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品味贺州散文之韵!

文摘   2024-11-01 21:12   广西  





  前  言  





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总书记主持召开文艺工作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对文艺工作作出全面部署。十年来,在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指引下,贺州文艺界致力于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厚植贺州文化底蕴、凝聚改革奋进力量,深入生活,扎根人民,自信自强,创新创作,推出了一大批优秀文艺作品。

中共贺州市委宣传部、贺州市文联、贺州市融媒体中心联合推出“与时代同行  与人民同心”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发表十周年贺州市优秀文艺作品线上展,集中展示我市2014-2024年创作生产的文艺精品力作(部分),回顾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指引下,贺州文艺十年来的发展历程,引导全市文艺工作者自觉以马克思主义文艺观中国化最新理论成果为指导,坚定初心使命,与时代同行,与人民同心,赓续贺州文脉,创作时代精品,推动社会主义文艺事业繁荣发展。







文学作品







|作品节选


  我手中的剪刀“咔嚓、咔嚓”地响,苦丁茶一片一片地落下。你要这么多茶吗?母亲问。是的,这些苦丁茶,是美容茶,减肥茶,降压茶,我剪那么多,给谁呢?一些给予我温暖的人啊,这些从我手中一片一片剪落的茶,我要从树上摘下,洗净,晾干,剪片,再炒,然后晒干,我在做些的时候,心存愉悦和想念,等对方用一杯热水泡茶时,那些温度就一点点散发出来了,我想做个温暖的人。可是,喝茶的人能体恤出来吗?可是,不一定要知道的。很多时候,就是这样,默默的,就好。我当然没和母亲说。

  “没有位置了,签在下面也可以的。”父亲说,嗯,我看了父亲的笔迹,母亲的笔迹,哥哥的笔迹,以及上面红色的指纹,心里不是滋味,这些符号,将把父母的江山递交。我签下自己的名字,父亲说用母指按印油吧。我照父亲的话去做,轻轻地按下我的指纹。哥哥说,看得见吗?母亲说,有就行了。这么潦草,我心里不舍。所以,不想留下我对这江山递交的印记。

作品:江山交付的下午(散文)

作者:林 虹

成果:2014年度华文最佳散文奖、2017年度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文学奖作品,发表于《作家》2014年第11期,《散文选刊》2015年第2期选载,入选《2015中国最美散文》《艰难世界——年度散文佳作集录》《文学桂军二十年·散文精选》





|作品节选

第1章  平行世界


  一切都来自爸爸讲的童话《一只平行世界的猫》。

  那年我才六岁,有一天,我和妈妈到湔江边去玩,山上突然塌方,一块巨石嘭的一声砸进河里,激起冲天巨浪,把我吓呆了。蓦然间,我尖叫起来,好像有个人影闪进了我脑袋,拽着我拼命地跑呀,跑呀,连运动员出身的妈妈都追不上我,直到跑进爸爸正在上课的北川小学,我才停下来,那个人影也眨眼不见。

  爸爸说,那个人影就是另一个我,是从平行世界专门来救我的。

  接着,他给我讲了个故事——《一只平行世界的猫》,正是这个故事,使我在5 ••••••12大地震后顺利进入另一个世界,得以救出我爸爸。


一只平行世界的猫


  丽莎是一只猫,和妈妈在一家餐馆上班,任务是抓老鼠。可是丽莎讨厌逮老鼠,因为她太漂亮了,耗子多脏呀,看一眼都会损害她那无法形容的美。她浑身雪白,颈上却长着一圈金灿灿的毛,仿佛戴着一根天然的金项链,再系一只五彩缤纷的蝴蝶结,多像童话里的公主呀!附近的猫孩们都非常喜欢她,争着送美食给她吃。有个叫勇杰的小男猫,在蛋糕房上班,把老板刚烤出来的巧克力桂圆面包偷给丽莎吃,被老板痛打了一顿。

