。

一边是小烟囱和清水红砖墙,另一边却是高楼矗立、灯火辉煌。

消失的旧时光 一九四三

在回忆的路上 时间变好慢

老街坊 小弄堂

是属于那年代白墙黑瓦的淡淡的忧伤

杰伦觉得,这里甚至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一度以为是穿梭之旅出现了问题,反复确认过手腕上同步计时器才确信一切正按计划进行中。

他顺利闪现在马路边一处很隐蔽的花坛中,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出现。

马路上的路牌标注着“天钥桥路”,不远处不起眼的小门上写着上海市A计划医院。

杰伦整理好衣衫,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间门可罗雀的医院的对面,是一座巨型的体育场,人山人海的观众,熙熙攘攘着涌入场馆。

隔着几百米都可以看到最高处上海体育场几个大字。

“你走快点呀,周杰伦演唱会就要开始了。我可不想错过开场曲。”

“我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谁让你出门时候又化妆又挑衣服浪费这么多时间,我比你还着急。那首半兽人,每一次听都热血澎湃。”

“我这挤破头抢到一次票,马上要见自己的偶像了,当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快别说了,赶快赶快。”

一对小情侣,从杰伦的身边一路小跑经过,他们的对话,瞬间引起了杰伦的注意。

他们...他们刚刚说的是谁的演唱会?

我没有听错吧,有个和我同名同姓的歌手要在这个体育场开演唱会?

杰伦很是好奇,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回程截止时间至少还有5个小时,治疗过程保守估计也只要两个小时,时间还很充裕,他想先去体育场附近了解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宏伟的体育场,起码可以容纳七、八万人吧!?他们还说,好不容易抢到票?

一路上,他频繁地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一个又一个冲向体育场的歌迷口中说出,并且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抑制不住的仰慕之意。

这,应该不可能吧?不可能的。

是我的名字太普通了?同名同姓而已吧。

杰伦劝自己应该清醒,即便是这稍纵即逝的小小幻想,也太过不自量力了。

他戴上连衣帽,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因为他余光中瞥见的那些画面信仿佛真的要将事情推向那个不可思议的想象。

话说回来,这些天天方夜谭的故事还少吗,他又想起屋顶的神仙旋律,或许17年间,可以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等杰伦再稍微走近一点体育场,看见巨幅的宣传海报上赫然写着,“周杰伦2023嘉年华演唱会上海站”。

而海报上的照片,虽然眼角有了沧桑感,但是眉宇之间每天镜子里的痕迹,自己又怎么会认错。

突然绷紧的空气。

时间就静止在这一点。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痛,仿佛所有的记忆,已经发生的或者没有发生的,都试图串联在一起,然后以不可阻挡的趋势排山倒海而来。

14岁的周杰伦曾设想过自己无数种未来,但是眼前的画面,超出了他想象的阈值。

这一刻与时光隧道里的自己相逢,如同风筝在藏蓝色的天空失速,划过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不用再怀疑,眼前海报上的这个周杰伦,就是17年后的自己。

“小伙子,要不要票,天王巨星周杰伦的演唱会门票可是不好抢的哦。我手里也没几张了,内场的票,我便宜点5000一张卖给你要不要?”

5000一张?!周杰伦不是没有了解过演唱会门票价格,今年的陶喆《就是爱你音乐惊奇之旅2006台北演唱会》,他一直很想去,但是仅仅是几百的价格已经把他劝退。

这5000一张,也太夸张了吧。这些年通货膨胀这么厉害?

周杰伦很想和黄牛聊两句,但是当务之急是先去医院完成治疗。于是只好低着头离开了。

周杰伦三步并两步赶到了A计划医院。

医院门口的工作人员看到杰伦手上特殊的时间器,便似乎明白了一切,径直把他带到了最里面一间封闭的诊室里。

医生用奇奇怪怪的未知名称的仪器对其上下探测一番以后,只问了杰伦一个问题。

“请问选择保守治疗还是激进治疗,如果保守治疗的话,请问泯灭哪种人格。”

关于这个问题,父母并没有和杰伦多做强调,仿佛一切早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毕竟谁会放弃年年全校第一,品学兼优的超能力,去冒险保留一个前途未卜,充满变数,只是或许有一点点唱歌天赋的未知人格?

但其实,直到穿越过来以后杰伦还在犹豫。因为对于这个叛逆期学霸而言,按部就班优秀下去的人生仿佛不够吸引力。

相反,接连在音乐课上被嘲讽,课间被同学背后议论只会死读书的屈辱感,却在他的心中被不断地酝酿和放大,在一个又一个夜晚隐隐作痛。

他是多么希望在同学和音乐老师面前证明一次,那首《屋顶》就是自己唱出来的,哪怕一次也好。

他是多么想和自己的偶像陶喆一样,随心所欲地变调,唱出《飞机场的10点半》《望春风》《流沙》这样好听的歌曲。

而不是现在这样,听歌的时候只敢在心里卑微地默唱,根本不敢发出声音。

更加重要的是,周杰伦至今为止想象过人生中最美好的画面,就是在武谊蓁面前自弹自唱。而这些,对于现在的杰伦来说,是连想象都需要很克制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的犹豫,在刚才的上海八万人体育场面前,被彻底地击碎了。14岁的周杰伦笃定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医生,我考虑清楚了。我选择保守治疗。

保留...

夜间人格。”


第三章 

手写的从前:这离别被瓶装成秘密

治疗过程比杰伦想象中简单了很多,医生嘱咐杰伦吃下第7颗蓝色药丸以后,杰伦就缓缓地睡着了。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在梦里两个自己不断地博弈,彼此都试图说服对方,瓦解彼此的心理防御机制。两个周杰伦交错占据上风,本我、自我、超我,交织、冲突、平衡。

把手慢慢交给我

放下心中的困惑

雨点从两旁划过

割开两种精神的我

两个自己渐渐模糊,渐渐清晰,分裂,合并,一时间如浴火重生后的畅快淋漓。

他梦见另一个自己错过的人生轨迹,考不上好学校的他,骑着摩托车缓缓离开老伯的家...

他梦见唐三藏给自己戴上了紧箍咒,接下来,他毫不迟疑地捡起了地上写着“华语乐坛”四个字的金箍棒...

一个多小时以后,周杰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心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却看见原来是医生正在往他的头上套上一个治疗仪。

“数据很不错,看起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治疗结束了?”

“是的,你可以回家了。”

没想到,就在这样的波澜不惊之间,周杰伦完成了这场跨时空治疗。

杰伦走出医院的时间是2023年10月12日晚上9点30,距离返程2006年的最后时限还有3小时。

杰伦完全可以稳妥地选择现在就启动回程程序,但这3小时未来之旅的诱惑实在太大。而他唯一想去的地方,当然是就是那场自己2023年的演唱会现场。

他再次来到上海八万人体育场入口处,按理说这会演唱会已经进行过半,可是门口依旧人山人海。路边站满了年轻时尚的小哥哥、小姐姐,有的在卖荧光棒,有的在卖那些会发光的小饰品,以及各种周边。

14岁的周杰伦再一次惊愕,眼前琳琅满目印着自己名字和照片的小商品,风扇、T恤、勋章、贴纸。最特别的是一款印着周杰伦嘉年华演唱会20周年官方周边的纪念胶卷,因为上面的15格画面,分明像是15张专辑的封面!

难道17年后,我发行了15张专辑?陶喆出道11年,至今也才发行了5张专辑。15张,简直不可思议!

入口处还有很多买不起门票的小情侣和学生党,他们跟着场馆里音响传出的余音,成群结队坐在草坪上,随节奏协调地晃动着身体和荧光棒。体育场馆之外还有这样一批以这种形式听演唱会的粉丝,足见这个歌手的影响力有多大。

杰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刚才手术中自己保留的是白天人格,那么这场演唱会是否还会存在?

未来并没有因为此刻的抉择而改变,看来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杰伦知道演唱会开场时间越久,再入场时的门票就越便宜,他真的很想入场看一眼这个未来的自己。但如果门票价格还是刚刚那个黄牛所说的5000元,今天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入场的。刚好,杰伦把昨天学校发放的上学期1000元的奖学金随身带在了身上,他决定再去入口处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到一张半程门票。

“叔叔你好,我身上只有1000块,可以算我便宜点,让我现在进去听演唱会吗?”周杰伦掏出钱,示意要塞给黄牛。

“小伙子你想什么呢,1000块,刚刚那两个女孩子3000一张我都没有卖,现在可是实名制了,不像以前啦!搞不定搞不定,你就在外面听听吧,确实挺贵的,不是叔不帮你,是真卖不了这个价,谁让人家是周杰伦呢对不对,那也是我偶像,可不能贱卖,那是对我偶像的不尊重!”

周杰伦心凉了半截,但还想再争取一下,“您看现在演唱会也快结束了,学生党真的只有这点钱,帮帮忙吧。”

黄牛刚想推开周杰伦的手,目光却停留在了他的一叠百元大钞上面。“哟,小伙子你这第四代人民币现在可是不多见了。”

周杰伦一阵后怕,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17年后,都没想到过货币的流通性问题,好在现在看来还没有露馅,要不可能惹上麻烦耽误了回程时间。

黄牛见有利可图,立马转了口风,“那你也诚心,那叔帮帮你!”

“真的?!”周杰伦喜上眉梢。

“你跟我走吧。”黄牛接过那10张第四代的百元大钞,迅速塞进口袋,并领着杰伦往体育场场内走去。

黄牛告诉14岁的杰伦:“小伙子,你也是外地来的吧。你知道吗?这是九年后,大明星周杰伦再度回归上海八万人体育场,这三年疫情,大家可都憋坏了,整个上海的人恨不得都想来听一听,但票就这么多。周杰伦的演唱会实在太火爆了,我们同行又太猖狂,所以这次采取的是强制实名购票制度,门票、身份证、购买人三者信息必须一致。周杰伦今年的演唱会目前也只有我们上海站是强制实名制,小伙子你也就是运气好碰到了我,我是有职业道德了,真金白银搞到了几张邀请函,也就是内部票,但是现在也只有看台最远端的票了。一会我们还得走一下信息录入程序。”

杰伦感受着现场的音浪,压根没有心思听黄牛的话,按部就班地按照黄牛的指示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拍照,配合做信息录入。

“小伙子,你也叫周杰伦?身份证好像过期了呀?”安检人员的询问,如凌厉的闪电,突然击中杰伦的神经。

杰伦猛地回头看向工作人员,他正盯着自己的身份证。他懊悔自己怎么不长记性,刚刚人民币的事情已经差点露馅,这会身份证又出了问题,难不成今天非得让警察叔叔带走?

周杰伦心想,奇了怪了,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以前的自己总是把事情想在前面,一切尽在掌握,这会怎么反应总是慢半拍,不应该啊。

“啊,不,不,我,我拿错了。我今天,走的太急,拿错身份证了。”杰伦迅速从安检人员手中抢过身份证,他宁可不看演唱会,也不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等自己说完这么拙劣的谎言,周杰伦才意识到,这一切大概率是和刚刚治疗中人格的取舍有关,那个曾经运筹帷幄,机敏聪慧的自己或许已经永久地退出历史舞台,接下来,他要适应和接受的,或许是一个普通平凡的自己。他开始有点后悔自己那么冲动的抉择。

杰伦和黄牛尴尬的望着彼此。

幸好演唱会已经接近尾声,安检制度也没有那么严格了,黄牛不想退钱,和熟人打了招呼以后,杰伦还是顺利进入了场馆。

现场工作人员也给杰伦发了一支粉红色的荧光棒,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敢想象8万人体育场座无虚席,按节拍挥舞荧光棒是怎样的盛况。

在大屏幕上看着舞台中心那个男人,此刻14岁的杰伦终于敢百分百确定,眼前的人就是17年后的自己。

灯光全部聚焦在舞台上紫发杰伦身上,这感觉如梦如幻,每首歌都是全场大合唱,轰动如雷鸣。

14岁的周杰伦整个人持续性处于缺氧状态,他来不及思考17年来这一切将会是怎样发生的,只能让一颗心随着现场的音乐随遇而安。

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从哪里找到如此有才华的作曲人,给自己写了这么多好听的歌。也不知道此刻舞台上的另一个自己正在演唱的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只看见大屏幕上跳出的那句歌词是:

不要你离开

距离隔不开

思念变成海

在窗外进不来

杰伦心弦震动,如涟漪般扩散开来。

仿佛在每一个音符里听到鲜花怒放的声音。这是一首比《屋顶》更好听的歌,让人难以抵挡的震撼一波又一波扑面而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演唱到高音部分的时候舞台上的周杰伦看起来似乎有些吃力。

14岁的杰伦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正常推算的话,舞台上的杰伦现在应该是31岁,最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嗓音似乎已经有些退化,一到高音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呢?而且,刚刚海报上看不出来,现在换成大屏幕上看真人,皱纹和眼袋都很清楚,似乎看起来远比31岁更衰老一些。但他现在没有时间细想这些。

第一遍副歌结束,杰伦第二遍就跟着哼唱起来。

“哎?你长得好像周杰伦年轻时候啊!!声音怎么也这么像!”

