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面对双亲突然离世的三个侄儿,重庆永川的农村大姐冯泽秀用柔弱的肩膀扛起重担,在照料自己一儿一女的同时,抚养三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长大成人,诠释了“母亲”的含义。
冯泽秀今年61岁,是重庆市永川区何埂镇长丰村一名普通的农家妇女,与村民李方云结为夫妇,育有一儿一女,平时敬老扶幼,在村镇广受赞誉。
2008年,李家最小的兄弟李军和妻子进藏务工,不料在路上发生重大事故,夫妻俩当场身亡,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
丈夫李方云作为家中老大,带着李军3个未成年的儿子去青海善后,并将弟两口子安葬于老家。
此时,三个孩子分别只有15岁、5岁和3岁。
面对三个即将从此无依无靠的侄儿,李方云也有些为难:家里刚把一对亲生儿女抚养大,儿子当了兵,女儿考上大学,妻子冯泽秀好不容易能松口气,而且她患有支气管炎,也不宜操劳。
冯泽秀看到丈夫眼中的为难。她没有说话,把孩子们拉到身边,打了一盆热水,为几个娃挨着洗了把脸,又煮了三碗面,把过年过节才舍得吃的上好腊肉拿出来。
她看着很久没好好休息的几个孩子狼吞虎咽吃着面条,轻声跟丈夫说,“孩子就由咱们来养吧,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饿着他们!”
多年后,冯泽秀说起当年为何敢于下这样的决定时说,丈夫兄弟家遭遇重大的变故,但家不能垮,如果几个年幼的孩子因缺乏照顾而误入歧途,会是一辈子的遗憾和痛心。
就这样,一个特殊的大家庭诞生了。
“要让这些孩子走上正道,咱们这个大家庭才会好!”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为此冯泽秀用了16年的光阴去兑现承诺。
3个年幼的孩子不仅要面对失去双亲的痛苦,还要面对未来的生活和教育问题。
最大的侄儿李明(化名)初三毕业后,就决定跟随舅舅去建筑工地打工。临行前,冯泽秀跟老大彻夜谈心,告诉他工作没有高低贵贱,去建筑工地她也支持,但一定要认真干活、学习,把自身和他人安全放在第一位。
后来听说老大要去考施工员,需要一笔费用,她毫不犹豫地转了钱过去。“只要是学习,就不怕花钱。”读书不多的冯泽秀很明事理。
老二李灿(化名)身体患有残疾,左手左脚都缺少中指,而且手指外翻。对外形的影响,导致他有些自卑,不愿跟人交流。
有人建议给他办个残疾证,还可以享受到优惠。但冯泽秀看出老二的心思——他并不想被特殊对待,而是希望跟大多数人一样,因此一直比较抵制办残疾证。
“我们还有点积蓄,去给娃做个矫正手术吧。”冯泽秀主动跟丈夫商量。去医院一打听,手指整形手术需要六千多元,他们把所有积蓄取出,又找亲戚借了些,为老二动了手术。
冯泽秀五六年都没有添置过新衣,给侄儿交手术费时却没有半点犹豫。手指机能恢复了大半,笑容又回到了李灿的脸上。
最让她不放心的是老三李飞(化名)。由于从小失去了父母,自己又是李军第二任妻子所生,特别调皮、叛逆,不服教管。起初被外婆、李方云的妹妹都照顾过,但由于身体、工作等原因,无法长久,最终还是被冯泽秀接回家。
有一次,老三偷拿了家里的零钱去打游戏。冯泽秀并没有因为孩子年纪小而纵容。她第一次拿出尺子,对着他的手板心打下去。“其他的错误大妈都可以原谅你,但偷摸盗抢,绝对不能有!这个必须要改,不改的话我对不起你的父母,改了,你就还是我的好孩子!”
她含泪打下每一尺,“我们不是富有人家,但心绝对不能穷!”最后老三诚恳表了态,保证绝不再犯。她这才将孩子揽入怀中,心疼地为他擦去泪水。
有一次,老三跟同学打架受伤,回家却说是摔了。她了解到,是对方先动手,同样苦口婆心教育侄儿说,“即使对方不对,你也要跟他讲道理,不然,即使你有理,也会跟对方一样不占理。”
冯泽秀文化水平不高,但她明白,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到了上学的年纪,冯泽秀把老二和老三送去永川城区就读,在农村住了大半辈子的大姐头一次出门,搬到永川城区每天照料他俩的衣食住行,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
在城里,她忐忑地去学习认识一个新的世界。从最初过红绿灯时的紧张,胆战心惊地穿过车流,到后来熟练跟小商贩砍价,知道哪里买的菜最新鲜、实惠,再到去学校给孩子开家长会,把老师交代的记得明明白白。
邻居不清楚他们的真实关系,都以为是亲生母子。
每年入冬前,冯泽秀会用长着冻疮的手,在灯下织毛衣,一边陪着孩子做完作业。五件毛衣,自己子女和三个侄儿各一件,谁都不少。
家里多了三口人,尽管有政府补助,原本不富裕的家庭也过得紧巴巴。老家的房子还是2008年之前盖的,一直没来得及装修——冯泽秀也舍不得。丈夫在外打工挣的钱,以及她种庄稼,收玉米、红薯的钱,全都用在了抚养三个孩子身上。
长期的劳作让冯泽秀落下了腰椎间盘突出等疾病,头上的白发也一根根多了起来。16年过去,3个侄儿都已长大成人。目前老大在西藏做安全监理工作,老二老三分别在海南和重庆读大学。
“希望老大能成家立业,老二老三毕业后能找个好工作,三个娃儿能立业成家是我对弟娃儿两个的最好交代。”这是冯泽秀最淳朴的心愿。
老大知道大妈身体不好,第一个月的工资就为她买了按摩洗脚盆,还经常会寄钱回家。冯泽秀每年也都会寄去亲手做的腊肉,让远方的孩子不忘家的味道。
今年读大一的老三在全市技能大赛上获奖,拿到了8000元奖金,还获得了去参加全国大赛的机会,第一时间就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妈。
在冯泽秀家中,3个侄儿的房间一直保留着。在她看来,家便是侄儿们最温馨的港湾。
“她对3个侄儿的悉心照看,我是一路看过来的,她出钱又出力,日子再苦,都没听到她有过一句抱怨的话。”邻居吴修清对冯泽秀赞叹不已。何埂镇统战委员唐承平用“实在、用心”来形容冯泽秀,“将侄儿们抚养成人,她的爱和真情让人动容、令人钦佩,播撒‘最美’家风,值得我们学习。”
每年过年时,几个孩子都会往家赶,一家五口人会拍一张全家福。三个“儿子”都争相把头往大妈身上靠,眼里满是笑意。
在冯泽秀家堂屋正中央,悬挂着一幅绣有“家和万事兴”字样的刺绣,这句话也是对她一家的生动诠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