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紧急播报:257号国道发生追尾事故,货车司机醉酒撞上前方出租车,出租车侧翻严重,里头人员伤亡情况未知,但据目击人员称,乘客是一位即将临盆的孕妇......”
警笛声、尖叫声、车流轰鸣声此起彼伏。
嘈杂的声响震得盛南音耳膜钝痛,空气里喷涌的都是浓稠的血腥味。
她强撑着意识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在快要挂断的前一秒,电话接通。
那头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南音姐姐,宴安哥在洗澡,暂时不能接电话,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一瞬间,盛南音几乎听见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付雪薇!
果然!
能让付宴安抛下预产期的自己,甚至拉黑联系方式的人,从来都是这位一起长大,被付宴安视若珍宝的养妹。
盛南音闭了闭眼,身下不断涌出的热流,提醒她一个最为珍贵的生命正在离她而去,她只能忍住所有痛苦,求救一般开口。
“救救我......257国道......救救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被不断涌出的鲜血切割成几片,但仍旧挣扎着吐字。
突如其来的车祸撞翻了两侧的围栏,直接堵住了整条国道,导致后车过不去,前车进不来,救援车辆也被迫停在外头。
调动直升机的审批太复杂,但盛南音知道,付家是有私人飞机的,只要付宴安现在立刻让人开过来,一切还来得及......
“不好意思南音姐姐,今天宴安哥忙着帮我准备生日宴,没空处理你的事情。”
少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天真又残忍。
“嘟嘟——”
紧接着电话就被无情挂断。
她彻底瘫倒在地上,鼻间传来一丝浓厚的汽油味,预示着她赶紧逃跑,不然很快就会迎来车辆爆炸。
盛南音却突然认命了。
在生命消逝的最后瞬间,回顾她短暂的二十五年人生,一半时间都在围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打转。
从一个金尊玉贵的大家千金,沦落成一个撒泼胡闹的弃妇。
她将自己连同整个盛家都赔了进去,却换不回来付宴安的一丝真心。
她累了,不想再爱了。
这一世算她识人不清,终有所报,若有来生,她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
“夫人,今晚的慈善拍卖会您真的要穿这条粉色高定吗,虽然先生......”
张婶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委婉地劝道:“但是这条短裙有点不太端庄,要不再挑挑?”
话一说完,她立刻紧张地观察镜子面前女人的神色。
在付家伺候的几年,张婶太清楚不过,自家夫人爱付先生入骨,为了讨付先生的欢心,衣食住行都费尽心思往先生喜好上靠。
盛南音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心头一跳。
她不是死了吗?
慈善拍卖会不是三年前的事情吗?
怎么会......难道她重生了?!
“夫人,夫人?!”
耳边张婶的呼唤有些着急。
盛南音才回过神来。
“还有一个小时先生就要来接您了,您可要抓紧啊!实在不行,这条白色长裙怎么样,更端庄一些......”
盛南音眼神闪了闪,唇角绽开了一个缓慢的笑意。
这场拍卖会是由海城最神秘也最古老的家族裴家举办,明面上是上流社会的藏品竞拍,实际是各家向裴家递出的投名状。
而裴家最看重的就是家庭和睦,所以这次宴会付宴安才不得不带她一起出席。
过去,她羡慕付雪薇分走了付宴安所有的注意,为了吸引付宴安,她处处模仿付雪薇。
她小心翼翼的讨好不仅没换来付宴安的真心,还让他更厌恶自己。
这次慈善拍卖会,付宴安更是不经过她的同意,直接拿她的嫁妆祖母绿项链去给付雪薇献殷勤,让付雪薇在晚宴大出风头。
她作为主人想去要回项链,却被付宴安扣上妒妇的名头,沦为整个上流社会的笑柄。
重活一世,她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盛南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上一世这个时间点的记忆,缓缓开口。
“换上次定做的月牙色旗袍,正好配我那条祖母绿项链。”
学了付雪薇太久,她都几乎忘了,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而是盛家从小教养严苛的千金小姐。
她也是昏了头,才会去跟一个被暴发户家当花瓶养着的养女,一争高低。
张婶有些担忧,“可是,先生一向不喜欢旗袍这么正经的穿搭,而且祖母绿项链,不是夫人祖母留给您的嫁妆吗?您连婚礼都舍不得带,一个拍卖会,会不会有些太隆重了?”
“我去拿项链,您帮我把旗袍找出来。”
盛南音恍若未闻,一边起身一边吩咐道。
“还有衣柜里所有的裙子都扔了,换一批新的。”
张婶愕然地看着盛南音往内间走的背影,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办事。
换好衣服后,盛南音没有在门口等着付宴安来接,而是自己开了车库里一辆兰博基尼,直奔宴会场地。
宴会举办地是一处临水的私人庄园。
盛南音一身月牙色旗袍,在夕阳的辉映下,愈发衬得人精美绝伦。
贴身的剪裁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她只挽着一个简单的新中式发髻,素雅的妆容尽显容色出尘。
她刚把钥匙交给泊车的门童,手机铃声就立刻响起,屏幕上“付宴安”三个字不断跳动。
盛南音冷笑一声,刚点了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暴怒的质问。
“谁准你把祖母绿项链带走的?”
