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天台

文化   2025-01-12 05:00   江苏  

晚上七点半,香港初上的华灯正璀璨。

维亚酒店22层的某个房间,任之初趴在窗边,看着海湾对面的中环码头人流如织,那些人像蚂蚁,一群走了,一群又来了,像水一样流动。

来香港两天了,除去买了双鞋,去楼下餐厅吃了顿饭,之初哪儿也没去。

除了睡觉,就是趴在窗边看着对面的码头。

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不想。

她永远记得刘司廉对她说过的话:人生没有意义,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想。

这话很管用,打消她想死的念头。

反正人生没有意义,瞎JB过吧。

 

通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之初是不想接的,但是看了一眼,是刘司廉。

便接了。

生日快乐。刘司廉说。

谢谢。之初回。

你在哪里?

香港。

和谁?

自己。

吃过了吗?

没有。

那我陪你吧。

半个小时之内你要是来不了就别来了。

把你的酒店房间号给我。

 

呵呵,摁了结束键之后,之初想,她倒要看看刘司廉怎么用半个小时从澳门跑到香港。

起身,去镜子前照了照,她真美。她也知道自己真美。

那些说真正的美人都是美而不自知的,一定是没美过,美人儿是这样的,就算你不自知,周围的人也会涌过来告诉你,你太美了。

美人的不自知,不是不知道自己美,而是听过太多的赞美,麻木了。

 

美人儿之初开始计算时间,如果半小时之内没有看到刘司廉,她就可以狠狠嘲笑他。

这种机会并不多。

可惜,这一次,刘司廉仍然没给机会。

二十二分钟后,之初听到直升飞机的轰隆声,忍不住在房间笑得跟个神经病一样,她以为刘司廉会坐私人快艇,没想到是直升飞机,行吧,是她肤浅了。

为了赞许刘司廉,她换了件抹胸小黑裙,完美的肩胛骨和锁骨,看着就跟艺术品一样。

 

等她换好衣服,房间的门铃也响了。

开门,刘司廉把戴着表的手腕横在之初面前:用时二十八分钟。

之初顺势挎住刘司廉的胳膊:请我吃刺身全家宴吧,正好想喝几杯清酒。

 

去餐厅的电梯里,刘司廉问之初:既然知道我在澳门,那你跑香港来干什么?

之初:因为忽然听了首歌,东方之珠,整夜未眠,守着沧海桑田变幻的诺言……我就来了,不是为了见你。

哦这样啊。刘司廉也莫名地哼唱:东方之珠,整夜未眠……

之初跟上:守着沧海桑田变幻的诺言。

然后两人在电梯里像傻子一样笑起来。

 

用餐时,之初问刘司廉:一会儿回澳门还是在香港住?

刘司廉:你希望我留下吗?

之初:关我什么事。

刘司廉:那我回澳门了。

之初:有美女在等你?

刘司廉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谁能有你美。

 

用完餐,两人到酒店外面漫无目的地citywalk

华伦天奴的细高跟虽然美丽,但不适合散步,刘司廉说要不我背你吧。

之初仰头长叹:我已经不是十岁的小女孩了。

刘司廉意识到之初又在往回忆的深渊里陷,急忙转变话题:要不我陪你去澳门玩两把?

之初:你输了多少?

刘司廉:我没玩,看别人玩比较有意思,输了赢了都与我无关。

之初:我也不玩,我对明知道是输的游戏没有兴趣。

刘司廉想,之初和他果然是同一类人。

 

走了会儿,看到一处洗衣房,之初进去,坐到椅子上,脱下鞋,看着脚后跟磨出来的一个红印,再走下去,这个红印就会变成一处伤口。

之初:都市女人的脚后跟大概都受过伤吧。

刘司廉蹲下来,把之初的脚放在手心里端详了会儿:你在这里等我。

 

刘司廉出去给之初买了双人字拖。还不知在哪个甜品店买了个巴掌大的小蛋糕。

等回来,隔着玻璃,看到之初整个人缩在椅子上,目光盯着某个转动的洗衣桶,一脸死寂。他的心疼了下。

推门进去,把人字拖穿在之初脚上,抬头,对着她笑:等回去,我给你唱生日快乐歌。

之初也想对他笑,努力了下,没成功,只好伸出手在刘司廉的脸庞摸了摸:谢谢……现在就唱吧。

 

刘司廉开始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有人拎着袋子进来,面无表情地选择一台空置的洗衣机,把脏衣服一股脑塞进去。好像压根没看见正在过生日的两个神经病。

刘司廉和之初也好像没看见那个洗衣服的人,淡定地走完生日流程,许愿,刘司廉往之初脸上抹了一小块奶油,然后跟之初一人一块蛋糕,吃了。

 

出了洗衣房,两人从另一个街道绕回酒店。

那双华伦天奴,昨天落地香港时买的,算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之初把它留在洗衣房了,不管是被别人捡走,还是被扔进垃圾桶,她都不在乎。

伤害过她的东西,她都不留。

洗衣房里,那个等待衣服的人正静静盯着那双华美的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个小时后,洗衣房里空了。

那双鞋也不见了。

 

之初已经和刘司廉回到了酒店房间。

之初:你不回澳门了?

