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还山大哥的兄弟情
文摘
2024-10-24 22:27
安徽
尊许还山为大哥,不只因是同姓本家,而是契合于内心被他点燃的崇拜和敬重。我们下了飞机就想着见他;但细细一琢磨,真不能轻举妄动。究竟什么时候见他?怎么见他?还得仔细拿捏一下。因为我们要见的大哥已经年届八十有七,更重要的是他知书达理、重情厚谊,对朋友总是掏心掏肺,尽心尽意。只要惊动他,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尽地主之谊,倾兄长之情,事无巨细,都为你安排得稳稳当当。让一个耄耋老人如此操心烦神,我们于心不忍,于是决定先不去“骚扰”他,等到行程即将结束时,选一家有特色的饭店,约他共进晚餐,彼此谈谈心,聊聊天,拉拉家常叙叙兄弟情。其实,我们和还山大哥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彼此相识相近,完全是一种缘分。第一次见许还山是1982年。那年他在黄祖模导演严苛的遴选中脱颖而出,来上影出任电影《张衡》的男主角张衡。正巧我岳母是这部电影的副导演,我们又住在上影对面的大楼里,和还山临时落住的上影招待所近在咫尺,隔一条马路。影片筹备期间,我岳母常邀他来我们家,一起讨论剧本、揣摩角色。那时我在刚复刊不久的《上影画报》当编辑,第一次见到他,就眼睛一亮,感觉非同一般。他身材魁梧、面容清秀、线条硬朗,眉宇间透溢出男子汉的阳刚之气。谈到角色塑造又通古博今、引经据典,言语率性真诚,又充满睿智儒雅,显示出深厚的文学基础和艺术认知。在这之前,我看过他复出后的处女作电影《樱》,也从报刊上了解了一些当年他从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高材生到划为右派,下农村、去边疆改造、流放的苦难经历。但当我面对他时,这些在他身上似乎找不到痕迹。他热情奔放,踌躇满志,对即将开始的创作充满憧憬。那些日子,还山成了我们家的常客,我也和他渐渐熟悉了起来,彼此情趣相投。我喜欢和他一起聊天,聊文学聊书法,聊他的经历,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二十多年的磨难,青春年华遭践踏,黄金岁月被掩埋,他蒙受了多大的冤屈和创伤?但是他在孤独压抑和折磨中抗争,没有失望和颓废。他的非同寻常的坎坷经历和勇敢坚韧、不服输不言败的精神令我潸然,更庆幸的是我们都喜欢书法,相互间有了更多共同的语言。他告诉我,在家庭的濡染和父辈的教诲下,他自幼酷爱书法,即便在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他也没有丢弃这一爱好,坚持在笔墨里寻觅慰藉和乐趣,消磨孤寂和痛苦。为了塑造张衡,他一头钻进了张衡的生活里,如醉如痴勤读诗书,每天坚持苦练汉隶,督勉自己在形象和气质上接近张衡,并通过书法艺术再现张衡的超群才学和中华优秀文化。他的执着激励鞭策了我这个书法爱好者,直至今天,书法仍是我们生活中的必修课,也是我们切磋交流的主要话题。交往中,我感觉我俩像师生,也像伯仲,因为同姓,他大我11岁,自然就成了我的大哥。大哥自有大哥风范。就在《张衡》拍摄期间,恰逢我们要搬家。那年头,没有搬家公司和其他类似的社会服务机构,请人找车可是件令人头疼的麻烦事。就在我们一筹莫展时,大哥挺身而出,义不容辞地表示,只要我们找到车,他来落实搬运的人。搬家那天,一大早,还山大哥就带着《张衡》摄制组的演员王诗槐、朱建明等赶来了,二话未说就干开了。他们楼上楼下,肩扛手提,忙得满头大汗,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足足花了大半天时间,总算帮我们把新家安顿好了。那天,我们真想请他们去饭店好好犒劳一下,可他们一口回绝,结果就在我家的厨房随随便便炒了几个家常菜就打发了。三十多年过去了,这难忘的一幕仍让我感动感激感谢。固然那年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比较简单真诚,但作为电影演员,许还山和他的一帮哥们能如此平易近人、古道热肠,为人排忧解难,还是非常少见的。还山大哥就是这么一位从不摆架子、豪爽热忱的艺术家。拍《张衡》时,我去过现场,他是绝对主角,戏份很重,但是每到换场或收摊时,他总是一声不吭地帮助工作人员一起搬运收拾,忙得不亦乐乎。在电影界举行的一些活动中,我也常见他忙碌的身影。他是名人,理应是记者追逐的目标,可他从不张扬,更不会抢镜头,总是背着“长枪短炮”,悄悄藏在幕后,捕捉精彩的瞬间,许多同行的生动形象都被他用相机记录了下来。