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南县营子乡,是一个省级贫困乡,主要原因就是这里山多、地少、群众文化水平低。
市民政局儿童福利处科员秦志远因为得罪了某人,被贬到了这个穷乡僻壤一般的地方。
在这样一个看起来穷苦不堪的地方,作为孤儿的秦志远却如鱼得水,混的风生水起。
这一点,估计背后使坏的人始料未及。
这一天,秦志远正在乡里整理贫困户档案。
这种留痕的工作实际上是务虚的,但却不能不干。
十一点多的时候,秦志远抬起头来,伸了伸懒腰,浑身上下骨节咔咔直响。
“小秦,还没下班呢?别干了,赶紧去吃饭吧,听说食堂今天炖红烧肉。”
党政办的苏大姐路过,打了声招呼。
不等他说话,已经举着饭盒匆匆远去。
秦志远探头看了看外面,好大的雨,仍然瓢泼一般。
两天前,县里就召开防灾专项会议,通报近期会有大雨,要求各乡镇一定要做好防震减灾工作。
尤其是要保证普通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昨天上午,乡领导开会布置相关工作,会议还没开完,大雨已经下了起来。
这下子可倒好,会甭开了,任务在身的大伙儿想要去驻点现场都出不去屋儿。
从昨天上午开始,大雨已经下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看起来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如果下午还这样下,就是顶着雨,也得去他的驻点村大苗田村。
大苗田村挨着上苗田,从乡驻地开车过去,要半小时。
如果骑摩托车,反倒只用二十多分钟就可以。
主要原因就是道路泥泞,坑坑洼洼,实在是太难走了。
上苗田的驻点干部,秦志远从来没见过,但责任感极强的他,也一直代管着上苗田。
说实话,从昨天下午开始,秦志远就有些心神不定。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儿。
可是任凭他想破脑袋,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餐厅里,大家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
司机班几个司机凑在一起,正在聊闲篇儿。
秦志远端着盒饭过去,跟他们坐在一起。
作为科员身份的秦志远,在乡里已经算是“高干”。
但是,他对谁都客客气气,从来不拿架子。
就是跟那些平头百姓交流,都特别和气。
因此,他在乡政府的人缘特别好。
无论去哪个部门儿,都很受欢迎。
想做的事儿,一般来说也比被人要顺利得多。
秦志远听着司机们胡侃六拉,也不搭腔,只是跟着点头摇头。
忽然,一句话钻进了他的耳朵。
“这雨,比大前年那一场还要大,砬子山那边,可千万别崩山,要不,大苗田、上苗田又得死不少人。”
啥?
崩山?
秦志远脑子里突然想起来,自己脑子里担心的,不就是山体滑坡吗?
三年前,一场大雨导致砬子山大滑坡,两个村儿二十几栋民宅被泥石流掩埋,十几人遇难。
当时这事儿据说连最高层都惊动了,省里的大佬们亲临救灾第一线,当场就免了不作为的某副县长。
不行!绝对不能让当年那一幕重演。
秦志远扒拉几口饭,把没动的红烧肉拨到一个司机碗里,然后撒腿就跑。
“老秦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一惊一乍的。”
司机们胡乱猜测着,并不知道秦志远已经穿上雨衣,骑着摩托车,飞奔出了乡政府。
由于雨太大,视线只有十来米远,这一路,秦志远跌跌撞撞,摔了好几跤。
四十多分钟,这才到了大苗田。
还好,大苗田、上苗田的乡亲们已经开始了自救。
昨天一下雨,就安排砬子山附近的居民撤离了危险区域。
内心十分惭愧的秦志远冒着雨,在村里前后左右巡视了一圈儿,该说咋说,工作做得很扎实,基本找不出问题来。
他随后又去上苗田看了看,同样做的很到位,这才放心。
“志远,下着大雨,在我们这里住下吧,别往回跑了。”
“不行,苗叔,我这刚接到电话,乡里要开会,布置抗震救灾的事儿,必须回去。”
…
同一时间,崎岖山路上,一辆省城牌照的大SUV,正缓缓向前开着。
“爸,下这么大雨,我们还是别去了。”
一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女孩子,拽着背头中年人的胳膊撒着娇,不经意间露出一抹白皙。
“是啊,老板,为了保证您的安全,还是不要进山了。”
中年人看着窗外的大雨,坚定地摇摇头。
“不,还是去看看,我不放心呀。”
“小方,婉婷,都走到这里,不进山我实在不踏实。”
“说是要给祖宗上坟,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而且,前年的那场滑坡灾难,损失历历在目。”
“我也想看看,几年过去了,基层是不是吃一堑长一智,有针对性的做了安排。”
婉婷吐了吐小舌头,噘起了粉嫩的小嘴,“爸,说好了是休假,您看,您又…”
“好了好了,你的事儿,我给你安排,好不好?”
