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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人，决定和解

情感 2024-10-11 22:12 云南

过去的事，

就让它过去吧。

算了，

我们都不要提了。

文/婉兮图/摄图网

上集回顾：

从电话亭到医院，只有三四百米。但不知怎的，天色忽然暗下来，狂风卷着萧瑟，从方进勇头上呼啸而过。

一场秋雨，正在酝酿，寒冬很快就要杀到这滇南小镇了。

病床上的老张，提出了另一个要求：“你把建邦叫来，明天你去农贸市场等他。他来了，就把他领过来，我有话要说。”

“好。”

到这一步，自然事事依着他。虽说不是油尽灯枯生命垂危，但他的任何一个请求，都可能是人生最后一次。

一个不慎，就会留下永久的遗憾。

好在，张建邦二话没说，就跟了来。

天已经凉了，病房里寒意愈浓，那白绿相间的墙壁，能让人静心，却又透着凉嗖嗖的阴冷。踩过陈旧的马牙石地面，张建邦的心跳一声接一声，咚咚咚的，连同着脚步，也有些虚浮。

“爸，建邦来了。”

方进勇轻声呼唤，身子半俯，嘴巴几乎凑到老张的耳朵边。老倌儿这才挣开眼睛，努力抬起手，虚弱地挥了挥，示意方进勇先回避一下。

其他病人和家属，也都不在。

此刻，只剩两个相互看不顺眼的男人四目相对。尴尬依旧铺天盖地，成为病房里的主色调。

一开始，两个人都不说话。

沉默弥漫在空气中，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明明没有重量，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半晌，老张才缓缓一叹，嘴巴一张，喊了一声：“建邦。”

“我在，你要说哪样？我听着呢。”

面对老张，张建邦依然学不会温柔说话，但神情平和了。至少，他在努力剔除自己的冷若冰霜，努力往表情中，掺一些温热的东西。

老张又笑了一下。

这一笑，用尽力气，仿佛浑身能量都集中到了脸上，一股不知名的力气在拉扯嘴角两边，做出一个微笑的样子来。

见他对自己微笑，张建邦一怔，也下意识地咧开嘴，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下。

仔细回忆，两人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地心平气和地说话。也没有认认真真地，对彼此微笑过。

13年里，他们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但都在刻意回避对方，竭尽所能地降低自己的交流需求。实在躲不过的，再由张凤菊或张沁转达。

爷俩一块儿喝酒大牌的情形，从未有过。

所以今天，他们都觉得对方陌生。

可这陌生里，却分明透出温情来。这温情，当然也是个陌生的存在，让两个男人都不适应。

“这些年，你辛苦了。”

半晌，老张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对这个上门的姑爷，其实他也从未说过半句软话，虽然他的辛苦，全家都看在眼里。

张凤菊再能干，到底也是个妇人家，田地里的重活累活，大多还是落在张建邦身上。

比如犁田耙地、挑粪泼粪、挑谷把挖莲藕……

车开了，地里的活儿，同样没落下。

有时候收车晚了，也会扛着锄头，往各处转上一转。

老张不赞同两口子经商，他也渐渐认识到，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默认了“半个司机半个农民”的身份，在货车跟田地之间辗转，日子倒也勉强过得。

眼下，听到老张的软话，张建邦怔住，轻轻咬了咬下嘴唇，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但不知怎的，他的胸膛里暖烘烘的，眼睛里酸涩涩的，鼻子里也辣乎乎的，不知名的情绪，正不顾一切往上涌。

如果早几年听到这句话，会不会不一样？

此刻的张建邦，开始假设另一种情形。

假设他跟老张，一开始就合眼缘，能像大姐夫那样，亲亲热热地说话，痛痛快快地喝酒，哪怕不能亲如父子，起码也当个忘年交来处，那自己这大半生，会不会不一样？

不过，这也不好下定论。

同一个屋檐下的日子，鸡毛蒜皮相连、欢喜悲忧相交，人性缺陷会被无限度放大，大部分凡人，都会在一地鸡毛前图穷匕见。

换言之，若换了另一个男人上门，情况大概也好不了多少吧？

张建邦暗自摇头，但嘴上，也客气起来：“没得哪样辛苦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他的回答，同样令老张意外。

老倌儿原本以为，这上门的姑爷会跟从前一样冷着一张脸，对自己的感慨置之不理。

一来一回，二人心里的坚冰，也就有了消融的迹象。

至此，老张心里总算熨帖了些。

接下来，他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把自己想说的话，都一股脑说了。

他希望更跟张建邦冰释前嫌：“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算了，我们都不要提了。这个家，终究得靠你跟凤菊撑下去。凤菊她阿妈，以后也得靠你们……”

提起老伴儿，忽然老泪纵横。

这一生，他少她太多。

年轻时，夫妻两地分居，几个姑娘都跟在她身边。可怜她一个妇道人家，既要挣工分，又要照顾孩子，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也正因为如此，退休后的老张，从不在老伴儿面前高声说话，从不跟她吵吵嚷嚷。

然而，相濡以沫的好日子，也只有这么短短十几年。

等结束一身飘零回到家乡，又是老病相催，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

而老张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老伴儿赵翠云。她不识字，没有出过远门，病了老了，只怕连大一点的医院，都无法独自前去。

当然，她有七个姑娘，不必靠着张建邦。可他是招在家里的女婿，养老送终，名义上就是他跟张凤菊的任务。

这一点，无法改变。

“好。”

张建邦的回答，一如往昔，简单明了，没有多余的话。好在他的表情明显有改变，少了漠然，多了温柔，跟以往，大不相同。

然而，相濡以沫的好日子，也只有这么短短十几年。

等结束一身飘零，又是老病相催，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

而老张最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老伴儿赵翠云。她不识字，没有出过远门，病了老了，只怕连大一点的医院都不会去。

“好。”

交代完这些，老张松了一口气，疲倦也再度袭来，不自主地叹一声，闭上了眼睛：“你去忙吧，我睡一会儿。”

“嗯。”

张建邦点头，但没急着离去，依旧坐在床边，静静端详这半熟悉半陌生的老人。

事实上，老张并不丑，脸是典型的瓜子脸，皮肤也白，但皱纹很多，千沟万壑的，仿佛把一生坎坷，都赤裸裸写在脸上了。

眼下他老了，睡着了，好像也不再强势不再固执，退化为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只剩下慈爱的老人。

第二天，远在个鸣的女儿女婿，一齐来了。

张爱莲没有二话，刚一到，看了看爹老倌，便强忍泪意找到主治医生，表示自家要转院。

“马上转！去上一级医院，麻烦你们的救护车送一送。钱的事，好商量。”

-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新作《愿你从此爱情温软，余生温暖》热卖中！

婉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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