  除了大人们天天批评丽莎不好好练杀敌本领,孩子们都认为她不该抓老鼠。是啊,最美最洁净的公主怎么能干抓耗子的下贱活呢?公主的职责就应该是站在阳光下的高台上,把美展示给大家,让人民心情愉悦。丽莎也这么想,每次妈妈催她去鼠洞边埋伏,她总是溜得远远的,躲在树上晒太阳,诵古诗,梳毛发,照镜子,抹香香,把自己打扮了一遍又一遍。溺爱女儿的妈妈总是笑着叹叹气,任她美去。

  这天中午,妈妈追一只大老鼠,追到了一户居民家。这家人没雇猫,用毒药杀鼠。妈妈不知道,她抓到了一只歪歪倒倒的老鼠,一口吃掉,然后,抽搐着死了。

  主人不顾丽莎伤心得大哭,冷冰冰地对她说:“现在,该你捉老鼠了,要是不称职,就把你开除!”

  当天晚上,丽莎一个人被锁在餐馆里值班,想妈妈想得正哭呢,忽然上千只老鼠从四面八方的鼠洞里钻出来,爬灶台,开冰箱,狂吃狂喝。为首的就是那只大老鼠,他是这个地区的鼠王,知道丽莎不会抓老鼠,就率领部下到她的办公室开起了盛大的派对。丽莎吓坏了,这么多脏老鼠呀,碰着了怎么得了!她嗖地蹿到房梁上,张牙舞爪,尖叫恐吓,老鼠们哈哈大笑,根本不理睬,一边碰杯,一边朝她扮鬼脸,还肆无忌惮地对她的外表品头论足。

  鼠王说:“这只猫太漂亮了,我们应该把她抓回去,关在笼子里,天天给我们表演歌舞。”

  老鼠们齐声叫好,纷纷爬上房梁,去抓丽莎。丽莎吓得缩成一个雪球,大叫妈妈快来救我,忽然想到妈妈早就不在了,就哭着哀求老鼠们不要碰她,因为她身上的美是不能和脏发生一点点关联的,哪怕是快如闪电、细如头发丝的触碰也不行!

  “你敢骂我们脏!”老鼠们愤怒了,纵身扑向丽莎。砰,丽莎吓得掉在地上,昏厥了。

  鼠王纵声大笑,挺着啤酒肚,阔步走向丽莎,要亲自抓猫。当他的爪子快要碰到丽莎时,丽莎突然睁开眼,怒吼一声,啪,系在脖子上的蝴蝶结突然断裂,像飞镖一样射在鼠王脸上。几乎同一瞬间,丽莎身上像雪一样白净的毛,蓦地沾满了油污尘土锅灰乱草,比老鼠还脏!鼠王还没反应过来,丽莎就咯咯一笑,跳将起来,把他咬死了。其他老鼠吓坏了,高喊“上当了上当了”,四散逃命。丽莎磔磔怪笑,疯狂扑咬,眨眼间咬死540只老鼠,剩下的溜进洞,逃之夭夭了。


作品:北川女孩的异想(童话)

作者:夏商周

成果:第十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入围作品(2017年7月30日),新世纪出版社(2015年5月)





|作品节选


  大约是1936年至1940年间,徐悲鸿由桂林抵达贺州,一幅珍藏于徐悲鸿艺术馆的画作《贺江景色》,记录了徐悲鸿在水边的行迹。这幅泼墨山水设色凝重,用笔苍劲,时值抗战爆发初期,山河破碎,可以想见,习惯审美的眼睛看到满目疮痍,画家的内心怀着怎样的悲愤。在长于托物言志的徐悲鸿笔下,贺江是一条时刻准备着去战斗、去拼搏,蕴藏着无比坚强与巨大力量的江。江畔,一树擎天,庇护着树下的江堤和亭台,近山立面锋利皴如斧劈,远山起伏如奔腾的群马,山下是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丛林,江面开阔,浩荡的江水载着点点帆影御风而行。这幅画画的是贺州哪一段江景呢?贺江从贺街一路向南,经步头、信都、仁义、铺门,哪一处都有可以入画的江景,哪一处又都似是而非。历史的江流停顿在1944年的9月。侵华日军从广州进逼信都、铺门,企图染指贺江支流铺门江,信都、铺门军民奋起抵御外辱,临江拒敌,五里长的沿江阵线激浪千重,众志成城。日军望江兴叹,改道撤离,而贺江永远拥抱了她的儿子陈明正、温卫木、梁亚带……抗日英雄不屈不挠的英魂,至今依然呐喊在信都端午龙舟赛的震天锣鼓声和逆流击水的涛声中。在这里,我似乎找到了画家笔下贺江的神韵与气质。