婉婷这才嘻嘻一笑,不说话了。
坐在副驾驶的小方抓着扶手,也不再多说什么。
他轻声叮嘱司机,一定要仔细开车,宁可慢,绝对不能出危险。
上苗田方向,秦志远开着摩托车,沿着山路回乡里。
他看着旁边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和那高耸的悬崖峭壁,心里也很是不安。
就在这时候,乡长葛平的电话打了进来,一上来就给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秦志远知道自己没有打招呼就下村,确实不对,赶紧承认错误。
正说着,一抬头,竟发现前面不远处山顶开始往下哗哗的流淌泥水,看着真吓人。
他用力抬头看上去,雨太大了,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
坏了,难道这是要滑坡吗?
“我告诉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赶紧回来,会议马上召开了。”
“喂,喂,秦志远,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这时候,秦志远哪里顾得上电话。
他用力一加油门,摩托车趟着泥水,向前冲去。
他这会儿就是想要查看到底只是山流水,还是泥石流。
就在这时候,远处出现了灯光,仔细一看,竟是一辆大SUV开了过来。
“轰隆!”
突然,一道闪电似乎照亮了整个天地。
借着电光,他注意到,峭壁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已经松动。
无数泥水冲刷下,巨石旁边的泥土刷刷直掉。
秦志远心里咯噔一下,坏了。
看了看那巨石,又看了看远处驶来的汽车,秦志远赶紧摆手,声嘶力竭的喊叫着,想要阻止来车。
可惜,狂风暴雨中,秦志远喊破了嗓子,车里的人都听不到。
“咦,前面那人干啥呢?”
“好像在喊什么?”
看手势,似乎想让他们停车。
司机犹豫了一下,踩了踩刹车,让车速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小方发现,那人竟加大油门,直接向他们冲了过来。
“快停…”
老板还在车上,他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出任何危险。
小方话还没说完,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就在前面大约十来米的地方,一块巨大的山石轰然落下。
“吱!”
司机一脚把车闷死,眼睁睁的看着那年轻人跟摩托车被泥石流淹没。
第二章
突如其来的泥石流,让车里的人全都受到了惊吓。
他们足足愣了半分钟,这才想起来有人为了拦着他们,被泥石流吞没。向来沉稳如山的中年人颤声说道,随即,他第一个跳下了车。他们几个人,包括婉婷,都不顾形象的在泥水之中摸索着。这段路略有坑洼,有的水深,泥水能没过小腿,有些地方,只能盖住脚面。路其实不宽,拢共也就五六米,可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站在路边,手里还扯着一团东西,粗略一看,能看出是块布。小方摸了摸,然后跟司机一起用力,把那东西从泥汤子里拽了出来。这,正是秦志远,福大命大,关键时刻,路桩救了他一条命。他只用了两个循环的复苏术,对他们来说还是个陌生年轻人的秦志远,就有了自主呼吸。万幸的是,这年轻人除了有不少撞伤、割伤外,并没有骨折等现象。让大家感到奇怪的是,尽管已经恢复了呼吸,可年轻人一直没有苏醒过来。秦志远知道,这大石头要是砸下来,只要波及到那辆车,基本上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无奈之下,他只好用力给油,驾着摩托车,逼着对方停车。秦志远想睁开眼,但无尽的黑暗包裹着,让他哪怕拼尽全力,也无法做到。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感到眼前白茫茫一片,一用力睁开了眼。一声清脆的尖叫,接着,他就感到小肚子下部的坚挺被一股温热所包裹。虽然他以为自己疼的大喊,但实际上跟蚊子叫大不了多少。一个年轻的女人手忙脚乱的把被子往他身上一盖,手上还拿着一条热气腾腾的毛巾。秦志远出事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市里、县里十分重视。作为一个爱干净的女人,她总觉得秦志远好像许久没洗脸了,脸上都脏乎乎的。鬼使神差的,她竟趁着病房里没人,想给秦志远擦身子。她又琢磨着,反正已经擦了,不如做个全面“大扫除”。深吸一口气,孙雅面红心跳的拉下了裤子,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到底是女人,这么害羞的事情,让她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秦志远。