14岁的周杰伦这才意识自己唱歌好像不走调了!但是同时也意识到大事不妙!随着这声吆喝,周围的人纷纷回头看着自己。

“真像啊,这简直就是年轻版的的周杰伦啊。简直一模一样啊。”

“小伙子,你接着唱,长得像也就算了,这声音更像啊。”

“周杰伦年轻时候高音就是这样唱的,脖子一歪高音就上去了,我23年杰迷了,我太熟悉这个腔调了。”

周围人你一句我一句。人群越来越密集地围绕在了14岁的杰伦身边。连舞台上的杰伦都关注到了这里:“哎呦,好像下面有一点点小状况哦。”

舞台上的周杰伦幽默地说到:“麻烦我们的灯光师傅把镜头给到那边的歌迷,让我来看看是什么比我唱歌更吸引大家。”

聚光灯迅速转向最远一排的看台,摄像头也敏锐捕捉到了台下的杰伦,把他的样子投射到了大屏幕上。

等台下的杰伦反应过来,他立马伸手挡住自己的脸。然后抱着头,挤过人群往体育馆外跑去。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颊,也让舞台上的杰伦片刻陷入了沉默。

记忆在一瞬间压缩,重叠和释放。舞台上的杰伦也感到一阵昏眩,幸好他压根不可能往时空穿梭的方向去想,努力调整自己状态,继续说着:“这个男孩子还蛮害羞的,和我小时候还蛮像的。”

“那么,接下来大家还是看我好不好,我们来一首更加厉害的歌好不好,音乐响起来,七!里!香!送给大家。”

现场实在是太拥挤,伴随着那句“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14岁的周杰伦才终于挤出了体育场。

站在偌大的场馆门口,他仿佛有太多的不舍,又不自觉地停留了一会。

直到此刻,他依然不敢相信刚才迷离的一切会是未来的真实场景,这或许是一场梦?或者是手术后的幻想?

直到背后的场馆,传来了杰伦高呼出的四个字,“世界第一”。

17年后自己的狂妄不羁,让他愈发感觉到这一切的不真实。14岁的杰伦意识到是时候停止这个梦,离开这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他找到来时的花坛,果断按下了回归按钮。

在按下按钮的同时,杰伦也感觉到了隐隐的不安。

如果刚刚那一切真的发生了,如果舞台上的杰伦看到了自己,这样算不算,和未来的自己有了交集?我还能不能回到2006年的家?


Return lies within hasty key。

回去的路,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时间的刻度,从时光隧道的两侧呼啸而过。
等杰伦再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台北车站”四个字,而周围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由于从小到大在附近玩耍的原因,杰伦对火车站周边的环境再熟悉不过,而陌生的是,仿佛整座车站被做旧了一般。

周遭画风之诡异令人莫名惶恐不安,门口的宣传栏里怎么还有人张贴着香港四大天王的海报?旁边还有一页通知,台湾、香港两地的歌手将在国父纪念馆举办“音乐初夜”演唱会,届时罗大佑先生将作为十年风云人物出席盛典之夜。

四大天王?罗大佑?周杰伦心想,这都是什么上古人物?

等等?刚刚我看到的是“台北车站”四个字?

杰伦猛得回过神,回头又抬眼看向车站最高处白色的大字,分明写的是“台北车站”没有错!

但是他清晰地记得,在2001年台湾回归以后的第二年,车站的名称已经改成了“省会车站”!这可是台湾省人尽皆知的新闻啊。

这怎么又改了回来?难道,慢点!

杰伦看着身边人群普遍暗色调略带土气的着装,瞬间一阵背脊发凉。

我没有回到2006年!?

杰伦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因为这个副作用是他早就预想过的。只是当这一切真的来临的时候,才会感受到大厦将倾的感觉。

他不敢去想象,接下来他将面对的,是怎样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瘫坐在车站旁一家冰室的座椅上,原木桌椅和店内装潢都十分怀旧,墙上的菜单和吊扇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古早味。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印象里,台湾的冰室有过这样的风格。

“老板,请问一下时间。”

“小伙子,还有5分钟下午2点30。”

“今年是几几年?”

“小伙子,你这日子过得哪一年都不知道了呀?”

杰伦尴尬地一笑,这才意识到这样说让别人觉得很奇怪。

“你自己看墙上的日历吧。”

杰伦此时几乎可以断定,自己回到了更早的过去,因为在他生活的2006年,已经很少有人用日历这种老古董了。

穿梭时间的画面的钟

从反方向 开始移动

回到当初爱你的时空

停格内容 不忠

所有回忆对着我进攻

1993年10月12日?!1993年?!

我!的!天!

第四章

爱在西元前:弓箭是谁的从前

1993年10月12号。

以2023年10月12日上海嘉年华演唱会为坐标轴,周杰伦穿越了整整30年,比设定的回归点更往前了13年。

理论上,这一时空中的自己应该只有1岁。

但是因为穿越者本身实际年龄不会改变,所以也可以说,在这个时空里,14岁周杰伦出生于1979年1月18日。

正当思考着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杰伦突然感觉到腰部僵硬不适,生疼不已。

这难道是时空穿越的副作用?

杰伦一边扶着腰,一边努力回忆着穿越规则中的注意事项——

第一项,不可与未来世界的自己实质性接触。这样看来2023年的杰伦终究还是注意到了自己引发蝴蝶效应,被“未来计划”系统认定为与2006年的自己产生了实质性接触,所以没能按计划重新回到2006年。

第四项,伴随时空旅行的粒子挤压,可能会产生骨科疾病的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反应性关节炎,强制性脊柱炎,索氏综合征等...

这这疼的部位,也不知道是哪一种后遗症,杰伦疼得直冒冷汗,不得已得先就近找一家医院先做一下检查。

明明都已经看到医院的招牌,他却像蜗牛一样整整挪动了半个小时才移动到挂号的窗口。

到了诊室,医生让他躺下检查,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躺,只能坐着。服用了医生给的应急止疼药,才稍稍缓解。

经过一番检查,医生明确地告诉杰伦,他患的是强直性脊柱炎,是一种自身免疫系统问题遗传病。它是关节炎的一种,会引起脊柱关节和韧带的炎症。

杰伦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这些小概率副作用都给我摊上了?

医生劝慰道,不幸中的万幸是,你的强直性脊椎炎发现地比较早,只要接受正确的治疗方式,是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缓解和规避风险的。

杰伦问医生:那我以后还可以打篮球吗?

医生笑着告诉他:放心,好好治疗,你还能做各种花式篮球动作呢!

等等,周杰伦突然想起还有一条注意事项,如果实验者穿越回错误的时空,将泯灭该时空中的原来的自己!

也就是说,这个1993年时空中的只有1岁的我,将凭空消失?

那这个时空中我的爸爸妈妈,还不得伤心欲绝。我得赶快回去向他们解释这一切!

杰伦三步并做两步,向自己儿时的家中跑去。

走过台北市光华商场,走过忠孝国小,杰伦来到了幼时的老宅。

这一年,家门口的梧桐树还没有被人砍掉,小河里的水还很清澈。站在家门口,还可以清晰地看到远方那一片片梯田,听到一阵阵传来的耕牛叫声。

眼前的画面,让杰伦回忆起太多儿时的欢乐,岂止是感动。

家乡的一片片片梯田

是我看过最美的绿地

于是也因此让我得了最佳摄影

莫名其妙在画面中的我

不会写词都像个诗人

这些景象,在2006年的时候,几乎已经看不到了。梯田不见了,多了几家饭店。水牛不见了,变成了墙壁上的画。

面店旁的小水沟,是岁月流过去,清澈的回忆。可是它们还来不及长大,就被揠苗助长,过度利用。仿佛像被剥夺了童年的孩子,获得了暂时的收割,却丢掉了长大的梦。

那时的人们还意识不到,满足和欢笑的代价,直到它们变成了停留纸上的回忆。

面对眼前这般景色,伴随着一阵头晕目眩,周杰伦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段饶舌,一段似乎与这个年代格格不入的旋律,那应该是2023年未来版本的自己在上海演唱会上留下的一些印象,依稀是因为日本核污染水排海事件未来自己做出的回应,因为时空穿梭粒子膨胀的原因,只依稀记得一点点。

“今天...我想用自己20年前写过的一首歌...提醒最近一些自私的人类....你们狼不狼狈...可惜我也不能给你们一巴掌...."

此刻他也无心多想,因为仅仅一秒钟过后,他就没有了缅怀美好过往的心情。因为屋内传来了那两个熟悉的声音。

“一岁的孩子,你告诉我怎么会不见的?”

“你是怀疑我骗你咯?难道我把儿子送走?”

“你告诉我,他自己会从摇篮里跑走对不对?”

“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

站在屋外的杰伦听到这熟悉的争吵声,起初竟然有一丝亲切,因为自己离开家以前的那段日子,父母每天也总是这样争吵。

可惜,现在门里面的父母,甚至不认识自己,同时他也知道,穿越规则果然应验了。

这个时空中的周杰伦不见了。他心中仅剩的那一丝侥幸已不存在。

周杰伦迟迟没有敲门,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时空的父母解释眼前离奇的一切。

1993年的父母,恐怕如何也不会相信1岁孩子的身体被14岁自己取代这样的事情。

然而与杰伦家里这一副哭天抢地画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个家庭。

在那里,一位千金刚刚出生不久,自从这位小公主降临之后,这个家庭每一天都沉浸在久久的幸福之中。

没错,这个女孩就是武谊蓁。

1993年8月12日,台北西门町一个富裕的家庭中,这位小千金诞生了!今天刚好是她出生2个月的好日子,家人们忙碌且隆重地操办着满月酒。

这个女孩是中澳混血,长的非常可爱,但其实在她身上又不仅仅是两国血脉。因为女孩的外婆是陕西西安人,外祖父是韩国人,所以母亲是中韩混血,父亲又是澳大利亚人。
这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女孩,那一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如此惹人喜欢。

在2006年的时空中,她是比杰伦小一届的学妹,但是在1993年的今天,他们差了整整13岁。

14岁的周杰伦,在几天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个他2006年朝思暮想的女孩,在这个时空里才刚刚出生。

命运是如此捉弄人,他放弃了日间人格,费尽心思保留下这一点音乐的天赋,说白了,最初的冲动不就是为了能在武谊蓁面前自弹自唱一首《屋顶》,可如今面对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娃,真是哭笑不得。

这会的杰伦还没有心思来思考这些问题。摆在他面前最棘手的问题,是向自己父母解释,到底为什么不到两周岁幼儿,一下子变成了14岁的少年。

“你叫周耀中,你小的时候,家里人也叫你周耀宗,籍贯福建省泉州市永春县。你从小喜欢物理,可惜没机会成为物理学家,但是你没有放弃,后来做了物理老师,哦,对了,我不确定现在1993年的你是不是已经成为老师了,反正印象里我有记忆的时候,你已经是淡江中学的物理老师了。”