刘司廉:嗯,累了。

其实他只是不忍心让之初一个人待着,从十岁到现在,他都努力在生日这晚陪着她。

 

两人靠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窗外灯火璀璨。

一个多小时后,之初困了,枕着刘司廉的腿睡过去。

刘司廉将外套脱下来,给之初盖上,而后继续看着窗外的灯火璀璨。

 

在刘司廉身边,之初睡得放松。

再睁眼,已经凌晨两点,刘司廉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之初:你该叫醒我。

刘司廉:看你睡得那么香,没舍得。

之初懒懒拥住刘司廉的脖颈:你对我真好,我以后会给你养老的。

刘司廉:具体说来听听。

之初:推着你晒太阳,喂你吃饭给你洗澡帮你接屎接尿。

刘司廉笑出声:你可盼着我点好吧。

 

等天亮,刘司廉就要离开香港,他今天必须回到S市。

刘司廉:你自己可以吗?

之初说当然。

刘司廉:别去危险的地方。

好。

哪天回去?

三天。

那我在丰园等你。

 

早上七点,刘司廉离开。之初还在睡。醒来,发现茶几上有一沓现金,手机里躺着刘司廉的信息:在街上遇见提款机,随手取的。

他知道之初不缺,但是忍不住,十几年养成的习惯了。

已经中午了。

但之初也不饿,拨开窗帘看一眼,外面晴空万里。

查一下气温,34°,之初决定不出门。

 

又在房间里窝了一整天。

等暮色降临,总算没那么热了,之初才懒散地出了酒店。

不知道去哪儿,在门口发愣的时候,一台刚送完客的出租车试探地停在之初面前,犹豫半秒,之初上了车。

司机问之初去哪儿?

之初鬼使神差地回答:重庆大厦。

 

在车上,接到刘司廉的电话,他回S城了,刚下飞机。

“你在做什么?”他问。

之初说正在去重庆大厦的路上。

刘司廉:在外面拍拍照就行了,别进去。

好。

刘司廉:回酒店了给我个消息。

好。

 

答应得太干脆了。

挂了电话,刘司廉总觉得之初不会乖乖听话。

可是重庆大厦里面鱼龙混杂,万一遇到不怀好意的人?

只得又打了个电话:老陈,帮我派人在重庆大厦盯个梢,照片发你手机上。

老陈:怎么个盯法?

刘司廉:只要确保她安全,就别打扰她。

 

之初果然没听刘司廉的话,重庆大厦敞开的通道犹如一只张着嘴的巨兽,黑暗,却又莫名带着一丝召唤。

她走进去,有人鬼鬼祟祟地凑过来:换钱换钱吗。

之初没理会,继续往里走,满目拥挤而破乱的小摊子,咖喱味扑面而来。

穿着白色短裙的之初,像只小兔子,格格不入地闯入,立刻被各种赤裸的目光黏上,那些男人一边看着她一边说些之初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他们爆笑。

又看见蒙着头巾的胖女人像看一个猎物一样打量她。

 

关于这个世界的阴暗,之初早就见识过,所以这里的危险气息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摊开的真实。

早就听说重庆大厦里贩毒,走私,卖身,藏着各种阴暗,看来是的,一楼还算正常,上了二楼气息就更压抑了。

虽然有灯光,但是灯光加深了暗处的阴影,那阴影里好像随时会窜出一个猛兽。

之初的脚步开始谨慎。

 

拐过一家卖佛像的店,迎面过来一个瘦得像骷髅的男人,眼窝深陷,面色枯黄,走路晃晃悠悠,就差把吸毒两个字刻在额头。

之初往边靠了靠,屏住呼吸,不想闻到太多腐朽的气味。

边上,是一家印度人开的餐厅,红色的灯光,红色的墙,透着诡异的气息。一个又矮又胖的印度男人倚在门口,看着之初笑。

之初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印度男人,忽然喊了句什么,前面店铺便接连出来几个男人,打量着之初。

第六感告诉之初,危险。

她拿出手机,想给刘司廉打电话,却忽然被人搂住了肩,拥着往前走去。

 

扭头,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凌厉,却莫名给之初可靠的感觉。

那人问:你住这里?

之初摇头。

那人又问:你来这里找人?

之初又摇头。

那人说我送你出去。

 

两人就这样在几个印度男人直勾勾的目光里往楼梯处走去。

当一楼的嘈杂人影映入眼帘,之初松了口气。

拥着之初的那只胳膊放下来:往后别来这种地方。

想跟男人说声谢谢,发现男人的目光正看着一个上楼梯的女人,女人穿着围胸,裙子短得连屁股都遮不住,白白胖胖的肉走一步颤一下。

像是个妓女,画着妖艳的妆。

 

走到楼梯一半,那女人停下,从包里拿出一根烟,啪,点上。

当之初路过她身边时,她忽然开口:honey

之初愣住。

那女人拉住她的手:How beautiful u're .

 

说完这句话,那女人扭着腰肢继续上楼。

之初回头看去,刚刚那个男人不见了,那女人也隐入楼梯尽头。

而她的手里,多了一个U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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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纷繁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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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的笔龙胆
笔龙胆,现居杭州。 把12年职场和6年创业经历写入了《权路迷局》《东南风云》《商途》等2000余万字的畅销小说中。 分享职场经验和绝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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