第2章
理直气壮的像盛南音是擅自拿走项链的小偷。
“你人在哪?我答应了雪薇让她戴这条项链出席宴会,赶紧把项链送回来!”
盛南音一边把邀请函递给门口的经理,一边冷笑着对着电话开口。
“这项链是我从盛家带来的陪嫁,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做主了,还是说,堂堂付家揭不开锅了,连老婆的嫁妆都要拿来用了?”
付宴安一噎。
怎么也没想到,一直都逆来顺受的盛南音,今天竟然敢跟自己呛声?
他沉下了声音,“盛南音,我再说最后一遍,赶紧把项链送回来,不然,等我生气了,你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
以前他用这种冰冷的声音说话时,就昭示着已经彻底没了耐心。
随之而来的,往往就是拉黑删除两件套,一冷战就是一个月起步,任凭盛南音怎么低声下气,都求不来他的一个笑脸。
想到前世自己跟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只求付宴安一点恩赐,盛南音只觉得无比恶心。
“那我也最后说一遍,拿着老婆的陪嫁给别的女人借花献佛,付宴安你是总裁还是捞男?”
她冷笑一声,“爱生气就多生气,祝你早日乳腺结节。”
话毕,直接挂断电话,气得另一头的付宴安疯狂跳脚。
要知道,从来只有他挂盛南音的份,哪里轮得到盛南音挂他的电话?
一旁付雪薇忍不住试探着开口,“宴安哥,南音姐是不是因为你带我去拍卖会吃醋,所以故意不借给我项链啊?”
这话瞬间让付宴安本就沸腾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冷哼一声,“又是这种吸引我注意力的把戏,嫁进门才一年多,盛南音什么时候变成这么手段卑劣的妒妇了?!”
意识到盛南音不肯把项链给自己,付雪薇又急又气,但面上却是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算了,我还是不去宴会了吧,为了区区一条项链,南音姐就要这么针对我,要是我真的作为你的女伴出席,南音姐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疯!”
“她想疯就让她疯,反正丢的是盛家的脸面!”
付宴安怒气冲冲地吼道。
发泄完才揉了揉付雪薇的发顶,温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戴上祖母绿项链,成为整个拍卖会场的焦点!”
付雪薇眼睛一亮,猛地冲进付宴安的怀里撒娇:“好哥哥,我最爱你了!”
而另一头,刚进拍卖会场,就有职业经理人来找盛南音做咨询。
“付夫人,请问这次拍卖会您提供的拍品是?”
盛南音顿了顿,突然开口道:“这次拍卖,我想以我个人名义,而非付家的名义,不知可以吗?”
经理人愣了一瞬,连忙接话道:“当然可以!拍卖会一切都是以捐赠人个人意愿为第一。”
盛南音点了点头,抚摸着脖颈上的祖母绿项链。
“我的拍品,就是这条项链。”
经理人瞬间错愕地瞪大眼,他是拍卖这一块的专业人士,自然知晓这条项链的价值。
“夫人,虽然很感恩您的慷慨大方,但是我想您应该知道,本次拍卖会主要用于慈善事业,亦是裴家跟各界名流合作的橄榄枝,并非专业拍卖。”
“您这条项链原料极其难得,又是顶尖工匠雕琢,而且不难看出应该传承有些年代,在这种场合拍卖,是不是有一些太大材小用了?”
盛南音嘴角勾了勾,她自然清楚这条项链的价值,又是祖母亲手给她添置的陪嫁,原本她根本不会想到拿出来拍卖。
但她清楚记得,付雪薇为了大出风头,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拍卖项链。
没想到这项链被宴会的主人裴家老太太一眼相中,以现场最高价拍下不说,更是因此牵头了跟付家的合作,让付家一跃从普通豪门跃升为顶级富豪。
而盛南音作为真正的项链主人,却因为想讨回自己的东西,被付宴安扣上疯婆娘的名头,直接拖出去锁进车里。
从此再也没有出席过任何宴会。
与其为他人做嫁衣,不如主动出击,为她所用。
“既然是做慈善,自然是要拿出自己的诚意和真心,我想这也是裴老夫人举办晚宴的初衷。”
这番话说得得体又大方,连经理人眼中都不由带上几分赞许。
“不过呢,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盛南音笑颜如花,“我想自己作为展示模特,上台介绍这条项链。”
“因为我想,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条项链。”
经理人一愣,这要求确实不合规矩,但毕竟慈善拍卖本就是非正规活动,加上盛南音作为捐赠者,提出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自然都会配合。
“当然可以,届时上台时,我会提前通知夫人。”
两人的交流尽数落在二楼包厢的两人眼中,男人一身香槟色西装,里头衬衫大敞,饱满的胸肌若隐若现,张扬又骚包。
“行啊,这盛家小姐真舍得,竟然连这种极品项链都拿出来了,还自己当模特,这谁拍到不都得对她另眼相待啊!”