周耀中打了一个寒战,惊落了手里的茶杯。因为他正在准备应聘淡江中学的物理老师,除了几个要好的老同学,没有人知道这件事,连叶惠美都不知道。

“从小大家都说我和妈妈长得像,其实我和爸爸也很像,我们都有硬朗的面部轮廓和虽然很小但却深邃明亮的眼睛,还有卷卷的,总是不肯屈服的头发,最重要的是,我和爸爸的性格真的是一模一样,都不爱说话。”

“我记得爸爸和我说过,奶奶生前就总夸你是所有孩子当中最孝顺、脾气最好、最能够容忍老人家唠叨的一个。你说你小时候还曾被电台抓去唱歌,你喜欢英文流行歌和轻音乐。对了,现在是1993年对不对,张学友就是在今年发行了《吻别》,老爸你听过没,你说你第一次听就爱上了它,我也爱它,你知道吗,很多年后,我们家有个亲戚,开了家餐厅,里面有卡拉OK。吃饭的时候,伯伯、姑姑就起哄让我上台去唱。后来我就唱了这首,我和爸爸都最爱的张学友的《吻别》。”

杰伦说到这里,周耀中脸色苍白,他确实已经听过这首《吻别》,眼前这个14岁的少年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无法被质疑的力量。

“我的妈妈叶惠美也是一位老师,美术老师,台湾林口中学的美术老师,妈妈最爱的画家是达利,你说他画的《记忆的永恒》是对你影响最大的一幅作品,墙上融化的时钟启蒙了你对超现实主义艺术的探索。”

叶惠美嘴唇发颤,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周杰伦继续说:“我小时候很调皮,妈妈对我很严格,有时候还会打我。家里有一根藤条,妈妈说是小时候外婆打她用的,现在你要用它来教育我。对了,外婆家里养了一条大狗狗,每次我不乖,妈妈你总是拿大狗吓我。但是我知道,妈妈其实是最爱我的,因为每次你罚我,都会陪着我一起做,无论是写字,还是跑步,每次你打我,都会偷偷自己抹眼泪。”

......

周杰伦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说出了叶惠美和周耀中所有鲜为人知的秘密。

接着,他又花了几个小时,描述了14年以来这个家庭发生的故事,叶惠美和周耀中不得不相信这就是自己人生最可能的轨迹。

最后,周杰伦详细地向周耀中讲述了,周耀中是怎样凭借着自己物理老师的人脉资源,得到了“未来计划”志愿者名额,如何将自己传送到2023年进行医学治疗,又是如何错进错出来到了1993年。

周杰伦知道这一切,对于1993年的父母来说是不可能一下子接受的。

等他讲完这些,谁也没有再说话,这个家庭陷入了长长的死寂之中。

经过了一周时间的冷却,叶惠美和周耀中终于再也提不出其他质疑,他们不得不接受了眼前的事实,但是这个家庭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的光景了。

他们愤怒过,彷徨过,但最终都归于沉默,他们想责怪这个少年,夺走他们作为父亲和母亲完整的资格,可这个少年也是自己的儿子啊。

周耀中打开衣柜,一套一套整齐叠放着自己给一岁小杰伦买的各种款式的婴儿服,几乎每个周末逛百货商场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给儿子挑选两件新衣服,还有自己的书桌脚下,牛皮纸包裹着最新款的变形金刚玩具,是他给儿子准备的两周岁礼物。

这些天,周杰伦白天尽量晃悠在外面,避免和父母直接面对,直到晚上睡觉才不得已回家,毕竟他也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还没有在外面独立生存的能力。

周杰伦比任何人都更痛苦,因为自己的好奇,伤害了两个时空的父母,1993年的叶惠美和周耀中好歹还有一个替代品,而自己2006年的父母,再也等不到儿子回家,他完全不敢想象他们日日夜夜伤心欲绝的样子。

和周耀中无法自拔于过往的情绪中不同,叶惠美显然更务实一些。她一方面想办法找人托关系,把杰伦安排进了金华国中,让他回归一个正常中学生的身份,一方面和周耀中商量筹备搬家的事情。

“我们得尽快搬离这里,重新开始生活,这里不能再住了。”

“不,我不会搬走,这里是我儿子的家。”

“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故事,我不希望其他人以后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的儿子。”

“我们搬走了,儿子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两个人经常像这样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对话,陷入争吵,然后沉默,周而复始。

终于,在1993年,周杰伦14岁的这一年,一个平淡无奇的清晨,叶惠美和周耀中夫妻,选择了和平离异。
周耀中显然还需要时间去沉淀这一切,让他面对这样一夜长大的儿子真的有些残忍,离婚可能是对于大家最好的选择。

时间就这样走到了1993年的岁末。

叶惠美和周杰伦搬到了完全陌生的偏远街道,打算从这里重新开始生活,杰伦每个月也会挑几天回老宅陪陪周耀中,生活一切看起来回归了正常。

只是没有人知道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周杰伦时常思念自己06年的父母,时常思念06年的武谊蓁。

他心想,如果一切按照正常轨迹发展,13年后,等“未来计划”技术成熟,自己应该就能回到那个时空和他们相聚。

但是他现在必须强迫自己忘掉过往离奇的经历,开始全新的生活,他明白自己至少要在这个时空生活13年。

杰伦突然又想起,那天在2023年舞台上看到的未来版自己似乎远比31岁更衰老,现在想来,如果时光隧道回去的不是2006年而是现在1993年,这一切就说得通了。这样的话,那天舞台上的自己其实已经44岁了。但这是不是意味着,13年后,自己并没有回到2006年的世界?

周杰伦不敢多想,这样离奇的数学题把他都给绕晕了。以后的事,还是交给以后去解决吧。现在考虑,一切都是徒增烦恼罢了。

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周杰伦找到了武谊蓁现在的住址,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有时候在窗前一站就是一个晚上。

什么爱 不说 就已经存在

什么爱 望着 就全都明白

妳笑 一点一点一滴漾开

一字一句形容不来

是星空上的银海

可他毕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男生,怎么可能对一个婴儿寄生情愫。他们可能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被永远留在了另一个时空之中。

不过半个学期以后,杰伦就喜欢上了隔壁班级里一个同龄女孩。

女孩的名字叫做双。

在2023年的未来泯灭日间人格以后,读书对于杰伦,开始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几乎无法想象,06年时空的自己是怎样年年拿第一名的。

然而双的成绩却很好,是她们班里的语文课代表,成绩好的女生通常都不太喜欢和吊车尾的学生一起玩。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杰伦,为了吸引双的注意力,决定写下人生中的第一首歌。这也是他当初下定决心保留夜间人格时,唯一的动力。

那是1994年初夏,一个安静到可以听见阳光的午后。杰伦早早等候在了隔壁教室门口的小角落。

他坐立不安了好一阵子,终于在下午第一节课快上课前,坐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上,架起了吉他。然后,目不转睛盯着校园大门的位置。

他早就打听好了,今天是双15岁的生日。她们班的同学打算在课间给她准备一个小小的生日会。而杰伦决定,第一份惊喜应该由自己送出。

杰伦终于看见她的脚踏车,摇摇晃晃拐进了校门。停好车,准备上楼。

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杰伦在心中默默数着她的脚步,他要在第一百步的时候,弹出手中吉他的第一个音节。

走过寂寞的街 寂寞的夜  期盼与你相见

你不用这样冷漠无情 我爱你不在乎天长地久

天有多长 我不知道

地有多久 我不明了

我只知道天长 长不过我的胸怀

地久 久不过我的等待

寂寞的夜 寂寞的街  放下寂寞的心

期盼与你梦里相见

他的眼神,早已温柔成了一片。

女孩也停住了脚步。这段自弹自唱,仿佛是一艘巨大的船,在她的心海划出一道长长的线,晕开后的水面久久无法恢复平静。 

眼前的这个男生自己并不陌生,但这一次仿佛重新认识。无法否认的是,自己已经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孩,会弹这样迷人的曲子,会有如此清澈的眼神和微笑。

一曲奏罢,杰伦不敢抬起头看双的表情,却分明听见了女孩心中所有的海洋。

“谢谢你,你是第一个弹吉他给我听的男孩。”

“这也是我的第一首曲子,叫做《天长地久》,希望你会喜欢...”

“你怎么会知道,我恰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有数过,从停车场走到教室,总共是一百零八步,从你停好脚踏车,我开始默数你的脚步,走到二楼你可以看见我的地方,正好一百步。”

女孩眼中闪烁着泪光,笑着说:"我也知道,从我这边到你那边,一共五步。"

“我跟你说个秘密哦,我数过,从琴房到教室,一共一百零八步”

“其实我也数过啊,从我这边到你那边,一共五步。”

说完这句,两个人都红起了脸。开始暧昧的空气,正滋生着某种未完成的情绪。
许久的沉默以后,杰伦轻轻地问道:

“请问...请问...我们可以交往吗?”

杰伦永远也不会忘记女孩那天的回答,以及自己等待答案时紧张的心情。那是刻在15岁少年瞳孔中,最初的感动。

那一声爽脆的答应,激荡起一整个夏天的风,四角天空之下,两张年轻的脸庞,笑得那么灿烂。

夏天的风 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我看见你酷酷的笑容

也有腼腆的时候

夏天的风 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你和我的夏天 风轻轻说着

杰伦在金华国中一战成名,一时间也算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了。

叶惠美本来一直因为儿子成绩不好忧心忡忡,如今如同发现新大陆似的发现儿子的音乐天赋以后,开始将更多精力投注于对他音乐方面的培养。

艺术领域本就相通,作为美术老师的叶惠美,对于音乐自然也有相当的理解和造诣,她花重金给杰伦找来音乐老师,甚至不顾周爸爸的反对,花光家里的积蓄,省吃俭用给儿子买了一台钢琴。

叶惠美发现儿子对古典音乐和西洋流行音乐尤其敏感。老师弹过一次的曲子,周杰伦就能复弹出来。可是那会青春期的杰伦很好动,于是叶惠美对周杰伦监管也特别严格,每当他练习钢琴时,叶惠美就会拿着那根藤条,随时准备着“教训”儿子。没错,就是外婆留下来的那一根。

这段时间对于杰伦来说很煎熬,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有太多想做的事情,别人在那看漫画,他却只能对着钢琴说话,别人在玩游戏,玩飞机,他却只能弹着钢琴。

别人在玩游戏

我却靠在墙壁背我的 ABC

我说我要一台大大的飞机

但却得到一台旧旧录音机

每次杰伦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脑海中便又会无法控制地经历着一次又一次过电般的风暴洗礼,这样的感觉循环往复,第一次出现是去年刚刚回到1993时候,看到小时候家乡的梯田的时候。

仿佛总有一段支离破碎的旋律,带着隐忍后宣泄的畅快,有效地化解了杰伦心中的叛逆和不甘,让他冷静下来。

每次头痛以后,周杰伦变得更加懂事,他自知给这个时空的父母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并且自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通过优异的文化课成绩回报他们,于是也心甘情愿变成他们期待自己变成的样子。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初三的尾巴。

中考时,周杰伦毫无意外地没有考上普通高中,那分数低得简直没法看,特别是英语成绩,更是惨不忍睹。

幸运的是,淡江中学开启第一届音乐班,父亲周耀中带他报名考入,周杰伦主修钢琴辅修大提琴。

每天的勤学苦练终于有了回报,杰伦因为擅长钢琴很顺利地被淡江中学第一届音乐班录取。

遗憾的是,杰伦和他的初恋女友,也因为人生规划的选择不同,而不得已从此分道扬镳。

第五章

蜗牛|小小的天有大大的梦想

无独有偶,1995年6月,当杰伦确定录取于淡江中学音乐班的那天,同样于金华国中毕业的许茹芸也刚好发表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讨好》,一时间成了台湾娱乐圈的大新闻。

关于许茹芸,周杰伦本来是没有过多关注的,但是穿越前的2006年,他的同学在楼道扶手边的那次对话,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精神折磨。

2006年时空里的许茹芸,已经出道了10周年,而现在,她才刚刚成为歌手。

2006年时空里的周杰伦,五音不全,只有被嘲笑的份,但现在的他是金华国中的风云人物,也是淡江中学的潜力新生。

杰伦花了点时间,听了许茹芸的整张专辑。“芸式唱法”的啼音初试,给了杰伦很多灵感,也让他对这位学姐有了更多的了解。许茹芸发自内心的真挚演唱,令杰伦赞叹不已,婉转自如、虚无缥缈的气声,行句之间,直沁人心。

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杰伦认为这张专辑收录作品的品质稍逊一筹,主打歌 《讨好》还是翻唱自Tori Amos 的《Winter》。不过这种翻唱风潮在如今的华语乐坛也是司空见惯的,无奈我们自主原创音乐实在太少了。相比之下,把那些在海外已经验证过的金曲重新填词翻唱,取巧又讨好。

据说这位学姐在读书时期也没有展现太高的音乐天赋,一路走来成为歌手必定也历经了心酸坎坷,如今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的的第一次高光时刻。

杰伦也想到了自己日复一日的练琴时光。自己这个初出茅庐但执着音乐梦想的少年,何时可以迎来自己的高光时刻?