  此刻,距离徐悲鸿在贺江边徘徊不去,已过了80年。

  汉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汉武帝统一岭南,在广信,即今天贺江中下游,设交趾部,派遣黄门驿使从广信的贺江乘船入西江,转北流江、南流江,至雷州半岛、北部湾,再沿中南北岛海岸线西入印度洋,这条海上通商之路,被称为“海上丝绸之路”。通过潇贺古道,贺江北联潇水、湘江,南连西江、珠江,这条志在千里的水系,沟通了内陆文明与海洋文明,曾运载了多少财富、希望和梦想啊。

此刻,距离载满甘香茶叶、细腻丝绸和闪亮瓷器的第一艘商船从贺江启航,已过了2000多年。

  春秋战国时期,南方泽国繁茂的水草间,生息着骆越部落,他们依水而居,自比是龙的子孙。一尊部落王国贵族使用的青铜酒器,熔铸了骆越人的精神气质:青铜器以麒麟为型,一条龙赫然盘踞在麒麟背上,不仅如此,与龙遥相呼应的,是飞附在尾部的一羽凤,整个造型浑厚、敦实、优美、祥和。这尊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出土于贺州的青铜酒器,被称为“麒麟尊”,它集三大神兽麒麟、龙和凤于一身,同时绽放着中原文化、骆越文化的美丽——不仅“各美其美”,更“美人之美”,骆越人对于世间种种美好,是包容并蓄的,他们的精神世界,如水之博大宽广,是“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

  此刻,距离骆越人从麒麟尊中舀取酒浆,高举头顶祭拜水中神龙,已过了2700多年。

  逝者如斯。在那些流水带走的日月里,城市在江边拔节生长,高铁动车追风而过,江畔沉睡了亿万年的白云岩、大理岩、方解石点石成金。沧海桑田,而贺江秀美如初,风采更甚——这条历久弥新的河流,以不易察觉的形式在贺州人的血液里隐匿着,或直抒胸臆或曲曲折折地流溢出来,以一往无前的姿态,流淌出一路风景,流向远方。


作品:水流向远方(散文)

作者:杨剑华

成果:发表于《民族文学》2017年第3期,入选《2018中国年度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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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我说起了这间房子来,问我是否知道这房子的牌匾写的“颍川第”是什么意思。我摇摇头,说不知道。他说:“亏你还是大学生,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颇有责备之意。他说,颍川是个古地名,在现在的河南省中部,我们的祖先就是从那里搬来的。他拿过八仙桌一端的族谱翻开给我看,开头的一页就写着“颍川氏置”,后面紧跟着的是“螽斯蛰蛰,瓜瓞绵绵”几个正楷,还注明了是钟廷于民国丁卯年抄写整理。再翻过一页,就是序了。全都是用毛笔写的繁体字,还是文言文,不太容易看得懂。伯爷指着第二段,一字一句地读给我听:“时世界扰乱,华夏不安,先弃颍川,下江南,客居南京。历经多世,族众人繁。又逢战乱,再度逃难。兄弟十人,各散四方。祖钟万九公,诲以宽,携妻子入岭南贺县,披荆斩棘,开山立寨。传而至今,十五世矣。”伯爷说,钟廷是他的曾祖辈,和我的祖上是堂兄弟。他没有见过自己的曾祖父,他出生的时候,曾祖父就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他只是从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口中得知,曾祖父是满清的秀才,在这一带也算是个知名人物,办过私塾教过书,不仅会占卜算命,还精通医术,是钟氏不可多得的能人,也是我们后辈子孙一大骄傲和学习的楷模。

