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痛苦,不要麻木”,22年前那个向央视求助的农村妇女,如今怎样了?

旅行   2024-12-28 23:57   广东  




“我宁可痛苦,也不要麻木。”
 
这个曾用一席话震撼全国的农村妇女,最近再次回到了公众的视野之中,跨越时间和距离,22年后,她再次“语出惊人”,给了仿徨的我们无限“向前走,向外走”的力量

“我要拿石头打磨我这块石头,会一直读书,一直痛苦,一直爱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没上过几年学、被称为思想最前卫的农村妇女,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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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思想前卫,被不少人视为精神榜样的女性,名叫刘小样

初中文凭,生活在陕西关中平原的她,很长时间只能通过收音机想象世界是怎样的,尽管村子二十公里外是咸阳机场,但她却从未出去过。

她喜欢在收音机里听一档叫《半边天》的节目,开始她只是听,后来她开始写,在写给节目组的很多封信中,她写她生活的地方——

“夏有一望无际金黄色的麦浪,秋有青纱帐一般的玉米地,土地是平的,生活是平的,日复一日的重复没有丝毫波澜。”

她写她内心的苦闷、躁动和渴望——

“在农村,有钱可以盖房,但不可以买书;可以打牌闲聊,但不可以去逛西安。不可以有交集,不可以太张扬,不可以太个性,不可以太好,不可以太坏。

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你要打破它,你就会感到无助、无望、孤独,好像好多眼睛在盯着你,不需要别人阻止你,你会自觉自愿去遵守这些规矩。

这些朴素的,刺破生活真相的话语,深深震动着栏目组的每一个人。

面对节目组的采访请求,最初刘小样是拒绝的,她怕引起村里人的讨论,怕被视为不安分,但最后她还是在丈夫的鼓励下接受了采访。

主持人张越问她:“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穿着一件大红的外套的刘小样,坐在自家的二层红砖自建房前,讲述她对生活和所处世界的诸多不满。

人人都认为农民,特别是女人不需要有思想,她就做饭,她就洗衣服,她就看孩子,她就做家务,她就干地里活,她不需要有思想,我不接受这个。

我宁可痛苦,我不要麻木,我不要我什么都不知道,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这就很好了。

我不满足这些的,我想要充实的生活,我想要知识,我想看书,我想看电视,从电视上得到我想要得到的东西——因为我不能出去。

主持人张越又问:“你担心这种单调的平静的生活,最后把你溶解掉吗?”

刘小样微微抬高着下巴,做出不服从的姿态,“我就是不要把这个窗户关上,我让它一直开着,一直开到我老,我就怕我失去那些激情,怕我失去那些感动,所以我不停地需要更多的知识,需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说这段话时,她泪光泫然,几度哽咽。

这一刻的倾诉,实在等太久了,过去的三十余年内,她早早地嫁人、生娃、相夫教子, 终日在斗室里洗衣做饭,一遍遍嚼着寡淡温吞的人生。

2002年3月23日,《我叫刘小样》在《半边天》周末版播出,引发大量观众共鸣。

许多媒体机构想要刘小样的联系方式,希望能跟她聊一聊,看看能帮她点什么。

刘小样统统回绝了,她觉得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学历又低,又没什么专业技能,到城市里面能干什么呢?

“既然我已经走不了了,你就别让那么多人来诱惑我。”

但渴望“出走”的水已经被煮沸,刘小样真的能甘心继续做着“没有思想”的农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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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样说她已经认命了,事实上,她没有。

她这20年间不断尝试着“出走”,刘小样说羡慕城里人,更确切地说,是城里的女人。

“你们真好看,穿黑衣服都那么好看;你们什么都懂,什么都见过;你们又有同学,又有同事。”

于是刘小样出走的第一步,迈向了邻居家的农田。

每天早上起来,拿着东西出门,骑车去别人地里,对刘小样来说“有了一种早晨起来去上班的感觉”。

既然已经走出厨房和庭院,她还想走得更远些。

于是在2006年的一天,刘小样离开了村子去县城商业街做售货员。

每月工资600多块,每天骑自行车来回县城和家,单程半小时,每天八点半上班——符合她对一份工作的基本想象。

在那里,她学会了做账,学会了推销和帮顾客搭配衣服。


可惜,好景不长,商场两年后倒闭了,她也从西安出发,一路往西再向南。

可在贵阳的大半个月,也过得很不顺利,只得返回县城,在一个寄宿小学,找到了份生活老师的工作。

她负责照顾30个孩子的生活起居,因为认真负责,不到一年就成了生活老师里管事的那一位。

这份工作安稳做得时间长,但随着孩子们考上大学离开家,43岁的她,还是“想冲破有些东西,想突破一些东西,想突围出去。”