杰伦心想,我们每个人,就像一只小小的蜗牛,只有一步一步往上爬,只有到了最高点才有资格乘着叶片往前飞。

这个世界从来不曾对任何人温柔,你要么努力向上爬,要么烂在社会最底层的泥淖里。也许像蜗牛负重前行却没有结果,但是绝对不能放弃。

梦想再大也不算大,追梦的人再小也不算小。天空黑暗到一定程度,星辰就会熠熠生辉。因为梦想和爱一意孤行的感觉真的很好。

杰伦暗自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做出些什么,证明给那些曾经嘲笑自己的同学看看,他们说我永远不可能像许茹芸学姐一样挂在学校的光荣墙上,或许我可以为她写一首歌,一首比她这张专辑里所有歌曲都好上一百倍的歌。

相较于金华国中三年的惊涛骇浪,从2006年全校第一的超级学霸,到回归1993年成为音乐王子,周杰伦在淡江中学的高中生活显得有些波澜不惊。

由于国中最后一年的高调亮相,已经有不少人对这个转学过来,仿佛横空出世的少年产生好奇,周杰伦开始后怕有人关注到自己突然降临到这个时空的事件。

叶惠美经历了离婚、搬家,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一轮。她费尽心机,掩人耳目,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凭空变成14岁的少年。杰伦又怎么会不懂妈妈的用心良苦,也开始担心继续年少轻狂会给自己和父母的生活带来困扰,因此进入高中以后变得格外低调。

时间的沙漏一点点降落,覆盖住整个高中时光。

杰伦把大部分时间留在了琴房,他总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练琴,特别是当大家都在午睡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关注到他,他才能真正随心所欲弹奏出最华丽的音符。

但是每天这个时候,他也会把琴键弹得格外用力,毕竟还是少年,他其实是如此期待着自己的音乐被操场上的同学听到,有女孩子像国中那时候一样,被他的琴声和音乐所吸引,向他投来爱慕。

这样矛盾的心理,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爱,又有点幼稚。

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斜斜着撒满钢琴的琴键,整个琴房像极了一张神秘的油画。杰伦觉得这里如同电影里的场景,他相信,总有一天,在这里一定会发生奇妙的故事。

他将遇见自己一生中最挚爱的那个女孩,为她弹奏这世界上所有的流浪与忧伤。

琴键上透着光

彩绘的玻璃窗

装饰着歌特式教堂

谁谁谁 弹一段一段 流浪忧伤

顺着琴声方向

看见蔷薇依附十八世纪的油画上

沉默却也充实的高中生活很快到了尾声。当同学都紧张备考大学的时候,杰伦却仍然沉溺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之中。

那一年,有一个叫做詹宇豪的学弟也考进了淡江中学的音乐班,别人都在挑灯夜读的时候,杰伦却和宇豪不亦乐乎地通宵斗琴。

在一般人眼中,他的前途一片渺茫。因为在那时,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最好的选择是学习数学、科学和计算机,以便日后找份好工作,而音乐则是有钱人的奢侈品。

周杰伦大学落榜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即便是放弃了其他专业方向,1997年的6月,周杰伦两次报考台北大学音乐系也均没有被录取。心灰意冷的他觉得上帝连自己唯一一扇窗都给关上了。

高中毕业后的周杰伦找不到工作,便只好应聘到一家餐馆当了名服务生。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把厨师做好的菜送到餐厅,再由女服务员传到客人面前。一个月的工资只有四千台币,勉强够维持一个月的伙食。

但是只要一发工资杰伦就往音像店跑,他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买磁带上。自己每天饥肠辘辘,只能在不被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吃一点店里客人的剩菜剩饭。在其他服务员眼中,他是一个极其不善言辞,甚至有一点自闭的男孩。

幸运的是,餐厅的老板为了提升档次,弄来一架钢琴。老板前后请了好几位钢琴师来弹奏,但是都不满意。

有一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周杰伦以为同事们都下班了,悄悄来到钢琴边,坐下来弹了一首自己写的钢琴曲。结果却被包厢里刚刚睡醒的老板听见,老板觉得也不比外面请的演奏人弹得差,精明的资本家为了节省费用,索性就让周杰伦在传菜之余,又兼了一份钢琴师的工作,工资也从之前的四千涨到了七千台币。

很快人们都知道,一家西餐厅有一个会弹钢琴又会创作曲子的传菜员,当时周杰伦音乐班的学妹知道后,觉得他在餐厅弹钢琴太可惜,于是就帮周杰伦在电视台的一档选秀节目《超级新人王》报了名。

这位帮杰伦报名《超级新人王》的学妹姓谭,一直以来默默以自己的方式支持着她眼中才华横溢,却又与众不同的学长。

杰伦以为午休时候没有人会关注到自己在琴房练琴,可他不曾知晓,这位学妹每天都会掐好时间,守在他隔壁的一间教室,在他的琴声中度过每一个中午。

没有人比谭宗翎更懂杰伦的才华,因此她看到满腹才华的杰伦如今只能在一家不起眼的餐厅为一群不懂音乐的食客助兴,心中自然不甘。于是她决定给这位内敛害羞的学长,报名“超级新人王”偶像征选节目。

节目制作人后来和讶异不已的周杰伦联络上,希望他来参赛。周杰伦在一轮又一轮的心理建设后依然怯场,不敢独唱,只好拉上了学弟宇豪,让宇豪来唱自己创作的曲子,自己做绿叶在旁边伴奏。

即使是这样,第一场表演的时候,周杰伦还是因为过度紧张,比赛前一个小时内上了三次厕所,尴尬到需要学妹帮忙买止泻药。吃了药以后才勉强进行表演。

这一天,周杰伦第一次见到了吴宗宪,这位平时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大明星。

周杰伦第一轮的表现非常不好,幸运的是,吴忠宪在杰伦演出结束后很负责地查看了他的手稿,说,“我从裁判的肩膀后头,看了一眼乐谱,非常的复杂,做得很棒。”于是,破例让他晋级。

录完节目后,吴宗宪走到后台找到周杰伦,他当时头戴棒球帽,几乎盖住整个眼睛。

吴宗宪对周杰伦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男孩很安静、很害羞。他们聊了很长时间,吴宗宪关注到周杰伦刚刚填写完的个人资料,偶像一栏竟然写的是这次比赛的决赛评委。

吴宗宪很是好奇,因为这位评委一直以来都是担任幕后工作,知道他名字的人,整个台湾都屈指可数,眼前这位年轻人竟然视他为偶像。看来这位同学,真的很用心专注到创作本身,而不是聚光灯下的明星光环,在这一刻,吴宗宪对杰伦刮目相看。

周杰伦从吴宗宪口中得知,如果有幸可以进入最后一轮,其中一位评委就是他的偶像陶喆。
“陶喆?!”周杰伦没有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失态叫了起来。

转而他才意识到,在自己穿越前2006年的时空中,彼时的陶喆已经发行了自己的第六张专辑《太平盛世》成为音乐教父级别的人物,尽管有很多人认为王力宏更优秀,但是在杰伦心里,陶喆无疑就是华语乐坛第一人。

但是在这个时空中,1997年的陶喆,应该也才初出茅庐。如果没有蝴蝶效应,他的蓝砖《David Tao》将会在今年年底,也就是两个月以后发行。

好险,吴宗宪没有看出端倪,看来此刻1997年的陶喆在圈内也已经小有名气。

此时此刻,除了周杰伦,没有人知道,此时还是幕后工作者的陶喆,日后将成为华语乐坛如何可怕的存在。
两个月以后,他的作品《飞机场的10:30》《沙滩》《爱,很简单》,还有自己最爱的闽南语改编作品《望春风》即将发行于世,它们将会是整个华语乐坛最最重磅的原子弹,并且在日后的台湾流行乐坛掀起经久不衰的蘑菇云。

这张将民谣、蓝调、灵魂乐、流行摇滚等多种元素融于一身的同名专辑,会颠覆所有人对华语音乐的认知。这张专辑超前地将小众音乐元素融入中文歌曲,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像陶喆一样将西方音乐与东方元素如此融合。

周杰伦如此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同时也羡慕着自己的偶像即将迎来自己的高光时刻。

周杰伦也第一次萌生了成为幕后制作人的想法。

超级新人王首轮比赛结束以后,杰伦回到家后仔细了解了一下这个时空中陶喆作为幕后工作者所取得的成绩。

1993年以前的陶喆,还是洛杉矶的一名华裔警察,受到歌手父亲的影响,他决定脱下警服,开启自己的音乐人生涯。1995年,陶喆参与了台湾流行天后陈淑桦专辑《淑桦盛开FOREVER》的制作,节奏蓝调的新颖曲风,一时间惊艳众人。1996年,滚石旗下的唱跳天王杜德伟也与他合作,同样的一首美式节奏蓝调《发现爱》,直接被用作专辑主打。除此以外,陶喆和孙耀威,陶晶莹,郑中基这些如日中天的明星也都有合作。

周杰伦心想,看来是自己以前对陶喆的了解还太少。原来在他成为光芒万丈的歌手之前,已经为别人裁剪出众多华丽嫁衣,或许从幕后开始施展抱负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此刻,他首先需要做到的是进入超级新人王的决赛,这样他才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偶像,为了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他愿意克服自己所有的弱点,他要走到台前去,他决定从下一场演出开始,亲自演唱。

周杰伦自小也是吃过苦的孩子,自古华山一条路,既然下定了决心,唯有不懈努力去实现梦想。

他找来音乐系的同学、老师为自己修正演唱上的瑕疵。他翻阅心理学的书籍,找寻克服心理障碍的方法。

他一遍一遍精益求精修改自己的乐谱,为了一个音符的选择修改乐谱到破晓。他势必要在陶喆面前,华丽地亮相。

终于,杰伦有惊无险进入了超级新人王的决赛。

他的偶像,也如期坐在了评委席的位置。

接下来他要演唱的这首歌,是他自己创作的歌曲,叫做《男人是很好骗的》。

仅仅几天的时间,还不可能让这个腼腆的孩子脱胎换骨,但是周杰伦很是深情地完成了这首曲子。虽然比不上其他社牛型选手,但是纵向和自己比较,已经是质的飞跃。

杰伦在台后尝试过很多种自己的风格,但站在舞台上,最终还是选择模仿张学友的风格完成演唱。

他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是满意,满心期待地望着陶喆,希望得到他的肯定。

然而,陶喆却给了周杰伦重重的打击,他并不认可杰伦今晚的表演,并把比赛的冠军颁给了另一位年轻人,这位年轻人的名字叫做黄雨勋。
画外音:多年后,陶喆参加周杰伦的演唱会,周杰伦还幽默风趣地调侃了这一段往事,而当年力压周杰伦的冠军,如今成了他的音乐总监。

周杰伦虽然没能在《超级新人王》比赛中折桂,但是吴宗宪却看到他身上的才华,在比赛结束后邀请杰伦加入自己的公司当助理。

当天得到这一邀请后,周杰伦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但是第二天,他还是准时出现在吴宗宪的办公室里。