  这两间房子都是他建的。当时,村里已经有不少这样的建筑了,但几乎都是地主们所有的,一眼望去,尽是金钱与权利的意象。他想建与众不同的,要使用更为深刻的意象。他用半年的时间去思考设计,最终才建造出这两间房子来。他有两个儿子,分别是伯爷的祖父和钟彪父亲的祖父,两间房子每人各分一间。两间房子的牌匾都不一样,这间是“颍川第”,钟彪的那间是“爱吾室”。“颍川第”这间面积较大,装修较精,是他居住的地方,神台也一直摆放在这里,算是祖屋了。两间房子的雕刻和绘画以及书法都是他的杰作,一刀一笔都凝聚着他的全部心血。伯爷说着,拉我走出门口,指着那些雕刻和绘画给我看。屋檐下也雕刻着龙、凤、虎、麒麟、麋鹿、乌龟和白马以及梅、兰、竹、菊与椿树、萱草等动植物,每幅雕刻之间都用一幅书法作品隔开。书法作品都是楷书,或祝愿房子千年不倒,或祝愿子孙万代长青。绘画仍旧是在门檐下,是一幅山水画:一座座高山气势磅礴,巍峨耸立,瀑布从山上飞流直下,把山谷下的岩石都刷白了。瀑布下面走着一行人,肩挑背负的。伯爷指着这行人问我:“你晓得他们是谁吗?”没等我回答,就说:“他们就是我们的祖先,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他说,那时候这里荒无人烟,我们的祖宗自己开荒,在这里生儿育女,历经了一两百年,才有周围几个钟姓的村庄。我们的村庄算是比较幸运的,后来因为从县里修过来一条路,发展成了乡镇。


作品:颍川第(中篇小说)

作者:钟 欣

成果:发表于《民族文学》2017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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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青拿天鹅从2007年开始介入网络写作,并成功与晋江原创网签约,由此拉开了她的网络写作狂奔态势。她的网名源自一首同名中国古典琵琶曲。元代杨允孚《滦京杂咏》中有诗云:“为爱琵琶调有情,月高未放酒杯停;新腔翻得凉州曲,弹出天鹅避海青。”海青拿天鹅生于贺州山水小城,大学专修音乐,好幻想,喜游历,尤其喜欢历史故事和古典文学,并享受文学艺术所带来的乐趣。她的文学故事充满了“青春想象”,文笔精致古朴,文风大气沉郁,温婉,美好,有超越她年龄的历史厚度和沧桑感。甚至她塑造的人物,有汉风文气,又兼具魏晋风骨。主人公的名字如“姮”“瓒”“嫤”“阡陌”等等,以及由此展开的古言情故事,充满了古风古韵的诗意。网络文学应该是美的文学,充满奇特想象和诗意的文学。网络文学作家只有回到文学根本,在古典底色上实现文学价值,对文学品质有追求,努力呈现时代状貌,注重营造故事格局,才能彰显文学情怀。如果仅仅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消费时代的大众情绪,网络文学不会走得很远,更不会走到一个文学高度。难能可贵的是,在日趋喧嚣的当下,海青拿天鹅仍然在坚守一种情怀。她在努力营造纷争不断的故事格局,并将每一个将发生的故事置于显性或隐性的历史背景下,在公共领域的“言论场”上冷静地言说,清醒地考量人生,考量生活,而不仅仅是个体生命虚渺的见证者,所以她的文学书写,是带着古典底色的吟唱,随性又极具灵性,而不再是自娱自乐、喃喃自语的言说和表达。


作品:网络文学的视野与文学的互联网化——兼谈海青拿天鹅的古典言情系列网络小说(文学评论)

