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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王世春 总编:卢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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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头书法:陈宜浩先生作品
《深沉父爱,永恒怀念》
父亲离开我们已然 11 年有余,他长眠于乡下老家的老屋基。如今,虽不时忆起他的音容笑貌,可除了春节回老家挂纸探望,平日鲜少前往。今日恰是他老人家的诞辰,诸多往事涌上心头,特以此文铭记,以抒我那无尽的怀念。
我的父亲是位平凡的粮站农管员,因工作之需常下乡关心农民的粮食生产状况,在家的时日屈指可数。但只要我们放学归来,看见家中和院里的地坝整洁干净,便知是爸爸回了,且家里定要改善生活。这成了我儿时难以磨灭的深刻记忆之一。父亲虽未多言,却以实际行动为示范,让我养成了爱卫生、喜整洁的好习惯。记得那时,父亲偶尔闲下来坐在院子里,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看着我们在整洁的院子里嬉闹,他会轻轻地拍拍膝盖,然后双手抱在胸前。
每逢年节,父亲休假在家,总会与院里的叔伯兄弟、亲戚老表们聊天拉家常、打川牌、抽叶子烟。重大节日或春节时,他也会给大家装纸烟,那时这般待遇实属难得,毕竟家中并不富裕。
喝酒更是仅在春节或遇大喜之事时才有。犹记某年春节,年夜饭过后,堂屋里摆上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父亲和舅舅们围坐在一起,准备好好畅饮一番。父亲脸上洋溢着喜悦,热情地招呼着舅舅们入座。酒过三巡,气氛越发热闹起来。舅舅们开始了早就商量好的策略,联手向父亲敬酒,父亲毫不退缩,豪爽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的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眼神却依然坚定而明亮。舅舅们见状,更是起劲,不停地劝酒,父亲笑着推辞,但手中的酒杯却从未放下。“来,大哥,再干一杯!”一位舅舅大声说道,同时将满满的一杯酒递到父亲面前。父亲接过酒杯,爽朗地笑道:“好,兄弟,我们今天不醉不归!”说着,他举起酒杯,与舅舅碰了碰,然后仰头又是一饮而尽。此时的父亲,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动作依然豪迈,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随着酒意渐浓,父亲的话语也多了起来。他开始回忆起过去的种种经历,讲述着那些有趣的故事,舅舅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父亲讲到激动处,会用力地拍一下桌子,眼神中充满了激情。然而,几轮下来,父亲终于有些招架不住了。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但依然强撑着那股不服输的劲儿,挥舞着手臂,大声说着:“我还能喝,再来!”舅舅们看着父亲这副模样,笑得前仰后合。这场酒局一直持续到深夜,父亲最终醉倒在桌旁。他那泛红的脸上带着几分醉意,却挂着满足的笑容,嘴里还在喃喃自语。舅舅们也因此取笑了父亲好一阵子,而父亲嘴上也从未饶过舅舅们。
父亲极爱喝浓茶,称其能提神。那有着厚厚茶垢的瓷盅,一半都装满茶叶,我喝来只觉苦涩,父亲却喜欢往里加当时稀缺的白糖。或许正因如此,晚年的父亲患上了糖尿病,以致过早离开了我们。也是那时,我知晓有一种树叶叫茶,有提神抗疲劳等功效,喝茶的爱好也由此继承,伴我成长。每当品茶时,总会不由自主想起父亲眯着眼,满足地抿着那杯白糖浓茶的模样,他还会时不时用手指轻敲一下杯沿。
父亲教会了身材矮小的我骑洋马儿(自行车)。我们的院子位于半山腰,有块偌大的青石地坝,是队里晾晒粮食的地方,也是我们孩子的疯玩之所。当时个头矮的我够不着 28 自行车的踏板,父亲便在车后扶着货架,鼓励我大胆站立骑行。在多次失败后,我终于学会,父亲那充满期待和鼓励的眼神,至今仍印在我的脑海。父亲还教我如何骑长上坡和长下坡路段,以及应对突发状况的技巧。18 岁在吊岩坪读“吊大”(如今的重庆三峡学院)时,我周末常去和平广场租车骑行,甚至与同学朋友一起租车从和平广场骑回老家三正,在家吃完饭后又骑回和平广场还车,那时的我胆大包天,有着使不完的劲儿和勇气,想来这便是我骨子里那不怕困难、不服输的基因使然。
我是幸运的农村娃。上个世纪的1978 年秋季,14 岁的我考进了当时重点高完中四川省万县分水中学。起初一学期我与同学们住校,后因父母疼惜,春节后开学的第二学期时我就住进父亲在粮站的单身宿舍,父亲从微薄薪水中拿出不少让我在粮站伙食团搭伙,美其名曰助我长身体,我享受着全校几千农村孩子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走读生待遇。可惜当时年少懵懂,未懂珍惜,学业不够努力,只考了个专科学校。在我读“吊大”时,父亲怕我往返辛苦,常步行到校送生活费,他总是会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膀,叮嘱我吃饱养好身体、学好知识,他那关切的目光中满是疼爱,惹得其他区县同学羡慕不已,那些关怀话语仿若昨昔,难以忘却,想来这便是我心怀善良与感恩的家族传承吧。
后来,我调进城里教书,组建了家庭,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父亲退休后回老家,与母亲种地、养猪养鸡鸭。逢年过节给孙辈发红包,还承包屋前池塘养鱼。每至春节,他总从捕捞的鱼中挑肥大的留给我们带回城,还有舍不得吃的绿色鸡鸭、猪肉、蔬菜和大米,以至于儿子和妻侄儿曾多年念叨“三正嘎嘎好吃好香”……他从未讲过什么豪言壮语,但其所为无疑是我人生的映照与指引,使我受益终身。
或许是男人的粗心,或许是我缺少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以为身强体健的父亲不会衰老生病。当父亲因糖尿病口渴尿频、食量增大却日渐消瘦,当他说眼睛看不清字和电视画面时,我竟以为是年老的正常现象,仅带他去配眼镜,未送医检查,耽误了早期防治,还自以为是的限制他的饮食,为此我们闹得不愉快,我还怪他不听医嘱,致使他身体每况愈下,最终转为癌症。坚强的他饱受病魔折磨,生命逐渐消逝。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光,那憔悴又无奈的神态让我心碎,我们虽然竭力照顾,尽力满足他的小心愿,可面对生命的流逝,我们心痛又无奈。直至他走完 76 岁的人生旅程。唯愿天堂里的父亲再无病痛,日日欢愉!
2024.12.8.于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