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想起城市里的野生动物时，往往会忽略生态系统中微小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传粉昆虫。它们在城市绿地与我们毗邻而居，维系着生态系统的平凡日常。你可曾观察过你所在城市的传粉昆虫？
有些看起来像蜜蜂的昆虫，其实是大苍蝇！有些传粉昆虫爱吃的植物，居然是让你大打喷嚏的过敏来源（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和昆虫也是）。
《北京传粉网络观察报告（2021~2023）》由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中国农业大学植物保护学院周欣教授及其团队和北京市园林绿化科学研究院联合联合发布。图为蓝燕灰蝶访荆条（牡荆属）｜罩罩
传粉昆虫还有多少小秘密？前段时间发布的《北京传粉网络观察报告（2021~2023）》以北京为研究城市，为我们揭示了传粉昆虫的城市生活。
城市中的昆虫邻居
自2021年起，山水自然保护中心与中国农业大学植物保护学院周欣教授及其团队学生合作，开展了“北京城市传粉网络调查与保护”项目。项目选择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奥森）、国家植物园等6条样线进行追踪调查。
在调查记录中，蜜蜂所在的膜翅目的数量占绝对优势，其中又以西方蜜蜂（西蜂）最多。这种现象或许与样地附近有饲养的西蜂种群有关。西蜂于20世纪初被引进中国，用于生产蜂蜜，但它们也与本土的东方蜜蜂（中蜂）形成了竞争关系。两种蜜蜂十分相像，食性也相似，需要靠翅膀上的脉络进行区分。
除这两种常见的蜜蜂之外，膜翅目的传粉昆虫还有种类多样的隧蜂、花粉刷长在肚子上的切叶蜂等。它们的食性广泛，能为多种多样的植物传粉。
西方蜜蜂（左）和东方蜜蜂（右）| Paul Zborowski/Queensland Government
还有一类常见的小昆虫经常被误认为蜜蜂，那就是双翅目的食蚜蝇。它们大多有着黑黄相间的体色，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它头上顶着一对巨大的苍蝇同款复眼，触角也比较短而不明显，腿上没有花粉篮。食蚜蝇通过模仿蜜蜂、胡蜂的外观，降低自身被捕食的风险。它们的成虫也和蜂类一样，为多种植物传粉，而有一部分种类的幼虫是蚜虫的天敌，这正是它们“食蚜蝇”名字的由来。
下次在花丛中看到像小蜜蜂的昆虫，可以仔细看一看：这是中蜂、西蜂还是食蚜蝇？昆虫观察总能给人开盲盒的乐趣！
黑带食蚜蝇（Episyrphus balteatus）| Wikipedia
除了常见的蜜蜂和食蚜蝇，还有其他传粉昆虫——通常为长管状花朵传粉的蝴蝶和蛾类；主要为玉兰、苏铁等植物传粉的甲虫；为牡荆属、木槿属等植物传粉的蚁科的各种蚂蚁。
它们爱吃的植物你可能过敏
为了了解传粉昆虫具体吃了什么，研究团队分别从开花植物和传粉昆虫身上采集花粉进行分析。调查发现，植物的数量和传粉昆虫吃什么没有太大的关系，并且传粉昆虫喜欢的植物与人类青睐的植物有较大差异。
吸引传粉昆虫的数量较多的植物，主要有赛菊芋属和芸薹属（其中西蜂贡献了大量的访花记录）。赛菊芋是原产于美洲的菊科园艺植物，在英语中俗称“假向日葵”，常用于打造花海景观。而芸薹属包含白菜、油菜、芥菜等常见蔬菜，蝴蝶吃完就轮到咱们吃。
赛菊芋 | Wikipedia
人类眼中的杂草，有许多都是重要的蜜源植物。“昆虫食堂”中榜上有名的还有菊科的假还阳参属和唇形科的牡荆属。假还阳参属是十分常见的“路边小黄花”。牡荆属则是一类灌木或乔木，会开出一串串细小的花（圆锥花序），呈白色，浅蓝色，淡蓝紫色或淡黄色，荆条就是一种常见的牡荆属植物。
尖裂假还阳参｜山雀子
秋季令花粉过敏患者痛苦不已的葎草，也是传粉昆虫喜爱的食物。每年8-10月，葎草就会结出细小的花粉，依靠风力传播扩散。尽管成分分析显示这类花粉营养价值偏低，但是在传粉昆虫的眼中，它就像快餐一样“量大管饱”，是萧瑟的秋日里难得的食物来源。
黑带食蚜蝇访葎草｜山雀子
整体上，中蜂和食蚜蝇对本土植物表现出强烈的偏爱，如鸭跖草、酢浆草、茜草、地榆、蒲公英、蛇莓、荆条等。奥森大片种植的向日葵、糙叶赛菊芋和秋英花田，在昆虫眼里仍然不如少量的胡枝子等乡土灌木有吸引力。
本土灌木胡枝子 | Wikipedia
黄瓜、冬瓜等常见瓜果作物也是食蚜蝇重要的食物来源，这反映出食蚜蝇们对农业生产的重要作用。
怎么留下“昆虫食堂”
传粉昆虫在维持生态系统稳定和植物多样性中起到关键作用，它们和传粉植物之间构成了复杂的相互作用网络，而这次调查认为：“北京偌大的绿地系统中能提供的食源植物与它们吸引来的传粉昆虫共同构成的传粉网络并不那么完善，没能充分发挥城市绿地的生态和保护功能。”
到2023年底，北京的城市绿化覆盖率已经达到49.8%。但是整体上，城市绿化中的乡土植物占比偏低，并且乔木、灌木、草本植物的多样性也不够丰富。这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乡土开花灌木，在种植面积相同的前提下，它们能够比开花草本植物提供更大的花量和更丰富的立体采集空间，从而更好地满足中蜂等昆虫的需求。
不过，在调查和实践过程中，研究团队发现乡土植物苗源与种源在市场上十分有限，推广种植困难重重，需要园林部门与市场共同努力，作出改变。
荆条就是北方地区的乡土灌木｜罩罩
报告还指出，园林管理中的打药和割草也可能对传粉网络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过度清除杂草会让许多传粉昆虫失去食物来源。而打药在杀死害虫的同时，也杀死了食蚜蝇、姬蜂、胡蜂等天敌昆虫。这些取食害虫的昆虫消失了，我们就不得不更多地依赖农药，形成恶性循环。
作为普通人，我们也可以用各种方式，为保护传粉网络多样性出一份力。如果你有自己的花园、阳台，可以尝试种一点本地乡土植物、开花植物，或者在向阳的位置准备一个昆虫旅馆，看看有没有昆虫前来光顾。在自己家就能进行自然观察，也是一件非常令人愉快的事情。
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参加本地的公民科学项目，如上海传粉昆虫调查、粤港澳城市“蜜源植物在哪里”公民科学活动等。对公园、绿地里的昆虫多一些包容，带动周围的人认识和保护昆虫，也是每一个自然爱好者都能做到的事情。
参考文献
作者：玛雅蓝
编辑：黄线狭鳕
题图来源：Wikipedia
本文来自果壳自然（ID：GuokrNature）
如需转载请联系sns@guokr.com
欢迎转发到朋友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