但是公司并没有什么与音乐相关的事情交给他做,杰伦每天只是做些端茶倒水、打扫卫生的粗活。日子一天天过去,生活仿佛又回到一潭死水。

2个月以后,陶喆的同名专辑果不其然横空出世,杰伦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自己突然的闯入而引起蝴蝶效应,起码在音乐圈没有。

周杰伦身边音乐圈的朋友和公司的同事,几乎每个人都对陶喆的这张专辑赞不绝口,不是称赞其中某一首歌,而是每一首。

从第一首歌《飞机场的10:30》开始,陶喆便以一种对主流音乐的叛逆,叫嚣着自己时代的来临。真假音、转音的自如切换,让无数圈内前辈感慨后生可畏,华语乐坛的瓶颈突破在望。

蓝专一经问世,就火爆了整个亚洲,各大电台反复循环,《沙滩》《爱很简单》《十七岁》轮流霸榜各大榜单。并且最终在第九届金曲奖上,入围五项大奖,斩获两座金马奖杯。

陶喆卷起的这阵旋风不仅席卷了华语乐坛,更惊动了大洋彼岸。

当时还在美国读书的王力宏,听到陶喆的音乐时,遗憾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将中国元素与世界流行音乐融合,已经被另一个中国人捷足先登。

他再也等不及了,选择提前完成了美国的学业,开启了自己第二阶段的音乐探索,并从此将陶喆视为了自己的一生之敌。

其实当时的王力宏,已经发行了几张专辑,但是市场反馈一般,陶喆的成功成为了他音乐创作的催化剂,仿佛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王力宏彻底决定与过往的风格决裂。次年8月,王力宏的第五张专辑《公转自转》发行,这是他音乐生涯的第二次人生。

第十届金曲奖颁奖典礼上,王力宏凭借《公转自转》率先斩获最佳唱片制作人奖,在上一年这座奖杯拥有者是陶喆。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力压林志炫、庾澄庆、许志安和齐秦,拿下了分量最重的最佳歌手奖。

彼时几乎所有人都坚信,接下来的五年,十年,甚至更久时间里,陶喆和王力宏将开启华语乐坛新浪潮的瑜亮之争。

画外音:然而没有人会预测到,新世纪华语乐坛的最强音,还没有真正降临。

第六章

可爱女人|感谢地心引力让我碰到你

自杰伦穿越回1993年的世界,已经过去5年。现在是1998年2月,周杰伦19岁。他从一个青涩的男孩,慢慢变成风华正茂的少年。

这5年以来,杰伦经常会伴随着一阵阵突如其来的昏眩,而在脑海中过电般闪过神奇的旋律。第一次是刚穿越回来第一天,当他再次见到家乡的梯田,第二次是妈妈拿着戒尺,逼着他练琴的时候,接着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而这闪过的每一段旋律,竟然都不比穿越前屋顶的那首《半夜睡不着觉》逊色。

甚至,他也曾幻想过,如果把它们谱成完整的歌曲,和陶喆刚刚掀起华语乐坛风暴的蓝专,是不是也有机会一比高下?

但是他不敢继续幻想下去,他不断地提醒自己回归现实,现在的自己只是娱乐公司一个打杂人员,没有资格做这样的白日梦。

虽然吴宗宪发掘了杰伦,但是整日忙于公司各种事务的他,并没有时间关心这种级别的新人。直到那天,吴宗宪回到了公司,累趴在沙发里,听见周杰伦郁郁寡欢地哼出了这样的歌词。

想哭 来试探自己麻痹了没

全世界 好像只有我疲惫

无所谓 反正难过就敷衍走一回

但愿绝望和无奈远走高飞

由于这一段旋律太过惊艳,瞬间和吴宗宪此刻的情绪产生共振。吴宗宪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杰伦,很不错,把这首歌写出来,给我唱。”

周杰伦的眼睛里都放出了光,这是老板第一次向自己邀歌。他花了2个小时就完成了这首歌的Demo,并且自己填完了歌词,取名为《世界末日》,把它交给吴宗宪与刘畊宏等人成立的组合咻比嘟哗来演唱,这首歌甚至成为了当下火热电视剧《情书》的主题曲。

同一年,周杰伦还单独给老板吴宗宪写了《三暝三日》、《大声说出心内话》、《唱歌的人尚快乐》、《容易破碎的心》、《相思是啥密》五首歌,一起收录于1998年6月发行的《吴宗宪的台语歌》专辑,周杰伦创作的歌曲占据了吴宗宪这张专辑一半的曲目,一时间,他成为了公司最炙手可热的新人。

但是杰伦创作的这些歌,绝大部分并不是自己心中最好的旋律,因为他始终顾虑它们和06年的时空相关联,他并不知道两条不同时间线是否会有重合,是否他脑中的旋律已经有人发表,或许自己想起这些旋律只是因为以前听过。

他决定坚定地以一名幕后制作人的身份继续试探当下乐坛的边界。

周杰伦惊人的创作能力,吸引了阿尔法公司一众同事的关注。特别是一曲《世界末日》所展现的才华,让咻比嘟哗组合成员之一的刘畊宏对他格外看重。

1998年,这个组合发行了自己的第二张专辑,除了《世界末日》外,周杰伦还包办了《哈啦》、《野孩子》、《你走》3首作品。

当时比杰伦年长7岁的畊宏已经出道一段时间,在业内小有名气。从生活到工作,处处照顾着这个小兄弟。

那个时候的周杰伦连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刘畊宏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他穿,把自己的车借给他开,每次一起吃饭都抢先买单,还带他融入自己的圈子,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认识。

周杰伦没钱租房子,大多数时候都蜗居在录音棚打地铺。公司没办法洗澡,就经常跑到刘畊宏家里蹭澡洗。

这一天,周杰伦、刘耕宏相约一起打篮球。周杰伦打完球后,身上汗味比较重,自然又是厚着脸皮去刘畊宏家洗澡。

刚好,温岚也来刘畊宏家中讨论音乐,突然意识到杰伦在卫生间里洗了1个小时还没出来。她刚想起身去一探究竟,便感觉头晕不适。温岚对刘畊宏说:“要不,你去看看吧,我突然好头晕。”说着,便去沙发躺了下来。

刘畊宏刚想敲卫生间的门,周杰伦便推门而出,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惹得刘畊宏一阵吐槽。

轮到刘畊宏洗澡时,周杰伦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说:“不好了,温岚口吐白沫了!”

两人还以为温岚是食物中毒。刘畊宏对周杰伦说:“杰伦,我们赶紧出去,你去将温岚抱出来,我去叫救护车。”

周杰伦刚想抱起温岚,就发现自己腿脚也开始发软。刘畊宏便赶紧拨打求救电话,周杰伦则凭着意志力跑到门外,向邻居求救。

当时邻居看到面色苍白的三个人,还以为他们吸食了不明药物,本不想搭理,后来才发现不对劲。

等抢救完才知道,是因周杰伦洗澡过长,导致一氧化碳泄漏,三个人都瓦斯中毒了。温岚是最惨的,因为一开始以为是食物中毒,等确定是“瓦斯中毒”时,已被洗了胃。

所幸,最后三个人都安然无恙。

这件事以后,刘畊宏和周杰伦经常互相调侃,说:“我们可是有过命的交情。只不过过的是温岚的命。”

一周后,刘畊宏在电视节目上还吐槽周杰伦:“我快受不了他了,在我家洗澡,洗一个小时还不出来,还洗到温岚口吐白沫。”

主持人大惊,心想周杰伦洗澡,关温岚什么事?难道有大瓜了?

急得电视机前的周杰伦直跺脚。

说起周杰伦的同门师姐温岚,星途和杰伦如出一辙。

1997年,18岁的温岚同样是因为参加超级新人王,被吴宗宪发掘并签约阿尔法公司。在这个时空里,温岚和周杰伦同年出生,算起来,生日还比周杰伦小几个月。

但是由于她是公司计划今年就重点推出的新人,在公司里地位明显比杰伦高一头,杰伦平日里都尊称她一句师姐。

他们私下关系非常铁,瓦斯事件之后,更加巩固了彼此的友谊。

在周杰伦来到阿尔法公司沉寂一年后的1998年期间,他接连为吴宗宪写下5首歌,为咻比嘟哗组合写下4首歌后,成为了公司当之无愧的创作新人。

时间来到1999年年初,公司打算今年进一步挖掘这个新人的潜力。阿尔法承诺周杰伦,只要他能够持续高质量地为自己公司旗下艺人做好幕后创作,公司就会不计成本帮他为市场上知名的当红歌手牵线搭桥。

这样的诱惑对于急于证明自己的杰伦而言无疑是巨大的,他是如此期待自己的作品够通过当红歌手提高传唱,期待着有一天走在台湾的街头,听到大家唱的都是自己写的歌。

吴宗宪告诉杰伦,今年9月自己马上又要出一张新专辑,需要一首能打开市场的情歌对唱,他要和新人温岚合唱这首歌。

这一题真的难住了杰伦,他既不知道如何通过歌声来表达男女之间的微妙情绪,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曲风才能打开市场。

要知道在写这首歌之前,周杰伦今年已经以摧枯拉朽之势为公司的前辈艺人康康写下了《催泪》《离开你不得已》《电灯泡》三首歌,为吴宗宪的新专辑写下了《伤心的树》《平衡点》《放我一个人》以及《你比从前快乐》四首歌,可以说交出了一份不可思议的期中考试卷。

特别是那首《你比从前快乐》,周杰伦自己和吴宗宪都甚是满意,吴宗宪在听完以后就拍大腿决定,新专辑就以这首歌命名。

但是,以上7首歌加起来都没有写这首情歌对唱来的困难。

周杰伦愁眉不展一个星期以后的某个清晨,眼前突然浮现的是,来自穿越前2006年的画面,那一天清晨,他们一家三口,站在黎明破晓前的屋顶。

那一天,父亲周耀中强塞进他耳朵里的那段旋律,彼时的周杰伦只道是一首情歌,如今才知道,那是14岁的周杰伦第一次遇见另一个自己,那是将泛黄的夜献给最孤独的月的真正诠释。

不妨把这首歌拿来做老板要的情歌对唱吧!只不过是把当年自己两种人格之间的对话,变成一男一女罢了,或许会有奇妙的化学反应!

