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秋,今年四十岁。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事,至今仍让我心绪难平。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我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忽然听到父亲兴奋的声音:"快看,这是咱家的新成员!"我转身一看,只见父亲怀里抱着一个粉嫩的男婴,笑得合不拢嘴。
母亲闻声赶来,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她皱着眉头问道:"老刘,你这是从哪儿抱来的孩子?"
父亲笑着解释:"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他们家境不好,养不起,就想把孩子送人。我一听是个男孩,就答应了下来。"
母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疯了吗?我们家已经有七个孩子了,哪还养得起?再说了,我们家又不是没有儿子!"
父亲却不以为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再说了,小军还小,多个弟弟作伴也好。"
就这样,小男孩留了下来,取名叫小宝。起初,母亲对小宝很是冷淡,但随着时间推移,她也渐渐接受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三年后的一天,母亲突然对父亲说:"老刘,我觉得咱们还是把小宝送回去吧。"
父亲一听就急了:"为什么?小宝在咱们家不是过得挺好的吗?"
母亲叹了口气:"可是他毕竟不是我们亲生的。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而且养这么多孩子,经济压力太大了。"
父亲沉默了许久,最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小宝被送回了他的亲生父母身边。我们都很不舍,尤其是小军,整整哭了三天三夜。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家的孩子们都长大成人,各自成家立业。只有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最近更是卧床不起。
那天,我去医院照顾父亲。他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向我招了招手:"小秋,过来,爸爸有话要对你说。"
我走到床边,握住父亲的手:"爸,您说。"
父亲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其实,小宝是我的亲生儿子。"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父亲继续说:"那时候,我和你妈的关系不太好。有一次,我和一个女同事喝多了,就……总之,那个女同事怀孕了。我不敢告诉你妈,就想着把孩子抱回来养。"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当初那么坚持要收养小宝,也明白为什么母亲后来会突然提出把小宝送走。
"你妈其实早就知道真相了,"父亲眼里闪着泪光,"她选择原谅了我,但让我把孩子送走。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资助小宝,但从未敢相认。"
我握紧了父亲的手,不知该说什么。父亲接着说:"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我真的很想再见小宝一面。小秋,你能帮爸爸这个忙吗?"
看着父亲期盼的眼神,我点了点头:"好的,爸。我会尽力的。"
离开医院后,我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要不要告诉其他兄弟姐妹这个真相?要不要联系小宝?如果联系了,又该如何开口?
最后,我决定先去找母亲谈谈。当我把父亲的话告诉她时,她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默默流下了眼泪。
"我早就原谅你爸爸了,"母亲轻声说,"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关注小宝的生活。他过得很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我惊讶地看着母亲:"您都知道?"
母亲点点头:"是的。虽然当初我选择让小宝离开,但我从未停止关心过他。"
听了母亲的话,我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该佩服母亲的宽容大度,还是该心疼她这些年的隐忍。
"那您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母亲沉思片刻,说:"你爸爸想见小宝一面,这是他的心愿。我们就帮他完成吧。不过,要不要告诉小宝真相,还是让小宝自己决定。"
就这样,在母亲的支持下,我联系上了小宝。当我告诉他父亲想见他时,他显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见面那天,我陪着小宝来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我看到父亲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小宝走到床前,轻声唤道:"叔叔。"
父亲握住小宝的手,哽咽着说:"孩子,对不起……"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失而复得的父子,心中五味杂陈。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在这一刻,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终于浮出水面,一份深藏已久的愧疚得到了释放。
也许,这就是生活吧。它充满了意外、遗憾,但也不乏温情和救赎。无论如何,我们都在这复杂的关系中,学着去原谅,学着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