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太岳山区腹地深处,被称之为"鬼门关"的双山谷当中,喧闹了几个小时的山谷当中,渐渐回归了平静,两只雄鹰鸣叫着低空掠过了山谷,锐利的双眼扫视着被鲜血染红的双山谷腹地。
"投降吧!"
此刻,一个冷笑的声音从双山谷的山坡朝着双山谷的山峰传来。
只见一个带着黄色军帽,留着小胡子,戴着一副眼镜的日军翻译冲着山谷上面大吼道:"太君说了,只要你投降,太君饶你不死,给你大大的奖赏,多多花姑娘……"
"狗汉奸!"
听到这话,站在双山谷的山峰顶端的项安杰,不屑的冷哼一声。
如果照以往他的性格,对于这种狗汉奸,他早已经一枪打爆了他的狗头。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可能这么做了,因为自己的警卫连一百来号人,已经和突如其来的日军上千人的大队在这个双山谷纠缠了将近两个小时,为了掩护总部撤离,他们已经是打光了所有的子弹,战到了最后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连长项安杰。
"虎子,驴蛋,小王,老李……"
轻轻地念了几个无比熟悉的名字之后,项安杰却并没有听到以往那一贯的响亮回答。
虎子的一条胳膊已经不见了踪影,整个人躺在炮弹炸坑当中早已经失去了生命。
驴蛋的腹部,被十几颗子弹打得血肉模糊,肠子都从里面流了出来,但是他却没有因为疼痛而停下脚步,硬是和冲上来的日军进行了刺刀战,直到自己身体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小王胸膛,被几个小鬼子的刺刀穿透,整个人斜靠在那几把刺刀上,鲜血顺着刺刀一滴滴的滑落……在他的脚下,是那几个刺刀原本的主人,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表情,或许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身为侵略者,来到了一块他们原本压根就不应该来的土地上!
而老李,此时已经化作了一块焦炭,刚才在他抬着伤员准备撤离到安全的位置的时候,一枚炮弹从天而降,关键时刻,老李把怀中的伤员推了出去,而自己却直接被炮弹击中,爆炸的火光将他原本忠厚面容烧的面目全非。
望着这些曾经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那憨厚的笑声还回荡在项安杰的脑海当中,但是项安杰却并没有任何的后悔,因为他很清楚,作为一名八路军战士,在他们走到抗日战场上的那一刻,他们为了驱逐侵略者,就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此刻,山腰上的敌人又一次向着项安杰靠近,在他们的双眼当中,闪着疯狂而又残忍的光芒。
或许是这些日本兵给了自己勇气,日军翻译此时继续做着劝降工作,毕竟下面的日军大队长真的很想把这个八路军的连长给活捉了:"兄弟,你们已经输了,没必要再把自己的生命给搭上,投降吧!太君说了……"
没等这狗翻译说完,遍体鳞伤的项安杰突然开口冷笑一声:"狗翻译,帮我送一首诗给你那东洋主子行不行?"
"嗯?"
听到一直沉默的项安杰突然开口了,日军翻译一愣。
项安杰没有再搭理他,而是抬头看向了布满红霞的天空,他不知道这天空是不是自己那帮兄弟们的鲜血染红的,但是他知道,兄弟们的鲜血不会白流,终有一天,这帮残忍的侵略者会付出代价!而现在,自己和兄弟们已经完成了任务,上级领导交给自己的是拖住鬼子的大队一个小时,而现在,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小时。
想到这,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尽自己身体里的最后一股力量,发出了一阵荡气回肠的呼喊:"军歌应唱大刀环。"
"誓灭胡奴出玉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
"何须马革裹尸还!"
正义凛然的呼喊,在此刻回荡在双山谷当中,久久不散,而项安杰那被血污和泥土沾染的脸庞上也出现一抹释然的表情,这一刻,他已经悟透了一切。
看到他这个表情,站在翻译身后的那个日军大队长一愣:"他在说什么?"
听到这话,翻译嘴角抽搐着:"太君……他……他在念一首诗,一首表示要打败我们皇军的诗!"
"八嘎!"
听到这里,大队长气得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混蛋,这些该死的支那军队,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给我开炮,炸死他!"