周杰伦唯一有点过不去的坎在于,这样做总有一种盗窃别人劳动成果的感觉,虽然他现在知道,那首歌就是当年自己通过现在保留下来的人格唱出来的。

但是他实在也想不到更好的点子,为了让公司趁早兑现承诺,决定将自己14岁写出来的这首《半夜睡不着觉》,献给公司。

如果是情歌对唱,原来的名字就不太好听了,于是,周杰伦把歌名改成了《屋顶》。

1999年9月1日,吴宗宪再次发行个人专辑《你比从前快乐》,同名主打歌的宣传推荐语是,“诚实男人吴宗宪自我剖析最真情告白书,无可救药新鲜感”。

虽然公司花里胡哨地整出了一堆宣传方案,花了很大力气去推荐这首他们最看好的苦情歌,却收效甚微。

但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吴宗宪的首度男女对唱《屋顶》,却一炮而红。同时也让公司旗下新人温岚声名鹊起。

公司决定借着这个势头,马上为这个小女孩打造个人第一张专辑,对外号称无上限力捧这位歌坛新希望。

公司决定在新千年到来前就推出这张专辑,距离现在只有不到3个月的时间,这个艰巨的任务再一次落到了周杰伦的头上。

阿尔法让周杰伦立下军令状,要在15天内,为温岚写出5首歌。

近两年来,从吴宗宪的两张专辑,到咻比嘟哗的专辑,再到康康的专辑,周杰伦几乎包办了每张专辑一半的歌曲。他像一台连轴转的机器,一刻不曾停歇。他太累了,但是为了让公司早日兑现承诺,也只好无条件服从安排,从无怨言。

好在杰伦也是心甘情愿为温岚写歌的,毕竟大家有过过命的交情。

温岚的这张专辑定名为《第六感》,周杰伦用了不到一周时间,就写下了5首完成度极高的Demo,经过最终填词编曲以后,这五首歌的名字分别是《耳边风》、《You Will Get My heart》、《喜欢这样子》、《胡同里有只猫》和《不告而别》。

其中这首《胡同里有只猫》创作过程中,发生了一系列的故事。

一方面是因为公司对周杰伦的效率非常满意,决定先给这个小伙子一点甜头。二来,他们觉得这首歌非常适合内地女歌手那英的声音条件和个人经历,本想邀请当时内地最火的这位女歌手来演唱。

如果成功了,那将是周杰伦第一次两岸合作的作品,是打开两地文化艺术交流的历史时刻。既然公司答应杰伦把他的作品推向公司以外的艺人,这第一炮,索性打得响亮一点。

遗憾的是,那英拒绝了这首歌。

同时,在这首歌后期制作磨合过程中,整个公司里,周杰伦最看不惯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周杰伦在公司里最看不惯的这个人,他就是这首《胡同里有只猫》的填词人,名叫方文山。

同样是公司的“新人”,方文山却大了周杰伦10岁。

1969年,方文山出生在台北小镇一个蓝领家庭。方文山成绩竟然还不如周杰伦,除了作文不错以外,可以说一塌糊涂。

私立职高毕业后,他干过维修工,开过货车。但是他一直没有放下自己对读书和写作的热情。

后来方文山开始写歌词,并将自己创作的一百多首歌词装订成册,用最笨的方法,往各大唱片公司投递,却久久地石沉大海。

直到多年后,吴宗宪给他抛来橄榄枝。方文山和周杰伦第一次见面时候,就开始互相看不起对方。一个觉得对方太拽,唱歌也不清不楚,一个觉得对方打扮老气,不像音乐人。

有一次,周杰伦烦恼于歌词的问题,就看了一眼桌子上方文山的手稿。结果遭到了方文山的严厉苛责,两人更加心生偏隙。

这样的偏隙在创作这首《胡同里有只猫》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依据杰伦的创作习惯,从来都是先有曲,再填词。但是这一次公司早就知会两位年轻人,这首歌非常重要,是要拿给内地一姐那英来唱的。

方文山太想把握这次一战成名的机会,马上决定写一首非常“京范儿”的歌,他要以北京八大胡同为背景来创作。他很快写好了歌词,歌词中堆砌了很多北京胡同相关的元素,比如四合院、糖葫芦、黄包车等等意象,画面感十足。

方文山把写好的词交到周杰伦手中,说:“歌词我已经写好了,你看看是不是很不错。”

周杰伦很生气,告诉他:“我曲子还没写好,你填什么词,干嘛堆砌这么多名词,这首歌,我重点想突出的是感情,背井离乡,无依无靠的感情。”

周杰伦此刻想到的是自己离开1993年的家,在这个时空里一呆就是6年,于是越说越激动。

方文山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到比自己小十岁的小子这样训斥自己,自然是来了脾气,

“你知道什么是背井离乡吗,你知道什么是心酸和委屈吗,你一个20不到的小孩子,你懂什么。”

方文山当然不可能知道,周杰伦还有这样一段离奇的经历。觉得自己才会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做背井离乡,什么叫做郁郁不得志,自己就像胡同里的那只猫,终日以残羹冷炙为食,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可惜那英没要这首歌,直接就退稿了,歌词最终也在周杰伦的坚持下,改得朴素简单。

公司无奈只好将它收录进温岚马上要发行的新专辑里。温岚唱得也很好听,但是很显然这不是她的风格。

胡同里有只猫 志气高

它想到外头走一遭

听说外头世界啥都好

没人啃鱼骨全吃汉堡

胡同里有只猫 往外跑

离开它那群姊妹淘

来到繁华大街上寻找

传说夹着牛肉的面包

它这边儿搞搞 那儿瞧瞧

连残羹剩肴 都吃不著

它的家乡话无人知晓

连侃大山都没人肯聊
画外音:不知道后来那姐有没有后悔,毕竟这首歌的主题很有力量,就这么错过了,两位跨时代才子珠帘合璧的作品。

周杰伦和那英的合作算是黄了,但是阿尔法公司还是很有心,他们早就了解过周杰伦的那点小心思,他们知道,如果要在台湾音乐市场上找一个周杰伦最想让他唱自己歌的人,这个人必然就是许茹芸。

公司把愿意牵线许茹芸的消息告诉了杰伦,杰伦兴奋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说:“真的吗?我早就准备好了一首歌!”

吴宗宪故作姿态板起脸训斥,“你小子藏私货?有写好的作品不留给公司?”

周杰伦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我以后会为公司写更多好听的歌,但是这一首,一定要留给她。”

就这样,这对金华国中学弟学姐之间的合作水到渠成,周杰伦写好的这首歌叫做《蜗牛》,公司要求方文山来填词,但是被杰伦果断拒绝了。

周杰伦压根不相信方文山能准确表达自己藏在这首歌里的情绪,为了堵住公司的嘴,连夜填完了词。公司把周杰伦的手稿拿给方文山问他意见,方文山撇着嘴说:“一般般吧,都不押韵。”

但吴宗宪这一次却很喜欢杰伦的填词,很难得当着杰伦的面表扬了他,“我倒是觉得这首词虽然直白,但很有力量,虽然不押韵,但是意外地让人很感动。让我想到了自己出道前最艰难的时光。我看这次就用杰伦的填词吧,说起来我们公司目前最火的歌《屋顶》,也是杰伦自己的填词。小伙子不错,有自己的风格!”

更幸运的是,许茹芸竟然也对这首《蜗牛》一见钟情,也对这位自己国中学弟的才华青睐有加。

为了给学弟打响名气,她摇来了动力火车、李洁、齐秦、熊天平,这一众乐坛的重量级人物来共同演绎这首作品。

夕阳的余晖,悄悄爬上阿尔法公司一楼的落地窗,把公司的木地板和钢琴沐浴其中,看起来像是教堂一般神圣。

这一幕像极了周杰伦第一时空中2006年金华国中的那个午后,他多么想回到那间教室,那一排扶手前,指着文化墙上的照片,告诉当初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同学,你们口中我一辈子都比不上的许茹芸,如今唱的也是我写的歌。

对了,当初听到这首《蜗牛》demo以后,许茹芸当即为周杰伦的才华折服,她并不满足于自己新专辑里只有一首杰伦的作品,于是杰伦还根据她的“芸式唱腔”,创作了《禁止悲伤》《一天一天》两首情歌。

画外音:1999年,那一年我十二岁,买了许茹芸真爱无敌的磁带,里面最喜欢蜗牛和这首禁止悲伤。许多年之后才发现都是周杰伦写的曲。才明白,原来喜欢周杰伦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和许茹芸一样,《蜗牛》这首歌的原唱之一动力火车,也惊叹于这个19岁年轻人所展现出的惊人才华。动力火车是台湾当下,甚至全国范围内最炙手可热的歌手,因为他们去年刚刚为电视剧《还珠格格》演唱的主题曲《当》,一时间成为海峡两岸人人传唱的作品。

本来他们只是给许茹芸面子,来为这个年轻人壮一壮人气,但这一唱,当即决定也要让杰伦给自己写几首歌。

尤秋兴拍着杰伦的肩膀,笑呵呵地说,“小伙子,这首蜗牛写得蛮好的,你要不要也给我们写点歌,搞不好和那个还珠格格一样红哦。”

“真的吗,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有看过那个电视剧,我妈妈也很喜欢看,你们唱的主题曲真的蛮不错的。”

当下最火的歌手也来邀歌,杰伦自然是喜闻乐见。

颜志琳锤了一下杰伦胸口说道:“小伙子,我看好你!”

杰伦心想,总有一天,我也会写出一首和《还珠格格》一样火的歌。

这次见面过后,备受鼓舞的杰伦回到工作室,三下五除二就根据这对组合的声音风格和演唱习惯,量身定制了《重伤的汗水》和《不会哭的人》两首歌。

动力火车初听两首歌demo的时候就直呼,这小伙子是吃我们的歌长大的吗?这两首歌的调调,不就是为我们存在的吗?这就是我们要的,最原始的狂野情歌!

动力火车对杰伦的委托创作甚是满意,在业内疯狂为杰伦打call,这一呼吁,一下子吸引到了台湾乐坛殿堂级的三位人物对杰伦的关注。

周杰伦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高光时刻?

这三位殿堂级人物,分别是江慧,比莉,以及柯受良。

江慧,何许人也?在台湾乐坛,她就是当仁不让的传奇天后,台湾本土方言歌曲第一人。

比莉,原名王雪娥,她是台湾第一代歌手,以唱英文歌出道。她是华语歌手在美国开巡演的第一人,台湾摇滚界名副其实的女泰斗,7年前MJ到台湾开演唱会,甚至邀请她作为嘉宾。

“大哥”柯受良的知名度就更高了。他的主业是电影演员,并且拥有多项摩托车飞车纪录,1992年飞越长城,1997年香港回归,飞越黄河壶口瀑布。去年,他与天王刘德华、以及自己老板吴宗宪合唱的《笨小孩》,热度不输动力火车那首《当》。

周杰伦哪敢想象,这三位业内声望极高的大咖同时向他邀歌。

周杰伦首先给江慧写了一首闽南语歌曲《落雨声》,江慧听到这首歌的时候,直呼不可思议,她不敢相信,一个20岁不到的男生,怎么会写出那么深刻那么沧桑的作品。

周杰伦写给比莉的是一首摇滚,名字大俗大雅,叫做《爱情俘虏》。给柯受良写了一首《温柔坏男人》,收录在了他的国语专辑《再次征服》。

周杰伦和以上三位元老级人物合作的消息,在台湾乐坛引发了巨大的震动。

如果说这三位已经是功成名就的人物,那么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居然得到了为当下华语乐坛最炙手可热的歌手写歌的机会。

那个今年刚刚拿下金曲奖最佳男歌手的男人。

没错,这位“当红炸子鸡”就是时下最火的新人王力宏。

王力宏和陶喆的瑜亮之争还在继续,这一年,陶喆发行了自己的另一张神仙专辑《I'm OK》,《小镇姑娘》《找自己》《普通朋友》,几乎又是首首大热。

王力宏又怎甘落后,马不停蹄就打算在今年年中推出个人第六张专辑《不可能错过你》,距离他上一张《公转自转》,都没到一年。

阿尔法公司最近在台湾音乐圈里大火,各家音乐公司都听说他们有一位才华横溢的青年创作人,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创作了十几首歌,其中不乏重量级歌手的委托作品。

和陶喆不同,王力宏并没有强迫专辑中每首歌都要亲自作曲的执念。更重要的是,为了赶超这个始终比自己领先半个身位的男人,他也不得已收纳更多音乐人的优秀作品,来提高专辑制作进度。

虽然当时王力宏已经写下了《流泪手心》《Julia》这样注定日后将成为爆款的作品,但是他还不具备短时间内大量创作高品质作品的爆发力。

那天,王力宏收到了周杰伦主动寄来的demo,瞬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只听了一遍,他就确信这首作品将非常贴合自己英伦范的唱腔。心想,这位阿尔法的新人并非浪得虚名,日后说不定也将成为自己的潜在对手。

想到这,他不禁摇了摇头,嘲笑自己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位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萌生如此可笑的想法。自己可是刚刚凭借上一张专辑,拿下第十届金曲奖最佳男歌手的人。

于是,王力宏果断地把周杰伦投稿的这首《打开爱》收录进了自己的专辑,并作为第四主打歌进行推广宣传。

画外音:如果王力宏当年知道周杰伦日后的发展,恐怕就不会把他写的歌收录进自己的专辑。这也是至今为止的两人唯一一次合作的作品。

如果说王力宏称得上当下台湾最兼具偶像气质和音乐实力的男明星,那么,要找出一个与之对位的女明星并不容易。

徐若瑄算一个。

1975年出生的徐若瑄,今年24岁,最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她早在十几岁就出道,5年前,她与林志颖、释小龙、郝劭文联袂主演的电影《笑林小子》火爆两岸三地,她清纯可人的形象也让自己圈粉无数。

很多人以为徐若瑄只是演员,其实她也是一位歌手,去年刚刚发行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大麻烦》。这张专辑里她包办了半数以上的填词,但是苦于作曲差强人意,这些作品竟没有一首出圈。

那一阵子徐若瑄变得很不自信,因为自己呕心沥血的制作,却遭遇销量和口碑的双重崩盘,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和能力。

每当这样的时候,总会有一些风言风语,特别是对于这样好看的女孩子来说,人们的评价总是格外难听。

“她也就是运气好,被林志颖带红了而已。”

“老老实实拍电影,还学人家唱歌写歌,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不就一个花瓶?”

