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神话：悟空》现象级破圈：给世界带来“亿”点中华文化的震撼
学术
2024-11-09 12:31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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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款国产3A游戏《黑神话：悟空》自2024年8月20日上线以来热度不断攀升。这不仅体现在发布当天于Steam平台创下同时在线人数超过200万的纪录，还引发了山西等地的文旅热潮，周边和联名产品销售火爆，甚至激发了国外游戏媒体和玩家自发科普“西游文化”等现象级的“破圈效应”。《黑神话：悟空》的成功，看似是偶然的文化出圈，实则是基于文化自觉自信而实现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世界表达。文化自觉指文化主体对自身文化的深刻认知和理解，以及对文化发展的主动把握，强调文化认同、反思与创新的重要性。《黑神话：悟空》作为一款以中国经典神话《西游记》为背景的动作角色扮演游戏，通过基于传统文学艺术底蕴的文化认同、嵌连本土哲学理念的文化反思，以及融合现代科技手段的文化创新，成功向世界展示了中国文化的独特魅力。 正如费孝通先生所言，文化认同是文化输出的基础。唯有对自身文化有深刻的认同和自豪，才能在全球化语境中有效传播并影响其他文化。《黑神话：悟空》的制作团队以“西游故事”和“西游情怀”为核心，深入挖掘并重新诠释了《西游记》中的文化元素。例如，游戏的对白和音乐歌词巧妙融合了中国古典诗词和文学典故，不仅丰富了叙事层次，还激发了玩家对中国古典文学的兴趣与共鸣；背景音乐的制作沿袭了国产角色扮演类游戏的传统优势，采用唢呐、笛子等民族乐器，同时在新IP的配乐和歌词中融入国风元素，并结合说唱、电音等现代音乐形式，为游戏注入了鲜明的“中国制造”韵律。此外，制作团队在忠实于《西游记》原著情节和人物设定的基础上，通过设计“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三个阶段，重构了取经的故事情节。这种基于传统文学艺术底蕴的创新实践，使游戏不仅在中国本土获得了高度认可，也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广泛讨论。 《黑神话：悟空》巧妙嵌入了中国传统哲学理念，展示了制作团队对中华文化精神的深刻领悟和创新性表达。通过精致的设计和独特的叙事方式，游戏不仅生动再现了《西游记》中的佛教和道教哲理，还将这些哲学理念贯穿于玩家的游戏体验中，使其不仅仅是一个娱乐产品，更成为承载和传播中国文化和哲学思想的生动载体。根据官方介绍，原著《西游记》中包含了丰富的哲学思辨和深刻的对话，角色多样，情节引人入胜。游戏不仅保留了这些经典元素，还进一步挖掘了原著中人、妖、神、佛各自的价值追求与存在方式，强调了各自的自洽与和谐，反映出中国哲学中的“和合”理念，即天、地、人三者的统一与和谐，强调个体内在和谐，以及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和谐相处；值得玩味的还有游戏中“天命人”这一概念设定，玩家所扮演的“天命人”是一只持棍猿猴，拥有毛脸雷公嘴、变身术、定身术及精湛的棍法等技艺，但这些仅是“天命人”继承孙悟空的“五根”——物质上的眼、耳、鼻、舌、身的表征。随着游戏推进，“天命人”需要在西行取经路上集齐有关精神现象的“五蕴”，才能取得“第六根”——思维和自我层面的“意”，最终成为直面天命、掌控人生的英雄。也就是说，玩家并非生来“大圣”，玩家始终扮演的是自己。“天命人”这一设定不仅增强了游戏的体验感和代入感，更于“神性”和“人性”的二元统一中，鲜明地体现出中国人独特的“英雄观”。中国人对于宇宙和自然有着自身的理解与敬畏，“天命”虽在，但也始终相信通过不懈探索和自身努力可以“逆天改命”，并始终准备着迎接不确定的未来。这种精神内核具有更强的时空和文化感染力，海内外玩家都能从中获得启示和精神力量。 此外，游戏的存档方式也别具一格——玩家需要在神龛前插一炷香。《黑神话：悟空》巧妙地将这一传统文化行为转化为游戏的存档机制，使其具有更深层次的文化意义。上香不仅象征着对神灵的敬畏，也是对西行取经任务的虔诚祷告。通过这些叙事设计，游戏成功地将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性元素和哲学理念带入了一个全新的表达空间，使故事更加贴近当代玩家的精神需求和情感共鸣，在引发玩家深刻思考的同时，也使中国文化和哲学思想更易被全球不同文化背景的受众所理解和接受。 文化创新是费孝通先生文化自觉理论的核心之一，提倡在文化传承与保护的同时，积极探索新的表达形式，以维持其在全球化浪潮中的活力和竞争力。《黑神话：悟空》正是通过这一理念的实践，为中外玩家呈现了一场别具一格的文化盛宴。尤其是在游戏的视觉效果和角色细节刻画上达到了国产游戏的新高度。首先，游戏在建筑细节的刻画上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美与深厚。制作团队不仅深入研究了中国古代建筑的结构和设计，还亲自走访了各地的名川古刹，借助无人机测绘进行实景扫描、搭建古建筑虚拟数据库，这些数字化手段使得游戏中的建筑纹理、细节表现更加逼真。比如，游戏中再现了古代寺庙的雕梁画栋、屋檐的飞翘，以及青砖灰瓦的色调和质感，这些都高度还原了中国古代建筑的风貌；其次，游戏的角色设计也是其文化创新的一大亮点。“天命人”的毛发、皮肤质感，甚至是动作细节，都经过精细打磨，特别是金箍棒和“七十二变”等富有文化特色的创意设计，不仅保留了原著中丰富的神话元素，还通过现代技术手段增强了角色的表现力；此外，游戏使用了最先进的虚拟现实技术和光线追踪技术，使得玩家仿佛置身于一个真实的神话世界中。这种技术与文化的深度融合，不仅带给玩家极致的沉浸体验，还通过赋予中国文化以新的表现形式，传递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和意境，使其更具时代穿透力。 《黑神话：悟空》的破圈现象看似偶然，实际上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刻认同、反思与创新，必然结果是实现了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是文化自信最直接的表现。目前，国内外权威媒体对《黑神话：悟空》都给予了高度评价。因此，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不应是被动的、单向的，而应是积极主动的、双向交流的过程。 《黑神话：悟空》的成功不仅展示了文化自觉在全球文化交流中的重要性，更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新时代的自信和底气。通过深化文化认同、反思传统哲学理念及创新应用现代技术，这款游戏为世界各地玩家打开了一扇了解中国文化的窗口，为探索中华文化世界性表达的新路径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启示。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九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讲清楚中国是什么样的文明和什么样的国家，讲清楚中国人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展现中华文明的悠久历史和人文底蕴，促使世界读懂中国、读懂中国人民、读懂中国共产党、读懂中华民族。”中国是一个拥有五千多年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中国人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博大精深，一系列内涵丰富的文化宝藏和广阔的文化、审美空间正等待着文化工作者去发掘和呈现。 我们可以设想，未来是否会有更多来自世界各地的年轻人，因为从小玩《黑神话：悟空》而慕名前往山西等地打卡景点，或因想要更深刻地理解中华文化而前来留学？可以预见，在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下，借助现代科技手段和文化产业发展新模式，将有更多基于文化自觉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实现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以更自信的心态走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共同助力建设以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为支撑的强国新未来。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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