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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条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在华人学术界传开：水文科学家陈霞芬冤案获胜，将获得美国政府及商务部相关赔偿共计180万美元。
为陈霞芬学者的案件专门建立且承担了其诉讼工作重头的“陈霞芬法律辩护基金会(SHERRY CHEN LEGAL DEFENSE FUND”在其网站首页开篇这样写道：
“陈霞芬所遭受的迫害和不公正已经持续了近10年，作为国家气象局获奖的水文学家，陈霞芬曾建立并实施了洪水预测模型，以拯救俄亥俄河谷的美国民众的生命和财产。然而，陈霞芬自2012年以来多次受到美国政府的迫害，2014年首次因间谍罪被错误起诉。。。，此后的数年，陈霞芬女士不断用法律武器与美国政府持续奋勇斗争，她对正义和公平的持续追求，不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无辜的亚裔美国人，他们可能再次被政府的系统性歧视定性为附带损害、权宜之计的替罪羊或方便下手的目标。--Her continuing pursuit for justice and fairness, not just for herself, but also for the innocent Asian Americans who are again profiled as collateral damage, expedient scapegoats, or convenient targets.”
陈霞芬水文科学家
十年维权漫漫长路——案件背景梳理
陈霞芬于1958年出生于北京，从小爱好工程学，1982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后赴美留学，毕业后受雇于美国商务部下属的美国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
2012-2015年：被错误逮捕和恶意起诉
陈霞芬的案件苗头最早开始于时任军方(Army Corps of Engineers)水利管理部门负责人Deborah H. Lee，其与陈霞芬共事多年。Deborah于2012年5月24日，向美国商务部的内部安全部门“调查与威胁管理处”(Investigations and Threat Management Service, ITMS)人员报告陈霞芬是“美国公民，但中国出生”，成功引起了该部门的关注。在举报发生将近一年后，两名来自商务部的特工在未表明陈教授是他们调查的目标的情况下，对陈霞芬进行了7个小时的突击审问，且未允许她的律师在场陪护。事后调查发现，特工们在他们的官方调查报告中或删或漏掉了陈教授的无罪证据。
上图为Deborah H. Lee
2014年10月20日，陈霞芬回中国探亲返美后，在办公室内当着众多同事的面被6名联邦调查局探员逮捕。政府指控出生在中国的美国公民水文学家陈霞芬(Sherry Chen) 多项毫无根据的间谍罪名，包括陈霞芬从美国军方的国家大坝统计系统数据库下载敏感文件，涉嫌使用一个共享的办公室密码访问一个与她工作相关的数据库，窃取政府机密数据等。美国检方还称，陈霞芬2014年前往中国探亲时参加的老同学聚会中，有人在中国水利部供职，而陈霞芬返美后，没有如实说明与中国水利部官员会面的细节，因此涉嫌虚假声明罪云云。如此种种罪名一旦成立，合计惩罚最高可达25年监禁和100万美元的罚款。
陈霞芬坚持自己是无辜的，并由律师在2015年1月15日提出动议，指出了案件中的致命缺陷和事实错误（这其中包括她与国内同学的接触只涉及到公开信息，不存在泄密）。美国政府则发布了一份替代起诉书，加大了对她的指控和定罪惩罚力度。随着审判日期的临近，陈霞芬勇敢地拒绝了检方一切可以减轻指控的认罪协议。
陈霞芬女士及其辩护律师
2015年3月10日，事情发生戏剧性转折，美国司法部突然撤诉，没做出过多解释，原因可以肯定是检方没有发现支撑这些罪名的任何相关证据。司法部以高定罪率为其绩效指标之一而引以为傲，在审判开始前撤销所有指控是极其罕见的（特别是对与间谍活动有关威胁到美国国家安全的严重指控）。然而，撤销陈霞芬的案子被认为是行使“检察官自由裁量权”。对于被冤枉的无辜者陈霞芬来说，在经历了经济、名誉、情感和家庭上的创伤后，得到了这一并不令人满意的名义上的解脱。