周杰伦自然也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这些话似曾相识,和自己穿越前那个时空中里同学们的讽刺如出一辙。

那一天,他耳畔又开始反复萦绕来自另一个时空2006年的魔咒,“他也就会死读书,其他还有什么?”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周杰伦当即决定要为徐若瑄写歌,虽然女神看起来遥不可及,但是如今得到业内大佬加持的自己,也非复吴下阿蒙了。
话说,徐若瑄的纯欲形象,让她成为当之无愧的少男杀手,虽然周杰伦只是无数少男中间的一位,但可能只有他认真听完并反复研究了徐若瑄的这张专辑。

周杰伦听懂了徐若瑄的表达,终于在新千年即将来临前,鼓起勇气,向女神发出了为她写歌的邀请。

第七章

双截棍|我打开任督二脉

也许是周杰伦在业内名声大噪,也许是徐若瑄也早就关注到这个才华横溢的少年,她几乎没有犹豫,接受了周杰伦递来的橄榄枝。

小时候你让我误以为世界总是晴天
到头来才明白
是因为你张开翅膀
挡住了所有风霜雨露

一种化学反应神奇产生了,周杰伦天马行空的作曲能力加上徐若瑄独有的女性敏感细腻演唱,变成最为致命的爱情密码。

周杰伦的旋律流畅而温暖,徐若瑄的歌声温情而灵动,继而成就了这么一首歌,看似关于亲情,实际是周杰伦把自己想对这位“姐姐”说的话,都偷偷藏在了音符和旋律之中。

徐若瑄收到这首歌的demo以后找到杰伦的工作室特意问他,“弟弟写这首歌,创作动机是什么呢?大概关于什么主题呢?”

周杰伦听到“弟弟”两个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本来就寡言的他,一下子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平复了很久,想说一些好听的话,留给“姐姐”好的印象,他努力地搜刮着记忆里的词汇,话到嘴边就只会结结巴巴地说,“额,大概就是,大概就是想写一些情感多一点...饱满一点的歌,我...听了你上一张专辑,感觉太多舞曲,电子那种,太多嘈杂的东西,要不然就试试这样软一点的音乐...”

杰伦想了一会接着说,“听说你有个姐姐,感情蛮不错的,唱给姐姐的歌可能也蛮不错的。”

徐若瑄知道了杰伦的用心,故意挑逗着他说,“是唱给我的姐姐,还是你的姐姐哟。”

周杰伦本来已经红透的脸,这下子更像煮熟了一样,就差冒烟了。

徐若瑄看到他这样噗嗤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全世界的花朵都失去了颜色。

她的笑容,晕开了这个冬天,所有的暖意,流淌着纯度很高的甜。

徐若瑄接着说,“可惜了,可惜了,要是关于爱情的呢,我就自己填词啦,既然你说是亲情,这次就交给别人去填吧。”

“杰伦,我等你为我写出一首,关于爱情的歌。”

今年的冬天才刚刚开始,白色窗帘外的那一片花田,竟然已经勾勒出春暖花开的味道。

姐,我想你已经睡了吧,别忘了回我电话。那年讲,要给我的捧花,现在还算数吗。如果你,遇见你那个他,别为我放不下。

画外音:周杰伦的多段情感史中,存在这样一段姐弟恋才够完整。后来,徐若瑄终于等到了她要的那首歌。叩响千禧年音乐殿堂的那一首《可爱女人》对周杰伦的意义有多大,那一年出演《可爱女人》MV的这位姐姐对周杰伦的意义就有多大。

整个1999年,周杰伦一共将自己的23首作品投放到唱片市场,这是何其恐怖的创作能力,放眼整个台湾,甚至全中国范围内,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而这一年的收官之作,便是写给大姐姐徐若瑄的这首《姐你睡了吗》。

如同这首情歌的温暖旋律,两个人也开启了一段甜蜜时光。

一个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才子,一个是花样年华半熟御姐,这样两个人在一起,不发生一些故事,那才真叫做可怜辜负好韶光了。

就是因为杰伦的害羞,徐若瑄反而特别喜欢捉弄他。

比如两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徐若瑄常常冷不丁用手肘很夸张挽住杰伦的脖子,每次这时候,杰伦总是一瞬间脸红红到脖子根,笨手笨脚挪开她的手,然后又舍不得放开,就小心翼翼牵起来。

徐若瑄就喜欢看他这一套笨拙的操作。

当然,Vivian也不总是这样调皮,周围出现其他人的时候,她会一秒进入女神状态。比如有一次在画展上,本来画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两人还在那卿卿我我,突然有人拿着照相机走进来,徐若瑄立马就变成聚精会神的看画人,整整十几分钟都盯着眼前那张毕加索《镜前的女人》一动不动,直到那个人去下一个画室。

杰伦着迷于这样的Vivian,那是怎样一副令人喜欢的模样呢!体态修长而好看,手肘盘起,左手无名指轻点着尖尖的下巴。带一副红边框的眼睛的她,优雅而宁静,以至于令人会莫名地屏住呼吸,似乎连呼吸引起的空气震动都是对她美的亵渎。

那人走了以后,徐若瑄才卸下挺拔的姿态,长长舒出一口气,两个人目光交错,相视一笑,爱就又在彼此心头长长了一寸。

陷入爱河的杰伦,毫不犹豫地将千禧年的第一首歌写给自己爱上的这个姐姐,这首歌的名字就加做《快过期的草莓》

旧时代的收官之作和新千年的第一首歌,都属于她,足见徐若瑄在周杰伦心中的地位。

后来才子佳人的故事,便顺理成章地发生。

冬季还没有完全过去,有阳光的日子总让人觉得温暖。光线透过香樟和玻璃窗,投下一颤一颤的点。

“杰伦,以你的才华,有没有想过走到台前去,自己出唱片,自己唱自己写的歌?”

“我…我想过,但是可能不行啦。我唱的又不好。”

“谁说你唱的不好?你说出他的名字!我把他叫过来当面问对质!”

“没…没谁啦,是我自己这样觉得…”

“杰伦,我真的很看好你,你答应过我,要为我写一首关于爱情的歌,《姐你睡了吗》《快过期的草莓》这两首都不算,因为我要这首歌是你自己来唱。”

“我…”

“答应我,我来帮你填歌词,帮你拍MV。我愿意用尽自己的万种风情,助你一战成名。”

杰伦思绪翻飞,像笔尖流出的墨水,在白纸上晕开错综复杂的线条。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香甜的午后,永远不会忘记徐若瑄霸气与温柔并存的那张脸。像一枚书签,在这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总让人记得翻阅回那个冬末春初的季节,然后反复想起这段对话。

其实,早在《超级新人王》比赛中,周杰伦看到自己的偶像陶喆从幕后走到台前,看到他的蓝专如此成功,就萌生了走上这条路的想法。之所以到现在也没敢和任何人提,自己非演唱科班出身,性格过于内向一定是一方面的原因,他最担心的一点还是,自己作曲的这些歌,在现在这个时空已经发行过了。

他真的无法判断,这是自己的音乐天赋,还是来自2006年时空的记忆。

如果自己一直以来只是把第一时空里听到的旋律,通过记忆保留下了印象,再将它们发行到现在这个更早以前的时空,那这样的行为其实无异于作弊。

所以,他一直以来只敢先在幕后试水。

好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并没有任何市场反馈,说他创作的三十多首歌里哪首是抄袭了别人已发行的曲子。他这才稍稍放心,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

他想,拥有在一个夜晚写出《屋顶》这样顶级旋律的天赋的自己,脑海中经常闪烁过天马行空的节奏和音符,似乎也是挺合理的。

2000年年初,周杰伦的生活看似只是1999年的延续,周杰伦继续按部就班地完成着公司交给他的作曲任务,他先后给老板吴宗宪又写了《耍花招》《脱离轨道》,给老板的组合咻比嘟哗写了《不是不想》《La Musica》四首歌。

在公司的运作之下,他还为香港型男梁汉文写下《我就是忘不掉》和《找快乐的人》两首歌。

另外,杰伦还把初中时候写给双的那首《天长地久》改编成了《出卖心碎》,给了老爹迪克牛仔。

如果说1999年最火的电视剧是《还珠格格》,那么2000年则是另一部琼瑶剧《情深深雨蒙蒙》,上一次是动力火车,这一次变成古巨基,最当红的小生也来向周杰伦邀歌,周杰伦为何书桓贡献了一首经典情歌《夜空中的精灵》

周杰伦在整个港台娱乐圈里,依然是最炙手可热的幕后创作人。如果他按部就班继续过往的节奏,他当然可以安稳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也会逐渐过上还不错的日子。但是那个走到台前的念头,在每一个深夜提醒着他是时候变得更加勇敢。

一旦在才子的心上长出了这样的念头,便再也没有人可以把它摁回去。如今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转到了和女朋友徐若瑄的约定之上了。

他不断问自己,应该以何种方式完成这首歌,这首,可能对他来说此生最重要的作品。

周杰伦心里想的是,也许公司不会同意我发行专辑,也许我永远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歌手,但至少让我唱这一次,因为这是我回应你期许的唯一方式。

世纪之交,风云变幻。

有多少人,有机会横亘两个世纪。这样的历史性时刻,注定也是要推动一波人做出一些改变和选择的。

画外音:其实《夏洛特烦恼》中删去了十分重要的一段,周杰伦在挨打之后,很快就成了当红明星,人气一度超过夏洛,而那个时候的夏洛却因为自己通过“作弊”记录下的旋律已经用完而江河日下。从《最伟大的作品》到《圣诞星》,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说,周杰伦会不会真的是夏洛。在我看来,这是对杰伦的侮辱,也是对我们青春的侮辱。我的小说虽然也设置了穿越的高概念,但是绝不会用这种方式去叙事,请大家看到最后。

时间来到千禧年,历史的巨轮碾过一切旧秩序,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2000年的华语乐坛是一道分水岭,将以罗大佑、李宗盛以及香港四大天王为代表的旧势力与陶喆、王力宏、张惠妹为代表的新生代歌手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只是此时此刻,这份新生代的名单中还没有周杰伦三个字。

鉴于去年周杰伦对公司做出的杰出贡献,阿尔法依然在履行着自己对这位新人的承诺,继王力宏、许茹芸等一众一线歌手之后,依然不遗余力向市场上当红歌手推荐着他的作曲。

这份2000年的推荐对象名单里就囊括了老牌天王刘德华,以及亚洲最红女歌手张惠妹的名字。

刘德华的荣耀等身自不必再多说,当红女艺人张惠妹的身份地位还是要介绍一下的,阿妹在1996年出道后的每张专辑,《姐妹》《BAD BOY》、《牵手》,张张爆火,98年就获得美国Billboard亚洲最受欢迎女歌手荣誉,说她是台湾当下最火的女歌手毫不为过。

周杰伦之前为阿尔法写下的作品以抒情慢歌为主,比如蜗牛,屋顶,世界末日等等,然而他也有更加天马行空的一面,在周杰伦心中,自己独具风格的快歌才是压箱底的秘密武器,而他已经和方文山合作完成了两首这样的终极作品,名字分别叫做《忍者》和《双截棍》。

