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情
终于可以摘果儿了
说它惹人注意,是因为它就长在月亮门里北边正院堂屋的台阶右边一侧,位置醒目。一进月亮门,第一眼,总是会先看到它。
那里,本来很早有一棵石榴树。山楂树来了以后,长得高大。低矮一些的石榴树便被遮住,几乎看不到了。
石榴树因此是有些委屈的。因此,我并没有嘲笑与埋怨石榴树每年果子的数量和质量。
说它惹人注意,是从一开始,它便发了疯地挂果儿。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每天都会有新果儿钻出来、冒出来。仿佛生怕晚了,被别的遮住阳光、截住雨滴似的。
到了最后终于都出来了,便一串又一串地挤满枝头。
多一颗就盛不下,少一颗就都会到处找,能站的地方都站下了。
说它终于可以全摘了,是因为我今年回去过的几次,都忍不住想去摘。不只是想吃,而是想放在手里,瞅瞅它,摸摸它。
这些小果儿,很精灵。
从第一次瞅到它的青涩外衣,只能是瞅瞅它;第二次有了淡淡的红晕,就去摸摸它;到了第三次终于忍不住摘下来一颗,就去咬了一口。
淡淡的酸味儿、淡淡的涩味儿,还有着淡淡的一丝甜味儿。
并不能吃,我却欢喜。
再摘一颗,放在电脑旁边。喝茶的时候会看一眼它,有时放在手里再摸摸它。
当在外地工作的妹妹回老宅看望母亲、当娘儿俩在老宅的屋子里说了一晚知心话天色大亮后,她们俩决定今天摘果儿。
初冬的阳光很好。这些全都披上了红衣的、熟透了的果儿,已经走过了温暖儿时和炎热夏季,走到了已经有些微冷的冬天。
它们长大了,成熟了,终于要与母亲树分别。
唤来了二弟和二弟妹,他们开始摘了。
二弟承担了登高摘果的任务,二弟妹托着一个盆。二弟将果子从枝头上摘了便扔进盆里,也时常有果子直接掉进盆里。
先是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渐渐变成了沉闷的声音,因为果儿越来越多,抱在一起。
母亲在树下慢慢转着。她一会儿抬头看看这里,看看那里。一会儿走到二弟二弟妹那里看看盆里。
妹妹则一会儿拍拍照,一会儿去替二弟妹托盆。
山楂树西边,是母亲种的菜地,长满了各种菜,绿油油的。
妹妹拍了一串带着枝条和叶子的果儿。红红的果儿和绿黄的叶子交相辉映,真的好看。
但这一天,我却只能在百里外看着。
我看着,微笑着。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美好。
但我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很多求学回家时的事情,很多工作的事情,很多结婚后的事情,很多有了孩子的事情 ,很多和父母不常联系的事情。
出去了一会儿,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摘完了。
我知道,妹妹走的时候,母亲会给她一些。
我知道,母亲会给亲戚和邻居们送一些。
我知道,母亲会给我留一些,等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