作者:肖 晶

成果:广西文艺六十年暨广西文艺评论年度推优文章类获奖作品,发表于《南方文坛》201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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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沙漠中的搬运工此时也还在费力地攀爬吧,想起他们,我就想起鸣沙山对面的沙丘上,零星生长的一丛丛的沙柳,据说这种植物为了能在缺水的沙漠中生存,把根深深地扎在沙土之中,长达几十米,直到伸向有水源的地方。为了沙土外的那一段青葱,它们的一生都在扎向无尽的黑暗并从中索取生存的意义。

  这样的生命是值得礼赞的,这样的民族和人民,有理由走向美好。而这样的美好,需要我们从此岸搭建一座桥,引领他们走向光明和幸福的彼岸,我们的工作意义正在于此。

匆匆地扒了几口奶奶做的饭菜,合上扶贫手册,我与奶奶告别走出了村子。

  落日的余晖缓缓西沉,远处山脉的轮廓渐次模糊,从山那边吹来的风夹着清新的草叶香气,让人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气。村口,我们的车子卷起细细的尘土,又一次消失在回城的路上,坦然或焦燥,也在一并消失。


作品:远和近的苍茫(散文)

作者:罗晓玲

成果:《广西文学》2019年度优秀作品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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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火……

  那么远的路,那么高的山,那么陡的坡,那么密的林……赵福民不知道自己两条腿是怎么把自己一副躯体运送到这里的,当他确认眼前这座烟熏火燎的吊脚楼,就是叔叔赵金猫的家时,他感觉两条腿已经彻底不属于他了,望着疑惑的叔叔,他越是着急,反而越说不成话,嘴里只能吐出一声比一声微弱的“火”的气音。

  赵金猫舀来一瓢山泉水,给赵福民咕嘟咕嘟灌下,冰凉的山泉水落肚,赵福民控制不住打起了冷颤,上牙磕碰下牙的声音,嗒嗒嗒嗒嗒嗒……就像打机关枪。

  赵金猫家本来跟所有过山瑶同胞家一样,守护着一个一年四季添柴续火的火塘,火塘就是火种,火塘不灭,毒虫猛兽才不敢侵犯,火塘一旦熄灭,就得到处去寻找火源求借“火种”。那时候,只有极个别过山瑶人家,家里珍藏着火石,火石取火需要技术,一般人不会使用。赵金猫把火塘熄灭了,是因为担心被日本鬼子的轰炸机发现,把一家老少也藏到了洞穴里,还是担心日本鬼子摸进山来。他本来藏在地窖里,如果不是透过柴堆缝隙确认来者只有他侄儿赵福民一个人,他是不敢贸然从藏匿番薯木薯的地窖里钻出来的。

  赵福民灌下半瓢泉水,浑身发冷。但是赵金猫找不出热食,晕头转向找了几圈,连干粮都找不到一星半点,只得钻进地窖,摸了个生番薯上来,连同一把镰刀,扔到了赵福民脚下。在山里山外齐躲日本鬼子的日子里,有个生番薯啃,已经是贵客待遇。

  山是有名的山,当地人叫它金鸡岭,属于都庞岭余脉。不见太阳,估计快落山啦,大山里深秋的风,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使人感觉特别凄凉,伴随着啃咬生番薯的咔嚓声,以及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断断续续的叙述将赵福民自己带回两天前。


作品:火种(短篇小说)