2015-2016年：被商务部错误解雇
陈霞芬自2007年加入国家气象局以来，一直是一名模范员工，每年都获得最高的绩效评估和奖励。2009年，她获得了地区奖项“Isaac Cline Award”， 2011年获得了全国奖项“Larry Johnson Award”，以表彰她在俄亥俄河谷帮助拯救美国民众生命和财产方面的工作和成就。
在陈霞芬等待恢复她在国家气象局(National Weather Service)的水文科研工作时，雇主商务部很快采取了又一次敌意和错误的行为——没有对刑事案件的不当处理进行公平审查，而是继续解雇了她。原因和之前美国司法部对她提起诉讼的理由有诸多重合。解雇过程历经三任国家气象局局长，最终都导致决定了陈霞芬被纪律处分和在2016年3月被解雇的结果。
尽管陈霞芬因不公正的起诉而背负着沉重的债务，当时也没有收入，但她决定为正义和公平而战，不仅为自己，也为越来越多被卷入被无端指控的无辜华裔美国人。众多国会议员和亚裔美国人社区对她也表示了强烈支持。
2016-2018年：上诉美国绩效系统保护委员会
2016年10月6日，陈霞芬向美国绩效系统保护委员会 (MSPB)提出了关于商务部错误解雇决定的上诉。2017年3月，陈霞芬还提出了民事诉讼，起诉美国商务部就业歧视。
MSPB是美国行政部门的一个独立的准司法机构，成立于1979年，旨在保护联邦绩效体系不受党派政治和其他禁止的人为影响，并充分保护联邦雇员不受其管理层的歧视。在此案中，陈霞芬工作的管理机构分别是商务部 (DOC)，以及其负责监督的国家海洋和大气管理局下属的国家气象局。MSPB于2017年3月14-15日在俄亥俄州就陈霞芬的上诉举行了公开听证会。在听证会上，商务部必须证明对陈霞芬的敌对行动是正当的，而陈霞芬则出示证据进行了反驳。听证会得到了多方华裔社区团体、主流媒体、众多热心支持人士和陈霞芬同事们的场外支持。
听证会场外的热心支持者们
听证会结束后，等待MSPB的决定需要极度的耐心。首席行政法官米歇尔·萨瑞·施罗德花了13个月的时间才做出判决，长达135页的书面判决书于2018年4月23日给出的判决结果是：陈霞芬是“严重不公的受害者”，美国气象局没有理由解雇陈霞芬，并命令该机构恢复她在国家气象局的工作并支付她的欠薪和福利。法官完全驳回了商务部对陈霞芬的许多指控。法官还揭露了商务部在调查陈霞芬2014年被捕和2016年解约前的不当行为，例如：商务部的偏见显然导致了各管理层对案件处理不当；举报人的证词具有误导性，令人难以置信；调查人员选择性地报告调查结果是“令人费解和不幸的”;管理人员在没有解释的情况下，遗漏了十多份有利于陈霞芬的宣誓书;高级官员们还忽视了无罪的事实证据等等。
通常来讲，联邦雇员在MSPB上诉中胜诉的几率不到2%。陈霞芬不仅克服了重重困难，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对商务部的上诉，该判决也为陈霞芬案件的起诉提供了背书。
2018-2022年: MSPB胜诉后的事态发展和行动
2018年5月23日，以赵美心国会议员为代表的组织Congressional Asian Pacific American Caucus(CAPAC)和三个其它华裔团体组织在国会山举行新闻发布会。CAPAC成员纷纷发言，呼吁商务部根据MSPB针对陈霞芬案件的调查结果，展开全面和独立的调查。超过130个社区组织给商务部长罗斯写了一封联名信，支持CAPAC的呼吁，敦促他遵守MSPB的决定。
赵美心国会议员和华裔组织领袖
尽管国会和社区抗议并呼吁采取纠正措施，但商务部仍于2018年6月18日对MSPB的决定提出上诉。如果没有新的论据，上诉实际上是一种拖延战术。作为回应，陈霞芬和她的律师提出了交叉上诉，并于2018年8月27日完成。陈霞芬得到了临时救济，但她仍被处以无限期行政休假，被禁止返回办公室工作。她没有收到欠付的工资，她的律师也没有按照MSPB法官的判决收到被补偿的律师费。
2019年1月18日，陈霞芬的法律团队在美国俄亥俄州南区地方法院对美国政府的恶意起诉和非法逮捕提起民事诉讼，要求赔偿500万美元。
2021年7月，参议院的一项调查发现，商务部的调查和威胁管理处（Investigations and Threat Management Service，ITMS）对华裔和其他雇员进行了广泛且毫无根据的歧视性调查。陈霞芬案件最初的错误信息就是来自该部门。此报告详细描述了该部门如何成为一支 “不负责任的警察部队”，在法律之外运作，并“在没有证据表明有不当行为的情况下对多名员工展开无意义的调查”，之后ITMS被解散。