他是电影界公认的技艺精湛的业余摄影师。至于他的书法作品,笔法老辣,很见功底。他也从不藏着掖着,朋友喜欢,他都慷慨赠送,别人请他题词,他也欣然接受,且坚持分文不取。有人提醒他,你是艺术家,又是书法家,你的字不能免费随意送。还山笑笑,郑重其事地说,那可不是我能干的事。他的为人处世,在演艺界也是有口皆碑。1979年他的“右派”被彻底平反,根据政策,他可以直接从新疆调回北京,从事他的专业。北京电影制片厂自然很愿意接纳他,但是他明确表示,他不能让妻子一人留在新疆,自己独自调回北京。他的妻子赵彩云是一位极普通的女工,但善良淳朴、通情达理。她是在许还山人生最困难的低谷时期,选择与他为伴,倾其所能给了他温暖和呵护。当她听说还山可以落实政策调回北京从事他喜爱的电影表演事业后,尽管有千般不舍,依然义无反顾地支持鼓励还山赶紧办调动。还山没有心动,他只给了妻子一句话:要走咱一起走!那年头,北京的户口管理特别紧,几经努力,“一起走”的愿望没法实现。同样受政策限制,上海有意引进他,也没法解决两个人的户口。这时,身边好些人劝还山机不可失,先一个人回来再说。还山依然咬定“要走一起走”。幸运的是,当西安电影制片厂获悉这一情况后,时任厂长、一位曾经在新疆工作过的老干部毫不迟疑地拍了板,还山夫妇终于双双进了西影,还山进了演员剧团,彩云也被安排了合适的岗位,实现了“要走一起走”的愿望。流浪漂泊了这么多年,终于回到儿时梦想的生活,站到了新的起点。这样的归宿,让许还山的老父亲、一位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的老知识分子欣喜万分,激动地为他们写下了“彩云伴我青山还”这七个富有寓意的大字。也许,在大多数人看来,他俩文化差异这么大,兴趣也不尽相同,随着还山的知名度越来越高,担心他们很难“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但四十多年来,他们彼此尊重,胼手胝足,过着平静安逸、快乐美满的生活。还山闲暇之余,教彩云学摄影、练书法,彩云勤学苦练,坚持不懈,如今她的摄影书法作品都参加展览了。这样的结果,令人叹为观止,也从一个侧面凸显了还山的真诚和善良。还山古道热肠、重情讲品,是许多朋友的共识,他与自己相知的人交往,不在乎朝朝暮暮,更不注重烟来酒去、杯觥交错的“礼尚往来”,他秉持的是一种“淡如水”的状态,追求的是坦诚、精粹、持久的友谊。这位在苦难中浸淫了二十多年、在新疆边远地区长期生活的西北汉子,竟然不嗜烟酒,甚至连茶都不太喝,这就能看出他的自律。重回演艺圈后,他还是保留着“洁身自好”的生活习惯,遵循内心的需求和生活的规律,把握自己的底线,保持着“宠辱不惊”的心态。我和他相识那么多年,记忆中好像没在一起喝过一次酒。我们相隔千里,彼此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心里都装着对方,一条短信,一声问好,都传递出一种真诚的牵挂。那年,我女儿结婚,事前我不想告诉他,因为我知道结果。可他还是知道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一句道喜的话,只是托人给我带来一份贺礼。那时我心生愧疚,后悔不该不告诉他。当我对他表达谢意时,他直言,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就该这么做。他是一个心里装着火、血总是热的人,但他喜欢低调不爱张扬,默默中让你感受到关爱和温暖。1994年他来上海拍摄电视剧《大上海屋檐下》,我太太恰巧在剧组担任制片工作。还山大哥不仅凭借他的技艺演成了这部上海人的戏,而且主动又不露声色地帮助我太太,做了许多分外事。那次,我一直想着要请他聚聚,但都被他谢绝了。他是一个喜欢付出不求回报的人。上一次见到还山大哥,是2008年的10月24日,地点在上海龙华殡仪馆。那些日子,我正为处理谢晋导演的后事忙碌着。10月18日,正在家乡上虞参加母校春晖中学成立100周年校庆的谢晋因猝发心脏病而不幸逝世,噩耗传到上海后,我受领导委托专程去上虞了解详情,并于当晚将谢晋的遗体运回上海。从19日开始,我又全天候投入了筹办谢导追悼会的工作。22日那天,我正领着一帮人忙着大厅现场的布置,突然听到有人叫我,我扭头一看,是还山大哥!悲哀中猝然冒出一缕惊喜,我赶紧迎了上去。眼前的还山一脸的沉重,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无语凝噎。少顷,他从肩上褪下一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从包里取出两卷宣纸,对我说,这是他专门为谢导写的挽联,问我可以挂在什么地方?