作者:莫永忠

成果:发表于《民族文学》2020年第10期,入选《小说推介》(2021年8月)





|作品节选


竹林


我曾在里面,仰望过天空

枝密叶厚,像一堵结实的墙

现在,它们将倒下


燃烧的虫鸣、鸟声——

这些即将消失与迁移的事物

有过辉煌之美


我们应该

向倒下的事物致敬

它们让出了天空和土地

那里将长出云朵和庄稼

长出幼小

而颗粒饱满的喜悦


废弃的房屋


新物覆盖旧物

这是秩序也是规则


主人在新居,提前陷入回忆

从一块平地

到无人推开的房门

中间是各种无法抹掉的碎屑


补偿在各自的卡里

安抚着人们不舍的内心

也预示着未来的美好


旧屋在轰然倒塌中

完结了自己的一生


汗水将从土墙里流向庄稼的根部

火从碎瓦中退回土壤深处


耕地


梦,是一个农夫突然多出的

一块耕地

玉米花开,含着粉嫩的欢愉

味道又甜又白


我在交错的沟壑里

望见了流水

穿蓝布衣服的人

哼着小调劳作

他的快乐像平缓的流水

无遮无拦


画面


竹林、杂草、废弃的

房屋,消失

土地露出本来的面目

被幸福地支配

季节和农人

将重新给它涂抹上颜色

白云下

无数的翅膀涌向这里

声音很细

人声很杂


作品:复耕(组诗)

作者:诗 雨

成果:“美丽中国 乡村振兴”全国农民诗歌邀请赛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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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觉得我的使命是远方。

  像鲤鱼跃龙门一样,龙门一定不是山宝村。

  龙门怎么可能是这样一个闭塞的村庄呢。这里的村民天天在地上刨食。去山上砍柴或者刮松木衫煮饭菜。虽然我很眷恋我的村子,但我知道父母的期望一定是让我到大城市去。要去坐办公室,要穿西装高跟鞋,要开小车。

  兰朵说,我想嫁给你弟弟。

  我扑哧一笑。兰朵的理想这么“矮”,只是想从山上到山脚下。

  她带我上山,像一支削得很利的箭,咻咻地在山间小道上穿行。起初我还能跟上她的步伐,很快就喘得动不了了。

  “这座山这么高,天黑之前我们能到吗?”

  “不带你的话,我半小时就到了。”

  山上的风景是真好,满目清明。

  这一山的树木都以松树为主,茶子树等各种植物兀自围绕松树生长。隔壁山上裸露出来的峭壁,给这片山脉增加了硬朗的风情。

  “我给你吹支歌吧。”兰朵说完摘了一片茶子叶。

  仅一片,竟然在她的嘴巴里奏出了十分清脆的音乐。

  “天,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被她惊到。一片叶子,竟也能发声?

  “这有啥,我爷爷吹得更加厉害,他天天唱咿呀拉黑。”

咿呀拉黑是我们这里的山歌,山脚下的小孩们一听这歌就笑,咿呀拉黑了咿呀拉黑了,他们笑着奔走,像是多么滑稽的腔调。

  他们包括我,都想不到后来咿呀拉黑还上了很大很大的舞台,作为我们瑶族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了很好的传承与传播。

  他们只是笑,笑老人家们在屋角晒太阳时总要听咿呀拉黑。山脚下的孩子哪里还会唱咿呀拉黑。但是兰朵会。兰朵不仅会,她还会用一片叶子吹奏,同为瑶族女孩,山下的小梅像木头一样木,山上的兰朵才像一个正宗的瑶族姑娘,能歌善舞,大山把所有的音乐细胞以及灵气都给了她。


作品:到山上去(短篇小说)

作者:陈雪梅

成果:发表于《民族文学》2023年第4期





|作品节选

三分地


把破了的栅栏修好

给新栽的茄子、南瓜苗和白菜

一处安全的居所

允许它们,在自己的三分地里

浇水,施肥,赶走鸟雀

嗅着南方潮湿的气味

为清炒好吃,还是煮汤更有营养

争论不休。有时也很寂静

活着像一场冗长的梦

过去的和现在的,已不能移动

而未来,是一个虚词

像月亮,升上高高的天空

  