他转头看向沙发座上,半个身子隐匿在阴影里的男人,“你说,她不会知道你奶奶一直想收藏这条项链吧?”
裴澈抿了一口红酒,半晌才摇着红酒杯,声音沉闷。
“她不是结婚了吗,怎么一个人?”
第3章
问到这个问题,晏日安立刻来了劲,连忙朝着裴澈挤眉弄眼,“那会你在国外不知道,这事当初可是整个海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付宴安有一个如珠如宝捧着的养妹,也就盛南音傻,带着融资出嫁,救了资金链断裂的付家,结果呢,一年了,付宴安出席宴会的女伴永远是那个养妹,付家上下事事以这个养妹为先,这盛大小姐嫁过去根本就是付家的隐形保姆,换不来半点尊重。”
晏日安咂舌,“你说这付宴安也是神经,论相貌谈吐,怎么看也是盛南音这个曾经第一名媛更出众,怎么能放着美娇娘在家不碰,天天舔狗一样哄着那个还不知道什么出身养妹......”
半晌没有得来回应,再回头,原本在沙发上的男人,早就没了踪影。
“哎,不是,大哥等等我......”
盛南音签完字,正预备找个地方用些点心,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喝。
“盛南音,谁准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一个人来参加宴会的?”
她一转头,就瞧见穿着超级仙女裙的付雪薇挽着付宴安的手臂,表面上一副柔弱天真的神情,眼底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宴安哥,你不要跟南音姐生气了,她应该是不喜欢我当你的女伴,故意提前来宴会,想让你难做。”
“要不......”
她抬眼看向付宴安,眼底带着委屈,“我还是回去吧,省得南音姐不高兴。”
付宴安冷眼瞧着眼前的女人,褪去了不适合她风格的公主裙,盛南音一身旗袍完美勾勒出她的优势。
玲珑的身段,倨傲的气质,仿佛又回到了还在盛家时,那个一笑动京城的第一名媛。
那样的高不可攀,傲慢地可恨。
他冷笑一声,“一个刻薄嚣张的公主病,让她在这种大场合当我的女伴,是要毁了整个傅家的脸面吗?”
他安抚一般拍了拍付雪薇的手,声线温柔,“从小到大,出席任何宴会你都是我的女伴,以后也是唯一一个。”
两人一唱一和,一如往常一般,言语间就把盛南音贬低到了心底。
“啧,我说这付夫人何苦呢?明知道她丈夫偏心养妹,还每次都要争个高低,最后还不是自己受辱?”
周围旁观的路人小声议论。
盛南音却笑意温婉,“是呀,有雪薇当宴安的女伴,我更放心呢。”
万万没想到,今天盛南音一改往日情绪上头大吵大闹的形象,突然化身贤妻良母。
付雪薇一愣,以为这是盛南音被付宴安教训老实了,心里正得意,冷不丁听盛南音补上了后半句。
“总比外头随随便便找的女人干净。”
付雪薇眼底陡然闪过一道恨意。
面上眼眶含泪,要掉不掉地看着盛南音,“南音姐,我知道你一直因为宴安哥对我好,故意处处针对我,我无所谓,你出身名门,自然有看不起人的权利。”
“只是不管如何,付家也并不是仍由你随便折辱的普通人家,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何必要这么伤人?”
这番质问,听得盛南音心底只想冷笑。
当初两家结亲正是付家没落的时候,媒体用的是“下嫁”这个形容词,成了付宴安一直以来的心结。
只要稍一提及家世,就立刻敏感地认为盛南音看不起人,实际根本就是他的自卑心理作祟。
偏偏这一招被付雪薇用的融会贯通,每每只要把两人的争执上升到是盛南音仗着家世看不起人,就会换来付宴安对盛南音冲天的怒气。
果然,付宴安转头就朝着盛南音呵斥道:“道歉!”
“以前只觉得你公主病发作,一副目下无尘的做派,怎么如今变得这么野蛮粗俗,你们盛家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吗?还百年世家,哼!”
他冷冷盯着盛南音,眼底已经带上了一丝警告。
“赶紧给雪薇道歉,再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送给她,态度诚恳,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他已经彻底沉了脸,对盛南音的语气也带上了命令的意味。
若是以往,盛南音最怕他这种模样,会为了息事宁人,多么过分的要求都答应,只希望不要得到丈夫动辄一两个月的冷暴力。
如今他话说的这么严重,盛南音还不乖乖低头......
“什么!你让我给你的养妹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