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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阵时间叙利亚风云突变,反对派一小时二十二分速通大马士革,之前还去杭州灵隐寺谈笑风生的巴沙尔阿萨德在混乱中不知所终,一时谣言四起,有说他的飞机被击落的,还有说他用了易容术逃跑的。过了几天真相渐渐浮出水面,却原来是巴沙尔在乱局中乘飞机逃往莫斯科做了寓公。
◇ 图为相关新闻截图
他这次逃亡如此彻底,不但是抛下了自己的巨额资产和红色法拉利,还有父兄的坟冢,甚至连过去和自己一起坐江山的亲戚也都没通知,所以叙利亚变天之后,有的亲戚步行逃亡黎巴嫩被打伤,还有的干脆就被清算吊死在广场了。
对于巴沙尔来说,这么跑了似乎也不太体面,所以前两天他还在莫斯科发了个声明,说当时他是在乱局之中临危不惧视察俄国空军基地,后来怎么都联系不上叙利亚政府军,这才不得不忍痛坐飞机离开自己心爱的祖国,等待东山再起。这话说的当然很蹩脚,智商正常的就没信的。
◇ 图为相关新闻截图
如果评价巴沙尔的这次逃亡,那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严重成功,跟他几十年统治的失败呈完全的反比。不过话说回来,这一国之君逃亡可是大事,如此不体面地逃亡,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政治生命实际上走向终结。那么历史上这些一国之君的逃亡有哪些故事和道理?今天就来讲讲这个话题。
古代君主的统治虽然底层逻辑是靠着暴力强制机器,但是暴力机器也是需要军人和官僚来运作的,而军人和官僚对君主是否忠诚,就成了君主维持统治至关重要的因素。对于君主来说,如何维持军人和官僚的忠诚,那可是一门学问,除了给足实际的好处,君主自身的个人魅力是最核心的品质,这个人魅力如果展开来讲玄之又玄,最起码的一点那就是跟着君主能看到希望,哪怕失败了也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君主的逃亡,就是对这“东山再起的机会”一次严峻的挑战,往严重点说那就是统治合法性彻底丧失。所以就逃亡本身而言,大家可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这逃亡的后果,可不是一般君主能承受得起的。
◇ 图为电视剧《三国演义》中贾诩形象
就拿咱们中国人奉为历史智慧的教科书《三国演义》来说,那也有相当多的历史事实和教训。当年董卓祸乱朝政被杀之后,其左右李傕郭汜准备遣散部队逃亡而去,却被贾诩劝住,贾诩说你们现在抛弃军队逃亡,一个亭长就能把你们拿住,你们为何不收拢军队攻入长安为董卓报仇,如果事成,那就奉国家以正天下,要真不行你们再跑啊。二位一听有道理,现在还不是跑的时候,就听从了贾诩的计策打回长安,后来真就继续蹦哒了好几年。而当时的东汉朝廷因为各种原因到处逃亡,汉献帝自己都饥一顿饱一顿,百官甚至都得去挖野菜为生,这也成了大汉气数将尽的重要证据。由此可见,这君主逃亡一事,的确事关重大,跑了的话,那么这君主的位子就再也坐不住了。
◇ 图为现代绘制的马嵬驿兵变
往后的历史也在不断重复这个道理。当年唐玄宗在鼎盛时期权势无人能敌,而安史之乱爆发之后由于他自己的指挥失误,不得不带着随从仓促逃离长安,结果禁卫军造了反,昔日不可一世的唐明皇连杨贵妃的命都保不住,而过去一向唯唯诺诺的太子李亨,也造了老爹的反,在灵武自立为皇帝,遥尊玄宗为太上皇。到这个时候,唐玄宗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 图为金军南下和宋高宗逃跑路线
北宋末年宋徽宗面对渡河而来的金军,吓得赶紧把皇位让给儿子钦宗逃离汴京,号称要去镇江“礼佛”,后来被力劝回去,但实际上也就过上了形同软禁的生活,直到靖康之耻和钦宗一起被抓去北国。与此同时,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展示了无比娴熟的跑路技巧,先是在南京应天府自立为皇帝,也就是后来的宋高宗,然后从扬州跑到镇江,甚至一度在海上漂泊。这期间发生了禁卫军的苗刘兵变,导致高宗一辈子对武人都充满芥蒂。