瞬间,我愣了。没受任何人邀请,自发地写挽联,又亲自坐近10个小时的火车送来,再亲手挂上,全中国没有第二人!更何况他已年届古稀。当时,我心里溢满了对他的敬意,这位兄长太仗义了。我知道,他是由衷的,也许他曾经幸运地与谢导合作过,参与拍摄了电视剧《大上海屋檐下》,他亲身领受了谢导的艺术造诣和人格魅力;也许在电影界的许多活动中,他和谢导有过很多次难忘的接触,被这位长者的坦诚豁达和威望感染过,也许……不必寻找任何缘由,是他太重情谊,太懂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艺术家,才值得无理由地崇敬和爱戴。遗憾的是,因为脱不了身,我没有接待他,连一杯茶都没让他喝上,至今如鲠在喉。他呢,也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地来,静静地走,只是他的照相机带走了许多谢晋追悼会珍贵的瞬间。还山大哥是一个总是想着别人、知恩图报、乐善好施的人。所以我们这次来西安,不敢轻易惊扰他,不想让他为我们操心烦神。权衡再三,在游玩了主要景点后,我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在西安,过两天就回上海了。电话里传来了他的惊喜声,也委婉地责怪我为什么没有一到西安就告诉他。然后关切地问我这些天住哪、去哪、有车吗?西安的饭菜吃得惯吗?还有什么安排?发出一连串问号后,没容我仔细回答,他就直截了当地说:“你应该早告诉我,我在家也闲着,可以带你们到处转转,看看兵马俑、碑林、博物馆,想去哪就去哪,还能顺便吃些西北特色的饭菜。”我心想,我没早告诉你,就怕你这么张罗这么忙碌。我让他放心,该玩的都玩了,想吃的都尝了,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见见他,最后登一下华山。我告诉他已经订了饭店,今晚六点咱们聚一次。他爽快地答应了,问我还有谁?我说了两个他也熟悉的西影厂朋友的名字,他没有异议。于是我们约定,晚上六点在这家饭店不见不散。我对西安的交通一点也不熟悉,下午五点不到,我们就早早出了门,坐上出租车,按照百度地图的指引,很快就到了预订的饭店。没想到,推开包厢门,还山大哥竟然已经捷足先登,而且正拿着菜单和服务员点菜。这场景一下子把我搞晕了,连必要的寒暄都忘了,我一步上前把服务员拽开了,嘴里直嚷嚷:不行!不行!我请客,菜怎么能让客人点?还山大哥“针锋相对”:谁是客人?你来看望我,这饭当然由我请。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争执了半天。大哥反复强调的就是“我是地主,是大哥,请远道而来的小弟吃顿饭,天经地义!”我呢,自然也有我的道理。大哥毕竟是“生姜老的辣”,他见双方僵持不下,拉着服务员一扭身,进了旁边的一间小屋,反锁了门。面对先下手为强的大哥,我无奈,只能甘拜下风。结果是大哥点了菜,直接把钱付了,“我请客他买单”这算哪门子事?我只能干瞪眼,连说声“谢谢”都内疚。谁做东,到底被大哥“力拔头筹”,而我们也终于可以坐定聊天了。我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哥哥,岁月似乎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痕迹,他依然身板挺拔,英气跃然,没有一处能扯上“耄耋”这个词。我随意问了一句,你是怎么来的?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当然是开车了。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可被惊着了。87岁的老人居然还能开车?满大街的车横冲直撞,他怎么还能开车?没想到,我的这些问号,成了他开导我的话题。他语轻气定地对我说:“许多人对我这么大年纪开车心存担忧,劝我服老,不要冒这个险。我说,‘服老’绝不是‘伏老’,能干的事为啥不干,就因为年纪大了?老弟,老是规律,谁也避不了,但我们不能被一个老字吓趴,轻易地放弃自己还能干的事。”他告诉我,目前陕西省有五个80岁以上的人在开车,他是其中年纪最大的。他说,只要体检过关,自己感觉良好,就不会离开方向盘。这些年,去北京,他开车,一路省却许多麻烦,进了北京外出也自由。到郑州看望老姐姐,他也开车,有时一天一个来回,上千公里。回老家江西乐平,他照样开车……他说得轻巧,我听了总有些被惊到的感觉。我问他,嫂子不反对你开车吗?他笑笑:不支持,也不反对,反正他去哪都带着她。