他的病号裤被拉下去了一些,甚至露出了一些耻毛,某处原因不明的坚挺着,有种不太自在的感觉。营子乡驻点干部秦志远冒雨巡视驻点村,在回乡政府的路上,救了一位省城来的客人,并因此受伤,住进了医院。省城的客人留下一大笔钱做医药费,还特意打电话通知了乡政府。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乡政府只能安排人对秦志远进行照顾,并尽快汇报给了常务副县长徐高原。原本,乡党委书记蔡生准备借题发挥一下,给秦志远穿个小鞋什么的。这事儿,徐高原和他都商议的差不多了,就等秦志远醒来。市委组织部发文,明确要求县里要树立优秀党员、好干部的典型。并特别指出,对新时代里,不畏艰险,用生命维护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好干部、好党员,要进行大张旗鼓的表彰。但在徐高原的示意下,蔡生联合一些乡领导,对秦志远明里暗里,下了不少绊子。这也导致,秦志远活干了不少,赢得了不少好评,但就是不得领导的认可,更别说器重。可以说,他在营子乡的日子过的并不好,甚至可以用举步维艰、前途渺茫来形容。徐高原想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就踩了狗屎运,竟然会做出这个事儿来?就在徐高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不经意间,得到了一个内部消息。市里下发了树立新典型的文件,点名要求苍南县将前几天泥石流中,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好干部树为典型。这可让知晓内情的徐高原心中十分矛盾,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原来,关于这个事情,具体细节,似乎市里并不是十分清楚。据市里某部门领导透露的消息,好像市里只知道营子乡出了这么一个人和事迹。胆大包天的他,很快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绝妙的机会。他姐何丽娜是徐高原的小宝贝,因为把副县长大人伺候的舒舒服服,所以很得欢心。为了表示对这女人的宠爱,徐高原想方设法把何斌塞到了营子乡。营子乡的蔡生可是徐高原的铁杆儿,去那里,他也放心。不过同样是驻点干部,可这工作态度和成绩,却天差地远。原本,按照徐高原的打算,何斌在下面镀镀金,一年后就能给他搬进政府。但是,何丽娜不愿意,说为了能给何斌娶个好媳妇,最好是把这个宝贝弟弟弄到市里。也就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自己照顾下活得有滋有味。想想那让人热血沸腾的美妙,那小嘴,那腰,咬了咬牙,徐高原开始谋划起来。很显然,市里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也不知道具体经过,更不知道那见义勇为者是谁。首先,立刻给他小舅子何斌打了个电话,如此这般嘱咐了几句。接着,他给服务自己的县府办副主任胡海民这样那样做了安排。由他操刀,也就一天工夫,完全给何斌量身定做的一份简报,就出台了。徐高原找人润了润色,经过改头换面的包装,一份《苍南县关于树立新时代新典型的报告》火热出锅。两天后,这份材料出现在顾城市市委组织部程部长的办公桌上。其主要内容说的是营子乡驻点干部何斌,不畏艰险,见义勇为,不计名利,救助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并险些牺牲的事迹。甚至,为了让情况更逼真,还附上了何斌住院以及事发地的照片。程部长安排人简单调查了一下背景情况,很快就得到了反馈。营子乡确实有个干部住院,也确实是因为在泥石流中救人受伤住院。至于住院病人的姓名,在某些人红口白牙的配合下,变成了何斌。竟然不知道有些人施展春秋笔法和偷天换日之策,生生抢走了他的功劳。对于秦志远、何斌、徐高原等人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儿,似乎还不能下定论。按理说,徐高原作为常务副县长,无论手腕,智慧,头脑,都该在水准之上。根据某位领导的要求,拿到文件的程部长并没大肆声张。过了没有三天,省政府办公厅一位副主任打电话过来,就两句话。第二句话,“领导吩咐,这事儿不要声张,他想看戏。”放下电话,程部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呆坐在那里,久久没有移动。他倒不是害怕那位副主任,而是这位副主任服务的对象。想想看,他是组织部长,专门负责干部任职考评以及考核的工作。可偏偏,他就那么大大方方地,把下面做的一份假资料呈给了上面。回过神来的程部长,抓过那份材料,气的想要撕个粉碎。