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一进腊月,年的脚步越来越近,腊八正式释放出了舌尖上的年味儿。进入大寒的季节屋外虽然很寒冷,但屋里厨房腊八粥的豆香、枣香、米香弥漫开来,阳光照在窗台上刚腌制的一玻璃瓶腊八蒜,晶莹透亮,微信群里早早地就有亲友发来了腊八的节日问候,有的晒一下诱人的腊八粥,不由得让我想起和腊八有关的美好往事,想起姥姥和母亲做的腊八粥,想起与年味有关的点点滴滴,乡愁滚滚袭来,挡也挡不住。
姥姥是个极看重节气的人,她的生活哲学和美学就是好日子是一个节日一个节气累积起来的,所以她十分珍视节日和节气,用每一个节日、节气让孩子们感受生活的快乐,让平淡如水的生活有了节奏感,像一首行进的乐曲,有了高潮,总是让我们充满了期待。
姥姥又是一个民俗文化的达人,每个节日,节气该吃什么,该干什么都很讲究,尤其是年。通常腊八天不亮就喊我们起来,说有讲究,起的晚要得红眼病的。她早已做好了一大锅腊八粥,在炕台上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们还有什么理由再睡懒觉。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生活清贫,腊八粥也是简朴的,不像现在的人把腊八粥做的那么奢华,莲子,桂圆,葡萄干,核桃仁什么的。姥姥的腊八粥就三样原料,红豆,红枣和米,但口感就是好。因为是她大半夜起来,拉着风箱,用炭火先把红豆煮烂了,然后捞出红豆,用煮豆的汤熬米,把红枣用慢火曲烂了,将红豆,米饭,红枣合在一起用勺子来回搅和碾,粥越搅越精到,然后放入红糖,撒入一些青红丝装点。姥姥的腊八粥好吃是因为用心和时间慢火熬出来的。姥姥给腊八粥配的菜一定是自己生的黄豆芽和土豆、粉条烩的一锅素菜,姥姥说临近年了,开始吃大鱼大肉前,要清清肠,这样的饮食搭配既科学又有美食美学的原理,用素菜埋没不了品尝腊八粥的味蕾。姥姥的腊八粥做的很多,通常冷冻起来,留给在外地工作的子女过年回来吃,孩子们的年味儿一个都不能少!
腊八时,除了腌腊八蒜之外,姥姥还要用盘子种蒜苗,碗豆苗,绿色摆满了整个窗台。从腊八开始,压粉条、生豆芽、蒸糕、蒸花糢、炸油果子、烧肉、切肉馅炸丸子等一系列年味舌尖上的美食活动开始成系列化进行,购年货,点窗花,二十三做麻糖,二十四打扫房,然后糊灯笼,挂年画,贴春联。年三十姥姥总要用传统的木炭铜火锅把一系列的年味装在一起做一个什锦火锅,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点旺火,放鞭炮。十年文革期间,姥姥、姥爷也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生活一度陷入困境,但是为了给孩子们心灵的安慰,姥姥还是想尽办法不能让年的程序打乱,生活水平虽然降低不少,但节日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用生活的达观抵御岁月的严寒。
母亲后来也传承了姥姥的传统,工作再忙也讲究有时有节,从腊八起全家总动员开始投入到年的系列活动中,从扒腊八蒜开始,每个人都要劳动,父母工作忙,我带领弟妹们操办与年有关的活动,开始拆洗被褥,蒸豆包,蒸花馍,买窗花,年画儿,粘灯笼,炸麻叶儿、撒子,感受长长的年味儿。
长大离开家以后,最大的乡愁就是年。现代化的脚步越来越快,年味儿越来越淡,姥姥和母亲的离去仿佛带走了年味儿……今天腊八,继续多年的传统腌一瓶腊八蒜,煮一锅腊八粥,既是为了留住年味儿,也是为了乡愁,更是为了纪念给予我生活快乐和生活哲学的姥姥与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