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初年,有一位儒士叫甄宇。《后汉书·儒林列传》有其小传:“甄宇,字长文,北海安丘人也。清净少欲。习《严氏春秋》,教授常数百人。建武中,为州从事,征拜博士,稍迁太子少傅,卒于官。”说他“清净少欲”,何以见得呢? 《后汉书》李贤注引《东观汉记》曰:“建武中,每腊,诏书赐博士一羊。羊有大小肥瘦。时博士祭酒议,欲杀羊分肉,又欲投钩,宇复耻之。宇因先自取其最瘦者,由是不复有争讼。后召会,问‘瘦羊博士’所在,京师因以号之。”光武帝刘秀对太学博士非常重视和爱惜,每年腊月,都要下诏赏赐每位博士一只羊。羊有大有小,有肥有瘦,怎么分才公平合理呢?学官讨论以后,想把羊全部杀了,再把肉平均分给每位博士;又想采取抓阄的办法,让博士们自己去碰运气。但是,甄宇对这两种分羊办法都感到羞耻,于是先挑了一只最瘦的羊牵着就走了,其他人一看也都不再争论了。后来有一次,光武帝召唤甄宇,没有叫他的名字,直接问“瘦羊博士”在哪里。从此之后,京城洛阳就以“瘦羊博士”来称呼甄宇了。 绝对平均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斤斤计较。甄宇先挑走了最瘦的那只羊,一下子戳破了每个人都想得到最肥的那只羊的心理,使利益分配问题瞬间转化为礼义取舍问题。甄宇开了头,后面的人就无话可说了。“瘦羊博士”本是对甄宇的美称,后世则用为克己让利、谦恭有礼之典。宋人陈造诗《赠赵步师》:“瘦羊博士尚骨立,白马将军今肉飞。” 利益问题、名誉问题,常常会使一些人陷入两难境地。凡是表面上“羞羞答答”的人,其内心深处都是想争一争的。不争又怕别人争,想争又怕争不到,这是许多人的矛盾心理。于是,就把希望寄托在“游戏规则”上。有没有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便宜的“完美方案”呢,有没有宁愿吃亏也不占便宜的“傻人”呢?甄宇当了“博士”之后,抢先挑走了最瘦的那一只羊;孔融四岁的时候,则把最大的那一颗梨先让给了兄长。他们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