这么看来,君主逃亡之后,宋高宗算是运气好的,只要手底下的人对自己的统治有一点点怀疑,后果就是另一个样子。所以明朝末年的崇祯皇帝面对危如累卵的局面,坚持不肯南逃,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在其中。
以上讲的是中国古代的一些历史,要注意的是当时的朝廷天下和我们现在所说的国家民族是不一样的。人类近代经历了启蒙运动和民族主义的兴起,领导人的统治法理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用暴力和个人魅力换取军队和官僚忠心的这套统治之术变成了民选政府,代表大多数人的共识。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国家遭遇灾难,甚至暂时亡了国,只要这大多数人的共识还在,逃亡的领导人也终有荣归故土的一天。
◇ 图为1940年6月8日,戴高乐通过英国BBC发表广播,号召法国人抵抗纳粹德国
二战初期纳粹德国吞并了周边那么多国家,这些国家的领导人并没有因为逃亡而丧失统治法理,反而一个个在伦敦成立流亡政府,号召民众跟纳粹死磕到底。甚至还有人一开始都不是国家领导人,后来凭借着抵抗运动的崇高威望慢慢取代原来领导人的,比如法国的戴高乐。但是在新的时代,总有开历史倒车的一群人,比如意大利的法西斯党和德国的纳粹党,他们的统治基础还是过去那套暴力加个人魅力。所以这墨索里尼和希特勒别看在顺风顺水的时候威风八面,真到需要他们逃亡的时候他们比谁都狼狈。
◇ 图为墨索里尼与其情人克拉拉的尸体
1945年春天,轴心国败局已定,墨索里尼化妆成德国士兵准备逃亡,路上被意大利游击队给抓住枪决,尸体还给倒吊在米兰的加油站供广大人民围观。与此同时,纳粹元首希特勒也在地堡迎来了帝国的末日。4月下旬,柏林眼看快要被苏军包围,当时纳粹有不少高官已经准备逃亡,并力劝希特勒也一起润。他们希望元首撤到德国奥地利交界的巴伐利亚地区继续领导抵抗,甚至希特勒的飞行员也向他汇报,说柏林机场的一架飞机已经准备好,可以随时把希特勒送到南美等地。面对这么多的选择,希特勒却犹豫了,他自己说,此时要是跑的话,那就等于自己会在哪个荒郊野外等着末日的来临,所以他不跑了,所谓的“当大幕落下时,自己必须站在舞台上”。
于是他决定自己留在柏林,并要求把这个消息广播出去,虽然往后几天他的下属还在汇报,也有最后逃亡的机会,比如从柏林的下水道乘坐公园的电动游船偷跑到机场,但希特勒就是留在柏林直到最后自杀身亡。在希特勒自杀前,他留的遗言里反复要求属下保证把自己焚尸扬灰,避免落下一个墨索里尼那样尸体展览的结局。
◇ 图为被美军抓获时的萨达姆
这么看来,希特勒这样的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就算逃亡下场也很不好。而后世有不少学元首的人们,则是这么一个基本的道理也都不懂,所以其下场比起希特勒也更耻辱,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伊拉克的萨达姆,他统治伊拉克的时候眨一眨眼就可以取人性命,真倒台之后,萨达姆选择逃亡,然后还是被从地窖里拖出来送上法庭接受审判最终绞死。
当然,如果以巴沙尔的角度来衡量,萨达姆的逃亡简直太失败了,毕竟再怎么样也没逃到国外嘛,最终还不是丢了性命。可是对于巴沙尔来说,他统治的这些年用尽了各种暴力手段,但民众还是前赴后继地反对他,他自己虽然逃出去了,但他的亲属军人也都被他留了下来,这样在一个生死存亡时刻,只顾自己身家性命的软蛋鼠辈,又凭啥让别人效忠于他呢?无论他这次是死是活,但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他的政治生命已经彻底结束了,这也是大部分政治强人逃亡之后的宿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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