周杰伦也明白,如果把这样的歌曲交给老一辈的歌手大概率不会被接受,罗大佑没有写出过《忍者》这样的歌,李宗盛也没有。

周杰伦想把这两首引以为傲的作品,留给最好的歌手来演绎。

在周杰伦看来,只有魅力四射,奔放不羁的阿妹才配得上自己这样的作品,作为新兴势力的标杆人物,也应该更容易接受这种在市场上从未出现过的音乐形式。

没错,张惠妹就是周杰伦心中演绎自己快歌的不二人选。

然而等阿尔法公司把作品demo播放给张惠妹听了以后的,张惠妹竟然一脸茫然,说道,这个歌词完全是用念的,我怎么唱嘛,从来没有人是这样唱歌的好吧。于是,果断拒绝了这首歌。

为此,周杰伦还一直耿耿于怀,心想,没想到新生代的年轻歌手竟然也如此迂腐顽固,说不定反而还不如老一辈歌手来的开明?于是,他打算在刘德华那里找回场子。

他也早就自信满满地为刘天王准备好了一首他最拿手的苦情歌。

由于刘德华和吴宗宪算的上是圈内老友,加上自己对这次和方文山,林迈可合作的情歌非常有信心,周杰伦觉得刘德华没有理由拒绝他写的这首《眼泪知道》。

周杰伦创作《眼泪知道》的时候,直接代入的就是刘德华以往的演唱风格。他甚至将这首苦情歌定位成《男人哭吧不是罪》的姐妹篇,因为前者唱的是,男人一直压抑自己的眼泪,终于宣泄而出。后者说的是,宣泄而出的眼泪,终于知道自己曾经有多可笑。

《男人哭吧不是罪》词曲都是刘德华自己包办,周杰伦知道刘德华一定会偏爱自己的创作,这次写出一首同主题的情歌,也算是一改以往我行我素的风格,有意在讨好天王了。

这天,周杰伦陪同吴宗宪一起把这首《眼泪知道》带到了刘德华的工作室,刘德华听完后问很直接地就脱口而出:“眼泪怎么会知道呢,眼泪知道什么?”

周杰伦被刘德华的问题给问蒙圈了。支支吾吾地说:“这,这个,您得问方文山,他填的词经常是这样的...”

周杰伦只好甩锅给文山,同时在心里默默把这个他最看不惯的人问候了一遍:我就说你自以为是,你就不能写点正常的歌词。

此行之后,周杰伦受到了重挫,没想到刘天王和张惠妹一样,也拒绝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作品。

他回家后把这一郁闷的消息告诉了女友徐若瑄,徐若瑄用她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杰伦的小眼睛,认真地说:“杰伦,是时候启动我们的计划了。”

月光之下,徐若瑄第一次在杰伦的眼中看到了这样笃定的光芒。

而桌角之上,那盘贴着《可爱女人》四个字的卡带,也开始熠熠生辉。

2000年初,阿尔法公司来了一位新的音乐总监,名叫杨俊荣。

周杰伦在圈内名声大噪,杨俊荣也早有耳闻,只是来了公司大半个月,杨俊荣每天只看到这个年轻人在工作室埋头苦做,竟还没有机会和他说上半句话。

2000年4月28号这一天,杨俊荣看到周杰伦又一次垂头丧气地从吴宗宪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有气无力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他知道周杰伦最近接连在投稿给张惠妹和刘德华的时候吃了瘪,于是推开工作室的门和他寒暄几句:“怎么了,我们的大才子?看起来每天闷闷不乐的?”

“杨总监你好,没事,没事...”,周杰伦没有想到杨总监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吃了一惊,本能地站了起来,又想到自己这么多天也没和这位新来的总监打个照面,似乎有失礼数,于是惭愧地补了一句:“抱歉总监,最近工作不太顺利,都没有好好和您认识一下!我叫周杰伦,以后还请您多指教。”

“工作不顺利?怎么会,我来之前可就听说了你这号音乐新人,你给江慧姐写的那首《落雨声》,现在台湾谁还不会唱几句?20岁还没到,能有这样的成绩还不满意吗?别对自己太苛刻。对了,你写给王力宏,许茹芸的那几首歌我也都听过,也是非常棒!”

杨俊荣斜着身子靠着钢琴对杰伦这样说。这些话,让杰伦很受用。

看到杨总监一副和自己随意谈心的架势,周杰伦也慢慢打开了话匣子,“吴老板又把我的作品给毙了,可能是最近这段时间作品质量不高吧,阿妹,华哥他们也都看不上我的作品,有点郁闷啦。”

“哦?吴老板毙了你什么歌,给我听听?”

周杰伦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停格了片刻,打开了自己的抽屉,拿出了刚刚给吴宗宪听过的那盘磁带,上面用标签贴着“可爱女人”四个字。

周杰伦把卡带塞进了录音机,一段R&B旋律随之响起,播放整首歌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那句“漂亮的让我感动的”,音符戛然而止,杨俊荣才回过神来。

杨俊荣迫不及地问杰伦:“这首歌和声、编曲,填词都是你自己完成的吗?”

周杰伦点点头,“除了填词是我女朋友帮忙写的,其他都是我自己搞定。”

杨俊荣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震惊,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盯着周杰伦的眼睛,说:“如果我们老了以后回头看,你没有成为一个传奇,那是我的责任。”

杨俊荣说完这句,没有等周杰伦回话,就走出了他那狭小的工作室,并径直走进了吴宗宪的办公室。

其实,周杰伦此时早已石化,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回复什么。所有关于未来的想象,以不可阻挡的之势排山倒海而来,他预感到将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即将来临。

周杰伦时刻关注老板办公室的门什么时候会再打开,这一个多小时,堪比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等杨俊荣走出吴宗宪办公室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他的脸涨得通红,显然两个人刚刚经历了一番激烈的争论。

果不其然,吴宗宪也顾不上吃饭,立马又把周杰伦叫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周杰伦止不住地轻微颤抖着身子,恍恍惚惚穿过公司大厅,和杨俊荣擦肩而过,杨俊荣对他浅浅地微笑,他也报之以僵硬的点头。

周杰伦看到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吴宗宪,第一次正襟危坐,极其严肃的样子。

“我知道你有才华,也知道你觉得大家可能理解不了你的音乐,那么,既然别人不唱你写的歌,那你就自己唱,自己出唱片。”

如同风筝在藏蓝色的天空失速,划过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周杰伦无数次期待着这一时刻的来临,以至于当它真的出现时,感觉到晕眩到不真实。

周杰伦真的没有想到,徐若瑄所言之未来,竟然这么快就出现在眼前。

他现在既紧张又害怕,一如既往地担心自己做不好,又无限期盼着这一天能尽早来到,越快越好。

“关于这个决定很大胆,我完全不知道它是否正确,不知道你的声音,你所谓的跨时代的音乐风格能不能被市场接受,但是公司给你这一次机会,希望未来的我们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庆幸。”

“但是有一个前提,你也别高兴太早,我要你在10天内写出50首歌曲,如果你做到了,我就从中里面挑选出10首帮你做专辑。”

其实,吴宗宪自己也知道,10天50首歌对于这个年轻人来说,算不上什么难题。只不过给自己一个台阶而已,不能让这个年轻人觉得这一切来得如此容易。

周杰伦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只有“明白”两个字。

此刻他的胸口,如漫山遍野的鲜花,顷刻之间,全部绽放。大朵大朵堆积在一起,红的,白的,蓝的,紫的,青的,粉红的,橘黄的,层层叠叠,浩浩荡荡。

周杰伦想,今天的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一个人了吧,旋转在阳光和花海之中的少年,闪着金光。明亮,无穷尽。

世人皆以为,接下来的10天,对于周杰伦来说一定是极其痛苦和煎熬,然而事实上,杰伦心中只有兴奋与幸福。

10天50首歌,在外人看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对于这位天才少年,却如弹指一般轻松写意。

周杰伦用了7天时间,就完成了86段完成度极高的demo,提前三天把满满一筐录音带摆在了吴宗宪的桌上。

吴宗宪大吃一惊,没想到这小子的能量比自己预期更强大。这样一来,难题就转移到了公司这一边,要从这一筐作品中选出10首却不容易。

狡猾的吴宗宪对杰伦说:“很不错,看来我的难题没有难倒你小子嘛,去休息一下,两天后,我们召开合伙人大会,届时由你先推荐15首自己最希望放进专辑的作品,我们经过讨论,会做出最终的决定。”

写歌容易选歌难,这可难坏了完美主义周杰伦。

筛选的时光,那才叫做一个煎熬,周杰伦前后进行了上百次的调整,不停将既有的Demo进行再丰富,配合不同的乐器进行编曲后再比对,也没有决定最后的目录。

但至少决定了一件事,要把其中一首歌就取名为《完美主义》。

首先,女友徐若瑄为自己填词的三首歌一定要收录,特别是那首《可爱女人》,周杰伦希望它是专辑的第一首歌,那是他和徐若瑄的约定,也是自己能给她最浪漫的礼物。

周杰伦知道吴宗宪不喜欢这首歌,大概率不会把它挑入专辑,但是浪漫的周杰伦,将会全力以赴保留下这首对自己最重要的作品,好在杨俊荣很挺他。

除此之外,徐若瑄还给他填词了其他两首作品,分别是《伊斯坦堡》和《龙卷风》。歌词的字里行间,寄许着情侣之间的故事和约定,徐若瑄曾对周杰伦说,你必定成为新世纪一场无与伦比的龙卷风。

经过了几轮的沟通和调整,周杰伦和公司达成了一致,选出了最终入选新专辑的10首作品。分别由徐若瑄,方文山以及周杰伦自己完成这张专辑的填词。

一切准备就绪。

2000年的11月6日,深秋来临前一个极其普通的周一。

经历了周末的放松,所有人都呈现出一种疲惫的状态,一上午的学习或者工作似乎也没有让大家回过神来。

午休时间里的人们,有的窝在教室的座位上发呆,有的在办公室里和同事聊天,有的把车停靠在路边抽一根烟,有的回家小憩一会。

不约而同的是,大家都会在这个时候打开台北之声电台收听午间节目。直到“whoo~”的一声传来,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随之而来的电台女主播用极其甜美的声音做开场口播:“下面我们听到的是来自阿尔法音乐公司的新人,周杰伦的声音,明天呢,他即将发行的自己第一张专辑,同名新专辑《Jay》,现在大家听到的这首呢,就是专辑的先行曲《可爱女人》”。

“这个男孩子的声音还蛮有特色的耶!”刚刚工作的小年轻们自言自语。

“你听到了吗,从左耳到右耳的直升机声,这个真酷耶!”女孩子摘下耳机,兴奋地告诉同桌这个秘密。

第一遍副歌以后,主播继续说下去,“真的是很有才华的新人呢,很棒的旋律对不对还有哦,这首歌的歌词可是大美女徐若瑄写的,我猜,她一定也是很多人心中的可爱女人对不对。”

……

画外音:彼时还没有人知道,新千年来临时的这一声whoo~,开启了华语歌坛新的纪元,如同核弹之于世界,它将彻底改变了整个华语乐坛的格局。

周杰伦写下这首歌时,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20年后的光景,出道即巅峰的自己,即将登基于华语乐坛的最高王座,这一坐便是20多年。他将革新死寂沉沉的乐坛,引领最好的时代来临。

21世纪以来,周杰伦用他充满魅力的音乐创作征服了几代人,几乎所有效仿者都被笼罩在他长长的阴影之下。

他的音乐,将成为最伟大的作品。接下来,他会继续唱出我要做音乐上的皇帝,我要下车指挥乐坛的交通。世代的狂,音乐的王,万物臣服在我乐章。

他会成为华语乐坛第一人,他的专辑销量将成为世界第一,他会在全世界开自己的演唱会,他的演唱会门票一票难求。

他将变成这个世界的英雄,每到一处都有无数激动的歌迷,山呼海啸地呼喊他的名字,也会唱他的每一首歌。

当然还有人,像我一样,为他著书立传。

然而这一切,此时的周杰伦一无所有。嘘,我们也不要告诉他,就让他静静地完成自己的音乐梦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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