但是想到上面的交代,他很是无奈,只能恶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小宋,我这次叫你过来,是要你做个事儿,一定要注意保密…”“县长,这都好几天了,原本上面说要大张旗鼓的树立新典型,进行全力宣传,怎么就没信儿了?”“嗨,上面做事不就这样?都是一阵风。不要着急嘛。”徐高原突然注意到胡海民的表情,略一思忖,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上个月刚进行了优秀党员表彰,这个月再来个优秀干部表彰?”就在这时候,徐高原桌上的电话响了,他赶紧转头离开。“县医院那个姓秦的小子醒了,你去送个红包慰问一下。”“我们的年轻干部还需要多多锻炼,更需要看准形势,不能挟功自重,你说对不对?”“志远,我听苏大姐说,她们给你爱人打电话,想要通报你的情况,可是你爱人竟然拒接电话了。”“她们连续打了三天,后来,干脆把乡里几个电话给拉黑了。”此时的他,因为孙雅不经意的一句话,揭开了他心中小心掩饰的伤疤。孤儿的他,一年多前迎娶了在图书馆工作的美女办事员沈丽。从结婚那天起,秦志远就把沈丽当成了自己的心肝宝贝。短短的时间,他就生生地把沈丽养成了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没错,在秦志远看来,沈丽能够嫁给他,简直是老秦家烧了高香。确实心中小有遗憾,但秦志远并没放在心上,谁又没有过往呢?相反,不但有一个一手遮天、好色如命的局长,还有一帮狗仗人势、欺软怕硬的狗腿子。秦志远抱着努力学习,不惹是非,团结同事,尊重领导的想法,工作很是尽职尽责。每次,他在单位受到委屈,沈丽都会用身体给他最直接的抚慰。都说这世界最好的女人,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压得了床。沈丽虽然下不厨房,但人前落落大方、端庄可爱的她,在卧室,却会变成另一个人,让他获得极致的享受。每次跟沈丽在一起,他都觉得自己为沈丽献出了一切,那种令人食髓知味的感觉,让秦志远欲罢不能。但毫无疑问,他爱沈丽,并不仅仅是爱她的皮囊,而是爱她的一切,全心全意爱的那种。曾几何时,他以为能够和美丽可爱的老婆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漫天黄叶,被风儿吹落了枝头,满头银发的他们,携着手,互相搀扶着,彼此温暖着…虽说事无不可对人言,但秦志远真的不想提起这个事情。来营子乡几个月了,白天,忙忙碌碌的工作让他无暇他想。但每到夜晚,那痛苦都会一点点吞噬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她从秦志远的眸子里,看到了让她心碎,不,让她很有同感的情绪。孙雅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秦志远的大手,那手,竟冰块一般的凉。从他到营子乡报道那天开始,孙雅就释放了足够的善意。可以说,正是孙雅那温暖、平和的目光,给了他某种巨大的鼓励和支撑。来的确实是胡海民,他受徐高原的指派,来“探望”秦志远。见秦志远要动,胡海民随手把果篮递给孙雅,快走几步按住了他。“志远同志,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就不要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了。”“你住院之后,县乡两级政府的领导都对你的情况十分关心。”“尤其是徐县长,更是亲自作出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恢复你的健康。”“这不,知道你醒了,领导就立刻派我来对你表示慰问。”乡党委书记蔡生,分管民政工作的副乡长葛平,这两位,可是徐县长的铁杆儿。要不是他受伤害太深,根本是心灰意冷,早就奋起反抗了。不过,在秦志远看来,这应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谢谢领导的关心,谢谢胡主任的探望,我一定争取尽快康复,早日回到岗位上。”胡海民笑了笑,从包里摸出一个信封,放进了床头小柜抽屉里。“志远同志,听医生说还有最多两三天,你就可以出院了。”“额,胡主任,我会好好工作,争取尽快完成贫困户台账,另外…”胡海民百无聊赖的听秦志远“表决心”,哼哼哈哈的应着,显然并没真的在意。“希望你出院以后,能够踏踏实实工作,不要好高骛远,更不要挟功自傲。”“现在,全县上下正在大力推进向先进同志学习的活动,你一定要顺应形势,要多学习,在自身内功上下功夫,争取更大进步。”“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徐县长包括蔡书记都很看好你,希望你能够听组织话,跟组织走,在岗位上做出更多成绩。”但能确定,这冠冕堂皇的话里,可谓威逼利诱,面面俱到。就差指着秦志远鼻子说:“你小子最好老实点,否则,县长和书记能玩儿死你。”