榕 树


走过村口,我的头顶

落下一片黑影。那是高大的榕树

伸展的枝叶


多年以前,我的父母

也是这样一片绿荫

他们扩大了,我幼年的天空


现在,他们老了

双臂,耷拉下来

时而颤抖着,指着远处

越来越近的,暴风雨


在那潮湿的气味里

我还没有长大,还未进入中年

我的父母,也不曾衰老

还能赶在雨前

挑着一担苞谷,过河西口


光合作用


发生光合作用的

并非都是草木

也有可能,是海洋中

一种绿色的蜗牛

它顶着触角,以绿藻为食

储存阳光

这通体的绿

把丛林移至深海

释放更多的氧气


我坐在电视机前

为着眼前的暗流起伏

潮水涌动

自惭于人类的渺小


一只蜗牛,因为无用

先于我,得到了快乐


作品:三分地(诗歌)

作者:余洁玉

成果:发表于《人民文学》2023年第5期





作品节选


贺州白


月光的白,日子的白

潇贺古道上怀旧的白

头顶有闪电的思维

脚下有雷鸣的叩问


白里有光

白里有河流

白里有素色的裙摆

白里有银锭般的云朵

白里有恋人相互馈赠的热泪

白里还有土瑶守望千年的家园


贺州白,生命里固执的白

在岭南春意盎然的郊野

平静地向世人讲述属于自己

发生了但没有结尾的故事


注:贺州白,是贺州本地的一种纯白的

大理石,俗称汉白玉。


小凉河


在一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电影里知道了你

尽管你对于我来说已是那么久远

可我透过电影记下你了

记下了你欢腾的模样

记下了你滋养的村庄、稻田

还有缭绕入梦的炊烟


在岭南,曾经遥远的小凉河

现在却离我如此之近

近得就相隔一层看得见彼此的雾纱

近得我随时都可以从你的口袋里

掏出一枚月亮

近得连时光在你怀里扭动的声音

我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缘分是如何修来的

我一直没弄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站在你的岸边,我看见

搀扶我多年的岁月依然年轻

那日夜奔腾于我心头的水响

以及健康清脆的鸟鸣

让我感到无比的心安


黄姚的宗祠


没有预演,也没有修饰

一幢幢宗祠

伫立在黄姚的版图上

让我懂得了古镇族谱的深刻


每一幢宗祠,都有一个激动人心的姓氏

这些姓氏操着不同的方言走南闯北

最终河流般汇聚于黄姚

把生命交给了这里的山水

把故事安放在这里的戏台


黄姚的宗祠,在岁月中安静地老去

我无法缝补那些旧了的时光

但庆幸自己读懂了尘世间的一种抵达

以及伤口相互拥抱的力量


作品:岭南贴(组诗)

作者:汤松波

成果:发表于《中国作家》2023年第8期





|作品节选


远游人终不似少年


穷怕了。所以不肯生病

我身上刻着母系的基因

多年叛逆,已经学会对喜爱之物

大手大脚。偶然想起

母亲已多年没有为自己买过一次

心动之物。这是雷打不动的克制

已不敢和母亲述说我的煎熬

害怕每一次聊完微信都会有长达

48小时的尴尬期。甚至无话可说

“深圳广州那边又有疫情了,我们厂

早晚都在做核酸。”也许没有那么多人

能够安然活在一片澄亮的星空下


母亲总有比我更辛酸的苦难

总有一具在风中飘飘摇摇的风筝

她总有难以言齿的沉默,比我提前到来

和母亲汇报完生活的小事

就开始数着天上的星星

想起小时候母亲指着头顶的星空

一个遥远的词汇便蹿进脑海

待你长大,看遍事事沧桑

失神落魄,一个人抽一根烟

“我今天买了一箱牛奶,听你的

没有过期打折,是伊利,有牌子”

母亲那边吸着牛奶,声音像是在撮

我头顶的发丝。多么疼痛啊我的灵魂

母亲,我始终找不到释怀的理由

多年后想起今天,有位遥远的母亲

和自己的儿子说,正规的牛奶确实好喝

作品:远游人终不似少年(组诗)

作者:罗 添

成果:首届“李叔同国际诗歌奖”新锐奖作品




(来源:贺州文艺)

贺州统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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