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月随笔】饮水思源——打水琐记(此路华)

创业   2024-12-20 20:11   云南  

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一晃我也到了不惑之年。历经岁月的淘洗,时光的积淀,镌刻在灵魂深处的那一幕幕打水往事,变成了永不磨灭的回忆。

当我记事起,我的家乡就没有井口,也没有水管钢管之类的。家里所需的生活用水都是靠龙竹桶来取水。父亲用锋利的砍刀,把龙竹截成一米高,用撬棍把中间凹槽掏空,将龙竹桶周边厚厚的绿皮用刀子削砍一半,以此来减轻水龙竹桶的重量。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一大口水缸打满,我们每天都在斑驳的竹林间往返,赤足踏过布满牲畜粪便的小径,每天至少要走上两三个来回。偶有客人来我家玩,需要杀猪宰羊,父亲便让我们去打水,当用水量增大时,我会携带装有三根竹筒的竹篮,一手稳住篮底,另一手则紧握拐杖以保持平衡。但因龙竹桶口没有被封住,水像发了疯一样往外溢,这时水就会顺着脖颈,慢慢浸入脊背,再往脚跟缓缓流下去,那湿漉漉的不知是汗水,还是竹水,许多味儿掺杂在一起,让人感到一阵阵寒意直透骨髓。

后来父亲用竹子片把清洁的水引到了家门口,同时也减轻了我们几个孩子的打水任务,再也不用愁水会弄湿了衣物。当时我们引水的工具是竹子,大人们会把竹子劈开成两半,刳出里面的凹槽,拼接而成。秋天树叶纷纷落下,那些残叶落在竹片水渠上,日积月累堆积的叶片,堵住水流,水流量日趋减少。我会别着一把小刀,手持竹篾条,从水渠的源头,认真清理竹片水渠上的杂物,保证其水畅通。

2001年9月,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资古朵学校便是我任教的第一所学校。当时的资古朵虽然架设了水管,修了水池,但钢管容易折断,停水便是常有的事儿,基本处于闲置状态。相比之下,倒是学校附近的水井热闹非凡,学校的老师常常到那里打水。那时候我们几位老师合伙搭食,作为年轻小伙子,我自然而然地担起了打水的任务。

这口为村民们提供生活用水的水井,坐落在资古朵村委会往东南方向大约300米的地方。水井右边有一斜坡块平台,那是村民背东西时休憩的地方,水井的底座四周用小石片砌成,水池深1米,水井上方用大石片覆盖着,水井的正前方有一块平台,那是打水时搁置水桶的地方,井口豁开一个大眼洞口,刚好可以左右两边同时打水,相互不影响。

早晚我都会背着25升的塑料罐,奔走于学校与水井之间,有时候去得尚早,井水清澈见底,可以快去快回;有时候遇到老熟人唠唠家常,寒暄几句才肯离去;有时候连续打了好几拨,只剩下半井水,水面混沌,那时候,习惯从水井附近割来荚果蕨的嫩叶,鳞次栉比地把荚果蕨平铺在井底。这样有利于吸附泥渣,积淀、过滤作用,到家里沉淀一个小时左右就能正常使用。

2003年9月,因左洛底村尼石洛学校紧缺教师,本人主动要求到尼石洛一师一校任教。校园的一角有一棵蓬松的百年核桃树,它是尼石洛施支小组的地标。这高大的核桃树下掩藏着村民们的水池,水池上面用两片石棉瓦覆盖着,以防止枯枝烂叶坠入水池里。这里所用的水源是从甘摩朵小组通过钢管引来的,而这个水池则是施支小组和老师们日常用水的主要来源。一旦水源中断,就需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取水,极为不便。在雨水充沛的季节还好,大家不用争抢水源;但到了干旱季节,抢水的情况就十分严重了,经常因此发生争吵、谩骂,甚至动手打架。因甘摩朵小组处上方,施支小组在下方,上游的人急需用到水的时候,会随时关闭闸阀,施支小组村民眼看要到生火做饭,突然断水了,火急火燎地爬到甘摩朵小组,跟关水的理论,骂天咒地骂村民,随后又气急败坏地跑回来。这时就有人提议每天晚上轮流到甘摩朵小组监督关水的情况,后来在两位村民组长的沟通协调下,才得以完美解决,后来便再也没有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百年核桃树上就挂满了许多小穗儿,仿佛百年核桃树往自己头上戴了许多装饰品,格外典雅、朴素。不过几天,有的核桃花散落到学校活动场地,有的飘落在小路边,有的调皮地钻入水池里。掉进水池里的核桃花,一两天水质发生变化,由透明的、无色无味变成深褐色,味道也会变成微苦涩,大人们见状用长长的竹钳子一一清理干净,再检查石棉瓦片是否有破损。

2009年9月,石月亮全乡进行撤并办学,我有幸调到亚左洛完小教书。到了崭新的学校别提多开心,可一到雨季这里的亚左洛河暴涨,学校的饮用水池因排水排沙系统设计不规范,每逢下暴雨,淤泥或枯枝烂叶便会堵住钢管接口,需要人工排险,师生的饮用水让老师们犯了愁。作为共产党员,排险抢修走在前。行走在修水路上,有时会遇到蚂蟥无声无息地挂在小腿上;有时候还会摸到跟枯藤一模一样的小蛇让你魂飞魄散;有时候土质松软,滑倒摔到五米开外,差一点掉进万丈深渊的悬崖。我们不怕路上遇到的危险,就怕耽搁学生的教学时间。后来和树鹏校长多次到福贡县教育体育局、福贡县水利局反映我校存在的饮水安全问题,最终在两部门的帮助下,才得以彻底解决了急难愁盼的饮水问题,保证师生们时时能喝到甘甜清冽的水,确保老师们能安安心心上课,现在即使刮风下雨、河水猛涨,也不用再为学生的饮水犯愁看,可以高枕无忧安心上课。

去年春节,我有空回去了利沙底村阿娃老家、资古朵老岳母家。发现水管都接到厨房里了,一拧开关就流出白花花的水。家家户户都安装上了太阳能热水器,随时可以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公路边修建了崭新的水冲式厕所,干净,整洁,卫生,美观。以前想都不敢想象的,如今竟梦想成真了。

乡村振兴的春风,吹绿了怒江两岸的山山水水,吹来了怒江人民幸福新生活。以前,农村饮水问题一直困扰着村民,给生活带来了许多不便。现在,各级党委政府对农村饮水问题非常重视,利用多渠道筹措资金,解决饮水困难问题,彻底改善了农村饮水问题。如今,村民们伸手就能触摸到干净的水,安全的水,甜蜜的水,真像做梦一样。以前用龙竹桶打水、到井口打水、为生活用水闹出不愉快、三番五次为学生的饮水问题去深山修水的事将一去不复返,已成为一幕幕难忘的历史,只留在人们深深记忆之中。

我手捧一碗甘冽的水,饮水思源,无意间说出:共产党的好说不完!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供稿:此路华

编       辑:丁同翠

责       编:张跃进

监       审:杨海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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