胡海民离开后,秦志远看着孙雅,问:“雅姐,最近乡里什么传言没有?”孙雅想了想,说:“还别说,真有,一个是据说咱们乡的一二把手要调整,还有个消息是…”她迟疑了一下,因为,这个消息对秦志远莱说,或许不是什么好事儿。秦志远有种预感,孙雅接下来要说的,很重要,而且一定跟他有关系。刚才,孙雅送他离开时,竟然说秦志远是民政局派下来的支农干部。一般来说,支农干部在地方上工作一两年,其实相当于镀金。也不知道徐县长知不知道这情况,万一下错了菜碟儿,那后果不堪设想。徐高原听了后,也没多说什么,安慰了胡海民几句,就把他打发了出去。“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大哥,我的好大哥,是我错了,改天请你喝酒。”“是这么个事儿,前几天我们不是报了个见义勇为的干部典型吗?怎么市里没动静了?”秦志远不知道,他之所以被蔡生和葛平等领导重点照顾,全都是因为徐高原。这家伙眼珠一转,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后,把电话打在了免提上。“老弟,我希望你好好关照关照秦志远同志,你明白吗?”“唔,这么好的苗子,我觉得你们当地政府应该好好培养,培上个几年,或许也有机会独当一面,是不是?”周长河还不知道自己被徐高原挖了坑,随意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秦志远是市民政局的没错,不过,现在他等于是被发配边疆。这样一个没依没靠,浮萍一样的小人物,他徐高原随随便便就能捏死。徐高原官场沉浮近二十年,很是明白“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仔细想了想,又给葛平打了个电话,拐着弯儿的“指点”了几句。如今,秦志远就是有孙猴子的能耐,也翻不出他这个如来佛的五指山。病房里,秦志远看着洁白的天花板,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孙雅的另外一个消息,是乡里给县里推荐了一个典型,好像是什么舍己为人、不怕牺牲什么的。秦志远跟孙雅闲聊的时候,已经知道,乡里并不知道他是为了救人才受伤住院。结合孙雅的消息,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殊荣”,他很快就明白,自己这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只要蔡生、徐高原甚至周长河在位一天,就没有他的好果子吃,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反过来,如果他能够“夹着尾巴做人”,或许日子还会好过点。他没表露出任何异样,只是跟孙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天儿。之所以昏迷好几天,一是因为窒息时间长,导致大脑供血不足;二是也有轻微脑震荡。每天放学后,干完农活、写完作业,父亲就教他武术和技击术。跟父亲相依为命的他,从小就很懂事,跟父亲的也十分亲近。还是学生的秦志远手里没有钱,为了给父亲办丧事,只能去找亲戚们借。但没有一个亲戚借给他钱,甚至把他当成贼来防,门都不让他进。要不是村里的叔叔大爷们和他的同学们帮衬,父亲连骨灰盒都混不上。成了孤儿的秦志远,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学习之中。他心中有个志向,就是一定要出人头地,给九泉之下的父母争口气。他明显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也更能体会人情冷暖的滋味。另一方面,或多或少的,也让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但无论怎么变化,正直,善良,坚强,正义,乐于助人,都是他不变的底色。参加工作后,秦志远表现的很是成熟,根本不像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但招惹了市民政局的某位领导,再加上沈丽的那事儿,他最终像逃避一般,来了苍南营子乡。孙雅是民政办主任,是个温和、友善的好领导,也是个很不错的搭档。秦志远也没有辜负孙雅的期望,在工作上做出了很不错的成绩。这次秦志远受伤住院,孙雅是唯一一个主动报名过来照顾他的女同志。他一边锻炼,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却没发现,孙雅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汗流浃背的秦志远,孙雅感觉自己也变得火热起来……后续精彩内容点击下方图片,打开小程序后进入阅读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