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树

文摘   2024-11-21 17:01   山东  
 点击下方音频 
 收听更多精彩内容和细节 

主播 | 孙金熠
在冬天,我常常不由自主地会为一棵树停下脚步,一棵掉光叶的树。
那棵树,或许是棵银杏。或许是棵刺槐。或许是棵苦楝树。或许是棵桑。它们一律的面容安详,简洁清爽,不卑不亢,不瞒不藏,袒露出它们的所有。没有了蓊郁,没有了喧哗,没有了繁花灼灼、果实丰登。可是,却端然庄严得叫你生了敬畏和敬重。
偶尔的鸟雀,会停歇在它裸露的枝条上,把那当作椅子、凳子,坐上面梳理毛发,晒晒太阳。它也总是慈祥地接纳。
风霜来,它接纳。雨雪来,它接纳。
智利诗人聂鲁达说,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一棵冬天的树,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诗。
它让我总是想到那次偶遇。
是在南国小镇。年老的阿婆,发髻整齐,穿着香云纱的衫裤,端坐在弄堂口。风吹过去,吹得她的衫裤沙沙作响。她只端坐不动,与世界安然相对,榆树皮似的脸上,不见喜悲。
年轻时的故事,却是百转千回层层叠叠。家穷,兄妹多。那年,她不过才十一二岁,就下南洋打工。所得薪金,悉数寄往家里。一段日子的苦撑苦熬,兄妹们终于长大成人。她从南洋返回后,自梳头发,成了一个立誓终身不嫁的自梳女。
那个年代,女性的地位低下卑微。走出家门的女性,独立意识开始苏醒,不甘心嫁到婆家,受虐待受欺侮。于是,她们像已婚妇女那样,在乡党的见证下,自行盘起头发,以示独守终身,这就成了自梳女。做了自梳女的女子,若中途变节,是要受到重罚的。轻则会遭到酷刑毒打,重则会被装入猪笼投河溺死。可是,爱情的到来,犹如春芽要钻出土来,四月的枝头花要绽放,哪里压得住!她爱了。
被吊打,被火烙,还差点被沉了河,她依然矢志不渝,只愿和心爱的人能生相随,死相伴。
她最终被乡党逐出家园。爱的那个人,却始乱终弃。她当时已怀有身孕,一个人流落他乡,养蚕种桑,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
她拥有一手传统的好手艺,织得香云纱。九十多岁了,自己身上的衣,还是自己亲手织布,亲手漂染,亲手缝制。
有人把她的一生当传奇,对她的往昔追问不休。她只淡淡笑着,不言不语,风云不惊。
是啊,还有什么可惊的呢!就像一棵冬天的树,已历经春的萌动,夏的繁茂,秋的斑斓,生命的脉络,已然描摹清晰。这个冬天,我陪朋友逛我们的小城泰山寺。寺庙跟前,我看到一棵苦楝树,撑着一树线条般的枝枝丫丫,斑驳着日影天光。如一尊佛,练达清朗。我们一时仰望无语。
《冬天的树

作者:丁立梅/来源:爱武城

-E N D-
长按识别二维码 关注悦读
收听更多往期节目

武城广播电视台
调频FM105.5武城人民广播电台 与梦想同行 与时代同步 共创明日辉煌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