坐车的比开车的紧张,于是,一会儿给他嘴里塞点甜的咸的,一会给他喝口水……说起开车的好处,他头头是道,类似于可以锻炼人的眼力、脑力、辨识力、判断力和协调力、记忆力等等,重点是能够预防阿尔茨海默病。凝视着他脸上真诚而略带得意的神色,我除了尊重,还有的是佩服。最让我感叹的是他打算安排时间驾车回新疆一趟,到他被流放的地方转上一圈,在那块掩埋他青春的地方去“祭扫”一次,并告诉那里的人们,他这一辈子没有白活。提起被流放的岁月,我自然想起他曾经送我的他写的那本记录那些苦难日子的“白皮书”。看完这本数十万字的自传,我无语、我唏嘘。清晰的记忆、细腻的描写、朴实的情感,让我看到了那位北京电影学院的高材生,背着沉重的包袱,在泥淖里、在荆棘中蹒跚、跋涉、煎熬、抗争的身影。我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充满才气和活力的艺术家竟有这样的人生。说实话,这是我看到的最真实最动情的生活和历史的记录。我想,如果做些删减,加些粉饰,去掉一些会刺疼某些神经的章节和片段,它可以成为一本很好的教科书。然而,生性耿直倔强的大哥觉得文字的描写已经打磨了生活的棱角,如果再剔筋除骨、避实就虚,那就等于一堆废纸。还山大哥的情感世界是多彩的,他更留恋的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对承载他快乐童年的故乡乐平,念念不忘。尤其是他亲临故乡为他的父亲,一位满腹才学、一身正气的老党员老干部老知识分子120周年诞辰而举行纪念活动后,他对那块土地投入了更多的感情,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为了留住乡愁乡情、记录美丽的风光和醇厚的乡风,他每次去都带上“长枪短炮”,在旧地重访的过程中,用他的激情和灵感,通过镜头为家乡作画写诗,留下永久的回味。至今,他已经积累了数千张照片。那天聚会,他特意提到这件事。他说等他整理完毕后,一定发我看看,让我与他一起分享他家乡的美丽与宁静,言语中满溢着对家乡的自豪和热爱。我期待,寻找机会,和他一起去江西乐平,寻觅他童年的足印,完成他一生中最期待的一次创作。饭桌上的还山,不饮酒,不喝茶,一杯白水。他点了好几样很有特色的淮扬菜,自己却很少动筷子。他告诉我,他特别喜欢淮扬菜、上海菜,只是他现在晚上用餐很简单,吃得很少。我想怪不得,他的体型依然这么健硕,这么有型,这么充满活力。节制律己,是他生活的一个侧面。我和西影的朋友一边喝着一边聊着,对当下电影的状况难免会发出一点声音,可还山大哥静静地听着,很少插嘴,似乎并不在意。然而,当酒店经理发现他是著名演员许还山,提出要和他合影时,他笑脸相迎,立马站了起来。经理拍完,服务员又跟进,接二连三,他没有拒绝过一次。温和谦让,也是他生活的一块底色。因为第二天我们要去登华山,经大哥倡议,九点钟聚餐就结束了。握手告别时,大哥又反复叮嘱了上华山要注意的事项,还坚持要开车送我回宾馆。我虽没有接受,但很想看一下他开车的实况。酒店外的马路边,一长溜小车首尾相衔排列着,我们随还山来到他的雷诺车旁,他只看了一眼,没有仔细丈前量后,就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说实话,这车和前后车的间隙很小,一般人不倒几把方向盘是很难出列的。只见还山朝我笑了笑,挥挥手说了声再见,就拉上车门,点火启动,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就换上前进挡,一踩油门,猛地左打方向盘,一把到底就冲出“包围圈”,掉头扬长而去。望着他消失在夜幕中,我们才缓缓吐出倒吸的一口凉气。他反应之灵敏、技术之娴熟,绝对不输年轻小伙子,我打心底为他竖大拇指。第二天,我们早早去了华山,坐缆车向峻峭的西峰出发。一路上,云雾翻滚、山岚横溢,一幅山雨欲来风满楼、云遮雾障不见峰的景象,我们感觉要下雨。到了莲花峰,果然天公不作美,竟淅淅沥沥飘起了蒙蒙细雨。我们找了一家饮食店,稍事休息。这时手机响了,是还山大哥的电话。他焦急地问我,你们现在在哪?怎么电话也不接?你们赶快停止前行,西安下了大暴雨,马路都淹了。我给你们发了好多微信视频,你们赶紧看。你们千万不要麻痹,雨天上山太危险……末了,还叮嘱一句,下山不要坐缆车,万一打雷……挂断电话,我发现居然有三个还山大哥的电话我未接,还有近十个不同时段发出的视频也没看,暴雨中的西安确实险象环生,难怪大哥这么紧张。此时,我突然觉得手机发烫,我被深深地感动了,透过那一幅幅画面,我看到的是还山大哥布满焦灼的面容和充满关爱的目光。在我心中,他骤然变成了一座仰之弥高的山峰。这就是我尊敬的大哥,我崇拜的艺术家、不老的许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