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大教授朱士尧最近在一次公开讲话中,抛出了一句让人瞠目结舌的言论:“造5纳米芯片的难度,是造原子弹的十倍!”这话一出,立刻点燃了网络讨论。
有人觉得这言重了,但熟悉芯片行业的朋友一听,却纷纷点头,表示这种说法非常有道理。
毕竟,芯片是“现代工业皇冠上的明珠”,其复杂程度远超想象。
到底造原子弹容易,还是造芯片容易?这个问题的答案,体现了一个人是否具备经济常识。它绝对不是小事情,所以我打算说一说,尤其是我看到很多网友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更是忧心忡忡。
先说答案:制造原子弹绝对比芯片容易得多。为什么?下面是分析。
首先是现象—这个世界上,能造原子弹的国家绝对比我们想象的要多,除了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一些小国家要造,也是很容易的事情。比如,以色列就一直都很紧张,因为中东曾经有好几个阿拉伯国家都直接或间接地表达过“要造”,或“正在造”核武器。
伊朗对外展示的铀浓缩离心机
在中东之外,另外一些小国同样时常以“我想造”或“我正在造”原子弹为手段,要挟大国和国际社会,来获取好处。为什么这种手法屡试不爽?原因在于—它们真的就能造出来。
原子弹的制造技术早已不是秘密,它的壁垒只有两个:一是原材料,二是胆量。对于第一个,国际社会一般都通过原材料禁运来限制。对后一个,大家则通过施以压力或好处来化解问题。当然,也有像以色列那样的,直接去轰炸敌国的核设施。
2021年1月13日夜,以军空袭了叙利亚和伊拉克交界处的15处伊朗军火设施。
总之,原子弹不难造。相比之下,芯片明显难很多。最核心的原因是:两者对国际协作的要求不同,也可以说产业链的长度和宽度不一样。芯片的产业链比原子弹长很多,也宽很多,它需要国际分工,100%独立自主的芯片产业基本上不可能存在,而且它极度不经济。
在这里,有必要把芯片的产业环节做一个简单梳理,至少有四个环节:一是IP版权,二是设计,三是制造,四是封测。
以手机芯片为例,最前端是IP方案供应商。在这个领域,英国ARM(中文译为安谋公司)排名第一。第二个环节是品牌商(也叫设计商),三星、华为海思都在这个环节。那么,方案供应和品牌设计两者有何不同?
华为所有的战略规划都以海思为基础展开,海思半导体是华为的核心心脏
通俗来说,两者区别在于:方案供应商提供的是附带知识产权(IP)的智慧设计,即设计一个通用的芯片模板,模板并不具备物理实体,而是一种无形的知识产权。方案商将知识产权卖给品牌商,前者一般不会自己出品自有品牌的芯片。
品牌商将方案买过来之后,在这个模板的基础上,根据自己目标客户的需要,自主进行“再次创作”,最终完成芯片的设计和开发。华为海思就是品牌商,它持有芯片的品牌。其他的品牌商还有三星、苹果和高通等。
第三个环节是生产环节的制造商,主要厂商包括台积电、三星、中芯国际和华虹等,它们承接品牌商的制造外包。中国大陆的“软肋”,正是位于这个环节。台积电在这个环节一度占据全球份额的50%以上,它有最顶级的技术和制程,华为海思的芯片找它代工是一种最优选择。也正因为这样,美国的一些政客才对台积电施加压力,迫使其断供华为。
美国共和党反华参议员汤姆·科顿在当地时间2月23日的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上称,台湾地区对美国来说不仅是一个“战略和道德问题”,美国还要确保中国大陆“不会控制世界上最重要的芯片制造商台积电”,图为科顿在23日的听证会上的视频截图
最后一个环节是封装和测试,它的技术要求相对没那么高,A股很多芯片概念的炒作题材公司都位于这个环节。
除了以上四个环节的“深度”,芯片产业链还有着“广度”,即每个环节的厂商,他们还需要其他高技术供应商的配合。比如在制造环节,光刻机是最核心的设备,而其主要制造商是荷兰ASML公司,以及一些日本、美国企业。ASML公司被吹得很神,它的确也很神。
芯片产业链的复杂远远不止于此,芯片和原子弹是两个不同类型的物种,它们属于不同的时代。某种程度上讲,原子弹是可以“闭门造车”的,但芯片绝对不行,它必须在开放的环境之下来完成。
到底造谁容易?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也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