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一般，悄然无声。日出日落，斗转星移，一晃眼又过去了一年。要不是女儿提起去看望兴田学校寄宿的小女孩，我几乎都忘记了这茬事，差点要食言了。
大侄子余子瞻大学放假了。此行，我把他带上。原以为还要费点口舌，没想到他满口答应了。我颇感欣慰。
伊宁离开兴田中心学校大半年。经常和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保持联系。她说三年的老师经历一辈子都忘记不了。农村留守儿童，大多数都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孩子们清澈的眼神，看着让人觉得揪心。总有一些牵挂，叫人惦记。
今年的冬天一点也不觉得冷。
暖阳普照，万物复苏的迹象早早就开始了。
田畈上，黑泥湿漉漉，霜冻的残留依稀可见。油菜苗卯足劲儿往上窜，正月里肯定会有鲜嫩的油菜芯吃，想想都值得期待。马鞭条儿泛白，如同头顶的头发。它们纠缠不清，相拥入眠，占据了田埂和草地。不远处，两头牛犊子，摇头晃脑，跟在母牛屁股后面嬉闹玩耍。沟渠边，奶奶提着竹篮去洗衣服，爷爷扛着锄头去菜园。两个细娃一前一后，走走停停，不知道跟着谁往前走，留下哇声一片。
一路上，窗外景象有些熟悉。车子起伏不定。侄儿望着窗外，有些感触说：姐姐以前上班的路真的好远好偏。伊宁把学校寄宿小女孩的情况滴水不漏地讲诉给弟弟听。
曹总的电话接的不歇气，偶尔还会回个微信，发个语音。年底了，公司的事情多，忙得不可开交。
兴田集镇有了过年的气氛。太阳底下，腊肉香肠挂满了竹篙，晒得冒油。老人们聚在一起，嗑瓜子，抽着烟。浮梁的方言叽里呱啦，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我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得出来，期盼着儿子儿媳，女儿女婿们回乡过年。孙子孙女们有爸爸妈妈的疼爱时光。
集镇路边的饭店差不多打烊了。好在伊宁熟悉街景，找了认识的老板，点好了几个菜，叮嘱老板弄好饭菜，回头再吃，不会耽搁返程办事。这样合理利用时间，我想已经甚少。
我们相视一笑，心领神会。
车子进了校门，一群学生围观起来。孩子们早就得到了可靠的消息，有人要来看望周梦洁同学，眼神里充满了羡慕，还有点疑惑不解。
“江老师，你是辅警还是民警啊？”“你有枪吗？”“为什么只看梦洁啊？我们学习成绩也一样好，她现在喜欢说脏话，喜欢骂人呢……”孩子们围着伊宁叽叽喳喳说个问个不停。伊宁摸着她们的头，亲热的不得了。一股强大的亲和力让孩子们感受到了老师的暖心。
寄宿学校的小女孩出现了。班主任带着她。一件红白相间薄薄的外套，宽松的长裤，短口黑棉鞋。不在胆怯和羞涩。比去年高了很多，脱离了一些稚嫩。红扑扑的小脸颊，比去年长了一点肉，眼神里透露出来坚毅勇敢。
“曹叔叔好！”女孩子主动和小曹打起招呼。她记性好。换句话说，我真还记不起她的相貌。倘若在学生群中叫我认出她的相貌，不看照片，一时半会还是不敢相认。小女孩扬起手敬礼后，手马上蜷缩起来，进了袖口。我眼尖，发现她的手有痛点。手通红，手背肿了，有裂痕。结了几道黑色的痂。生了冻疮。让人看着心疼。
“痛吧？”余子瞻张大眼睛看着，问了一句。“不痛！”小女孩抿着嘴，摇摇头。
曹总见状，赶紧到车上拿了一盒防冻霜递给女孩。“拿去搽手，我自己用的！“谢谢叔叔”，小女孩笑起来真的好灿烂。
捐资助学仪式简短紧凑。
曹总作为江西君安建设有限公司企业负责人说了此行目的。要求女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梦洁，学习成绩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品格和性格。刚刚有好几个同学问我为什么只帮助你。说你喜欢骂人，说脏话。脏话说习惯了，张口就来，这是不好的行为。希望你要改变自己。明年我们再来看你的时候，大家不会在告状，说你变好了。你做得到吗？”伊宁的一番话，女孩子先是低头，后来点头。
班主任一直陪着我们一起。她说女孩子有一点脾气和倔劲也是正常现象。替她买的厚棉衣穿到姨奶奶家里，再也穿不回学校了。回到姨奶奶家里后，要帮忙做好多家务事。
女孩子读四年级，过了年后虚岁11。她的路还有好长。
临走时，小女孩笑着跑过来，告诉我们，她要去教室考试了。
今年这一趟，我们都很欣慰。小女孩所有做的事，说的话，没有人教。都是她自己发自内心深处的感受。
天空湛蓝，河水清澈。大家思绪万千，讨论到了女孩子的将来。余子瞻以为小学生的时候不懂事一点也是正常现象，上了初中以后才是关键。
第二天晌午。曹总打趣地说，昨天回来的路上，超速行驶。罚款200，扣6分。我说：十分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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