2021年11月9日，全美最大的民权组织美国公民自由联盟（American Civil Liberty Union, ACLU）和著名律师事务所Cooley LLP宣布加入陈霞芬对美国商务部的民事诉讼，并向美国商务部和司法部提交了新的行政申诉书，代表陈霞芬指控商务部对她进行了“歧视性调查”（Disciscriminatory Prosecution）和“恶意起诉”（Mallicous Prosecution）。
2022年11月10日，陈霞芬和美国政府终于达成庭外和解。在强大的证据面前，美国政府同意赔偿陈霞芬180万美元（其中的120万分10年分期支付），以补偿对她的不当起诉行为以及之后引发的国家气象局对她的错误解雇。
案件进展时间轴(更新至2019)
（案件时间轴及流程英文参考资料源自陈霞芬法律辩护基金会网站：https://www.sherrychendefensefund.org/）
案件终得昭雪
陈霞芬女士获胜后的公开致信
陈霞芬（Sherry Chen）的遭遇印证了美国政府系统性的种族歧视存在于奥巴马、特朗普和拜登三届总统任期。此案件的发生还早于特朗普时期实施的臭名昭著的“中国行动计划”。在中美两大国关系日益紧张之际，美国政府对中国和华裔美国科学家的怀疑日益加深，以华裔科学家们的种族背景为由，无中生有的对他们进行了极其不公正的调查和起诉，严重破坏了他们的生活和职业发展。这些案件最终都以证据不足而告终，陈霞芬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这次是美国商务部历史上向单个原告支付的金额最大的和解协议之一。然而这迟到的胜利很难弥补当事人身心所经受的多年迫害和摧残。现年64岁的陈霞芬女士曾万分痛苦地表示：“我几十年的服务和对国家的贡献完全被忽视和消失了。。。我被彻底毁掉了。一夜之间，我从一名优秀的美国政府雇员变成了一名罪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在获得这次和解胜利之后，陈霞芬说“再多的钱也无法完全弥补我所经历的不公正。但是今天的和解是为我和众多遭受美国政府不公正调查的美籍华人在伸张正义方面所迈出的至关重要的一步，今天的和解也清楚地表明，针对特定族裔的歧视是不可接受的。美国政府不能逃脱这些错误行为所导致的后果。”
陈霞芬案件的启示
我们十分钦佩是怎样坚强的信念使得陈霞芬女士勇敢的坚持了下来，等来了这个迟到的正义，这也同样激励了曾经和现在正在经历过类似种族歧视的华人学者和科学家们。十年磨一剑，陈霞芬案件是她和整个美国华人社区的胜利，这一结果说明种族偏见和歧视是不可以接受的，无论作恶者是政府、公司还是个人，最终都将受到惩罚。
陈霞芬女士为正义和公平而战的基础是利用美国的法律制度去制裁政府的无端迫害，我们华人必须了解美国法律赋予我们为正义和公平而战的权利。这也告诉我们每一个华人，在美国，民众必须尽力为自己辩护，才有可能得到公正的结果。
和其他族裔的美国人一样，在美华人也享受免于歧视和恐惧的自由。继微信案件大胜美国政府之后，五位发起律师随后成立的CALDA也一直在致力于为华人族群争取正义和公平的事业。目前CALDA已发起多个FOIA诉讼案件，要求美国政府公开最近几年针对华裔教授的非法调查、起诉的相关信息，以曝光美国政府这些执法行动背后的种族歧视。目前由于中美之间的敌视，美国政府为了政治目的依然会将在美华人视为威胁，如果这种现象持续，没有一个在美华人会安全无虞！仅仅因为华人的肤色而被美国政府一棒子打成间谍的事情还会继续，陈霞芬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陶丰、陈刚、胡安明等多位华裔教授在最近遭受的冤屈就证明了这一点。
CALDA衷心感谢对我们关注和支持的各界朋友，CALDA会秉着积沙成塔的拳拳之心，为打击政府针对华人种族歧视而奋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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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使用部分图片源自陈霞芬法律辩护基金会网站：https://www.sherrychendefensefund.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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