听到这,旁边的炮兵立刻把迫击炮加好,对准了屹立在尸堆当中的项安杰。
而看到日军的这个举动,项安杰却并没有任何的恐惧和害怕,反而是淡淡一笑。
"兄弟们……我来了……"
"轰!"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一团爆炸火光,将项安杰,彻底吞没。
……
清晨。
一个扎着一条又黑又粗的麻花辫,身穿着一件红色的花棉袄的女孩哼着小曲,走到了山下,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她的父母。
他们是附近庄村的村民,趁着大清早比较安全的时候,出来采点草药。
可是蹦蹦哒哒了几步之后,女孩却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发出了一阵惊呼:"爸妈,你们快来,这有人!"
听到这话,女孩的父母赶紧走了过来,这才发现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八路军战士,女孩的父亲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孩他娘,快过来,这个八路军战士还有气,快把他带到家里去!"
……
"我这是……死了吗?"
不知不觉当中,项安杰恢复了意识,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一个陌生人家的炕上。
"你醒了?"
就在此时,一个犹如银铃般清脆,又像是百灵鸟一样动听的少女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你没有死呢,是我们一家人把你从山下的草堆里救回来的!"
项安杰顺着声音艰难的回头,这才发现在自己的另一侧,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扎着一个马尾辫,穿着一身红棉袄,脸上红扑扑,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孩正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这是哪……"
项安杰有些艰难的问道。
"这里是庄村,你知道吗?你已经整整昏迷了五天了,我爸妈出去给你采药了,应该马上就能回来!"女孩笑着说道:"你能够醒来,真的是太好了,我爸妈还说你可能挺不过这一劫呢!"
说着,女孩用碗给项安杰倒了一杯水,然后端了过来:"来,少喝点水吧!"
"哦……谢谢!"
项安杰艰难的翻了个身,喝了一口水,滋润了一下早已经干的冒火的嗓子:"对了……你救了我,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白灵儿!"
此时女孩笑盈盈的说道:"爸妈都叫我灵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项安杰……"
项安杰苦笑一声:"对了,发现我的地方,有没有发现其他还活着的人?"
白灵儿此时有些伤感的摇了摇头:"除了你之外,就在没有活人了,把你带回来之后不久,小日本便带人把剩下的八路军战士的尸体全部带走了……"
听到这,项安杰的双眼当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来。
……
一转眼,一周的时间过去了,项安杰在白灵儿的家中受到了他们一家悉心的照料,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快死的他,这才从阎王殿又爬了回来。
"白大哥,谢谢你们!"
这天上午,已经在白灵儿家修养了十几天的项安杰下了炕,准备告辞:"白大哥,嫂子,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永生难忘,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们!不过现在我必须赶紧回到部队!"
听到这话,白灵儿的父亲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劝,倔强的项安杰都不会留下了,可是他这么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想要走出庄村,还是一件难事:"项同志,可是你现在的这个样子,根本无法走出庄村啊,我们这个村子很偏僻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去送送项大哥吧?我把他送出村子之后就会自己回来的。"
就在此时,白灵儿突然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
"你?"
听到这话,白灵儿的父亲愣了一下,不过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就这样,在白灵儿的带领下,项安杰告别了白灵儿的父母,和白灵儿一起走出了庄村。
可是刚走出庄村,项安杰却突然感觉到地面一阵震颤,虽然不是很强烈,感觉却很明显。
"怎么回事?地震?"项安杰愣了一下。
一旁的白灵儿回头俏皮的一笑:"没什么了,最近几个月我们村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应该是附近小鬼子开炮引起的震动。"
"嗯,你说得对,还是赶紧走吧!"
归心似箭的项安杰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然后便加快了脚步。
原本项安杰以为庄村的路并不是特别长,可是没想到走了半个小时,他们还是没有走出庄村。
"我说,你们村的路为什么这么长啊?一般村庄的话,早就走出来了吧?"因为是大病初愈,所以此时的项安杰略有些疲惫的问道。
走在前面蹦蹦跳跳的白灵儿见状又跑回了项安杰的身旁,给他解释了起来:"其实这个跟以前的一个传说有关!"
"传说?"
"没错!"
白灵儿脸上的笑容化作了一丝的严肃:"相传很久之前,这片土地上曾经有一个名叫旱魃的怪物,这个怪物喜欢杀人喝血,十分的凶残!后来有三位高人再次联手将其击败,不过因为这个怪物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高人们没办法将他彻底消灭,只能是把他封印在这个土地下面,然后在上面修建了这个村子,用村子的布局和村子里的阳气压着怪物!而村里的路之所以这么长,据说就是为了困住这个怪物,不过即便如此,传说怪物每逢天下大乱之际还是会重新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