她往南再往南,在江苏昆山一家工厂的食堂,找到一份做员工餐的工作。

工业园的环境一般,她和工友们聊不到一块去,她觉得孤独,不快乐,在家的劝说下,最终无奈返乡。

几次出走,几次“突围”,刘小样终日怨怼,自我怀疑,她怀疑自己病了。

她烧了以前写的文字,不再看书,开始打麻将,并用莫言书里“晚熟的人”来自嘲,她说:“接受吧,如果我还年轻,早就待不住了。可我老了,上有父母,下有儿女,我必须待着。

是啊,每次奔向远方,“家”就像一根绳,又将刘小样拉回那个“很平”的地方。

每次打工过程中,但凡家里出事,比如婆婆病了、娃中考了、娃高考了,她都得回来伺候,劳碌半生,几经辗转,却好像一切如昨,什么也没发生过。

而且,城市也并不像刘小样想象的那么美好。

在南方城市打工的时候,她看到马路边开着很多漂亮的花,她没见过,就问本地人“这是什么花”,被问的人都说不知道。

她不解,反复地问:“你们城里人怎么了?你们从来不看周围的东西,你们占有了那么多好东西,你们也不享用,也不关心,也不看。你们为什么不看看哪?”

慢慢地,她觉得,诗好像不一定在远方。

真正让她牵挂的,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是自己的麦子与花。我的诗,那就是我院子的花,就是我的庄稼地也可以是我的孩子呀,我家里的一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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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年后,当年《半边天》主持人张越,再次联系到了刘小样。

我们才知道,她再没去过大城市,在家种地,春天播种,夏天收麦子,秋天储藏粮食,冬天是漫长的农闲。

20年的跨度,也让原本的二层红砖院落变成一个现代化的白色大平房。

厨房墙上贴着亮白色的瓷砖,窗明几净,传统的烧火灶台也变成了西式厨房,但和邻居种满蔬菜的院子不同。

她的院子里开满了紫茉莉和玫瑰,从南方带回来的墙角的三角梅现在只长叶子,开了一次不再开花。

曾经,她爱穿红色的衣服,她说周围的一切都是土色,再穿得跟土接近,人彻底没有了。

但现在她只穿一身简单利落的T恤衫、牛仔裤,张越问她,怎么不穿红衣了?

“红衣服不一定要穿在身上,也可以穿在心里。你没发现我每天都抹口红吗,那就是我的红衣服。”

但不变的是,她依旧看书,东捡一本,西捡一本,也不知道是什么,没头没尾地看,摘抄书里她为之触动的语句。

她听别人说,《月亮和六便士》这本书好,就找来看。看完之后,她不喜欢,因为里面的主人公不管自己的老婆孩子,出去追求什么艺术,她觉得不能这样。

刘小样也看过《老人与海》。

老人孤身在海上捕鱼,84天一无所获,费了好半天劲儿,终于钓到一条大鱼,但大鱼在返航途中被鲨鱼吃了,最终老人只拉回一个鱼骨架。

很多人都觉得老人失败了,刘小样却觉得他是个英雄:“我们用尽全力,该做的已经都做了,结果是什么我们不问了。”

“没什么,都是西西弗斯的石头”,刘小样这样形容自己之前的生活。

西西弗斯往山上推石头时,脸紧贴着巨石,腿像柱子般扎根在地上,用尽全身力气把巨石推到山顶,刚到山顶,石头滚落下来,再推上去,再掉下来。

人类终其一生就处在这样的奋争里,时而像个勇敢的抗争者,时而像个沮丧的失败者。

她读那句——

“只要我还一直读书,我就能够一直理解自己的痛苦一直与自己的无知狭隘,偏见,阴暗,见招拆招。很多人说和自己握手言和,我不要做这样的人,我要拿石头打磨我这块石头。会一直读书,一直痛苦,一直爱着从痛苦荒芜里生出来的喜悦。

张越说“那石头打磨石头,会很疼”,但她没有丝毫犹豫,温柔又坚定“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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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好的家庭关系,也给了刘小样极大的精神支撑。

丈夫虽然不理解她,也和村里人一样爱打牌,但支持刘小样的每次出走,听见哪里有别人不要的书,就扛着一个口袋,去替老婆捡书。

儿女都已成家立业,在城里工作,但因为惦记着妈妈,隔三差五地找机会回家。

女儿会带妈妈去听音乐会,给妈妈买新衣服、新项链;儿子会给妈妈买百合花,买漂亮的本子,买本地没有的花籽儿……

当张越问她婆媳关系时,刘小样说她很爱自己的儿媳。

在儿媳身上,她看见自己曾想要的那一部分,因为爱她,所以接受所有喜欢和不喜欢。

她也坦诚自己目前无法接受不要孩子不要家庭,她想了想,又补充到会让孩子做自主的人,拥有自主的思想。

岁月熙攘,年轻时或有彷徨,中年时已淡然处之,她思考依旧,只是更加圆融松弛,真正做到了与自己、与生活和解。



每个人都有桎梏,每个人都有牢笼,每个人也都是刘小样。

有人说屈服于现实的刘小样是投降,说她没能真正突围成功,但围城外面还有围城,比起烂俗的大女主剧本,我们也应尊重并允许存在:

有一种成功出走,不是在路上,而是身体在大地里、在日常生活里,但精神一直在高飞,终有一天,心里安稳了踏实了,灵魂回到了心里,就找到自我了。

“诗不一定在远方,而在自己的心底。”,你我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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