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警札记 | 柿子红了

政务 2024-11-04 14:51 安徽

柿子红了

作者：青阳县公安局周玉荣

桂花开了，柿子红了。

老家的屋子边，栽着两棵树。一棵是桂树，一棵是柿子树。这个时节，两棵树都到了生命最华美的时候。桂树蓊蓊郁郁的叶间，挤挤挨挨着，明黄细密的花朵。风动桂花香，风不动桂花也香，走在树下，扑鼻子的香。柿树上，挂着一树的青黄、橙黄、橙红的柿子，一些瘦弱的枝丫，难以负重，被枝头的柿子拽着，快要拖向地面。父亲找来木棍，给枝丫“上拐”。黄柑绿橘深红柿，树树无风缒脱枝。一树累累的果实，就这么招摇地悬挂在枝头。

乡间谚语曰：七月桃，八月李，九月的柿子红了皮。乡谚，犹如一位深谙乡村物候的学者，掌握着它们的基因密码。

记忆里，皖南乡村最常见的就是柿树、杏树、桃树。这些树种在庭前屋后，地头塘边。花开时节，杏花沉静如飞雪，桃花艳丽如披霞。及至成熟时节，杏子一树明黄光亮灿烂，柿子满枝橙红喜庆典雅。它们都是乡村的宠儿。

记得去年秋天的一个午后，我到酉华林场。在一栋房子前靠墙的长竹竿上，看到挂着一串串柿子。削了皮的柿子，露出黄澄澄的、结实的柿肉。热烈的秋阳，聚光灯一样，打在柿子上，像是给柿子上了一层妆容，明眸皓齿，展示着秋天高亢嘹亮的成熟。女主人坐在门口，削着柿子。脚边的篮子里，装着小半篮要削的柿子，另一个桶里，装着削了皮的柿子。女主人告诉我们，她在做柿饼。把柿子皮削了，用麻绳串着，大太阳下晒上六七日，用手压扁，就成了一个柿饼。就这样简单？我有些不可置信。“是啊，就这样简单，柿饼又甜又有嚼头。”女主人快人快语。

在我生长的那个村子里，柿子熟了，女人们将柿子摘下来，插上早就准备好的芝麻秆。这芝麻秆不要太粗的，要筷子粗细的，浅金色光滑杆子的。然后把芝麻秆剪成小手指长短的样子，再将一端剪得尖尖的，插进柿子的蒂旁。小时候好奇，问大人为什么要插芝麻秆，给出的答案都一样——熟得快一些。把插着芝麻秆的柿子，埋进米糠稻谷里。秋日温暖绵长，惠风和畅，柿子沉睡着。

一年深秋，慕名去一个村子。村里的人家已经整体搬迁，留下的，是结着蜘蛛网的房子，铺着石条的小路，仍然盛着水的古井，还有好几株立在村里的柿子树。一个个红彤彤的柿子，像一个个山间的小精灵，点亮着寂寥的村落。几只鸟雀时而飞起，时而落在树上，啄食着熟透的柿子。时不时地，一个熟透的柿子从枝头落下，掉在地上，开出一朵红艳艳的花。

曾经，这枝头的红柿，这山野人家的一树红，最是暖老温贫，温暖着点亮着乡村无数清寒的日子。远在外乡的游子，无论走得多远，循着这抹暖色，都记得回家的路。如今，老人远去，小孩长大，各有归途，只剩下这一树一树的红。

前几天，父亲打来电话：下霜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的柿子红了。

“霜打柿子满树红。”这个画面一经浮起，心思就迫不及待了。我对父亲说：这个周六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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