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中国文学盛典·骏马奖之夜”将于11月16日(本周六)在广西南宁盛大启幕。经评奖委员会评审,中国作家协会和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审定,25部作品、5位译者荣获第十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
为让大家更好地了解获奖作家作品,中国作家网分别在六个奖项中各选择一位作家代表进行专访。本期推出长篇小说奖获奖作家阿舍的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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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舍,女,70后,维吾尔族。北方民族大学89级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中国作协会员、宁夏作协副主席、银川市作协主席、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二师作协名誉主席。文学创作一级。出版有长篇小说《阿娜河畔》《乌孙》,短篇小说集《核桃里的歌声》《奔跑的骨头》《飞地在哪里》,散文集《我不知道我是谁》《流水与月亮》《白蝴蝶,黑蝴蝶》《撞痕》,随笔集《托尔斯泰的胡子》。作品荣获《民族文学》奖,十月文学奖,宁夏第九届、第十届文艺评奖一等奖等。长篇小说《阿娜河畔》入选中国作协“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支持项目,荣获“2023年中国好书”、第十三届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阿舍:无论哪个民族,我们写的都是中国故事
采访:中国作家网编辑 刘雅
长篇小说《阿娜河畔》讲述了从20世纪50年代到改革开放后,在新疆茂盛农场的建设中,以明双全一家两代为代表的几代人,在边疆建设事业中为家国而奉献、为理想而奋斗、为生活而努力,多角度、多方位地描写了边疆建设的壮阔事业和巨大变迁,边疆人民生活的跌宕起伏和亲情、爱情、友情的真挚可贵。
中国作家网:请谈谈获奖作品《阿娜河畔》的创作灵感。
阿舍:我出生在南疆塔里木河下游的一个戈壁小镇上,考上大学离开农场,从此再也没有回到农场生活过。《阿娜河畔》是一部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为题材的长篇小说,讲述的是在阿娜河畔开垦荒地、建设家园、守卫边疆的两代农垦建设者的人生与命运。创作这部作品的想法应该就萌发在我得知自己出生的农场被撤销合并那一年。之前写过一些回望农场生活和追索自己文化身份的散文,虽然都是同类题材,但那时的书写都是零碎的、片断式的。农场被撤销合并,这个消息让我有了危机感,觉得必须有所行动,尽快将她整个呈现出来,以免她被人忘记或者不为人所知。回望那段历史,不管是最初进疆的解放军、内地支边音年,抑或当地多民族群众,他们实实在在地在这里创造了历史,从不吝音自己的音春,不怀疑心中的理想。所以,书写这样一批人,在半个世纪里的、在时代洪流中的遭遇与选择,就不仅仅是我的个人记忆,它既是国家的,也是人类的。中国作家网:作为少数民族作家,本民族历史文化给你的文学创作怎样的滋养?
阿舍:我出生并生活在一个多民族融合的家庭里,加上兵团农场比较特殊的文化背景,周围少数民族比例非常小,接触的少数民族也非常少,再加上自小上的是汉语学校,说的也是汉语,所以我的文学创作,本民族的特征不是十分明显。我们国家有56个民族,各民族的生活样态也是丰富多彩的。像我一样的情况可能不多,但是存在的。另外,我不认为一个民族作家只能写本民族的生活、历史与社会发展。在这个身份之先,一个作家,无论来自哪个民族,书写的都是中国故事。另外,我相信土地给予一个人的教诲和馈赠不可估量。有一些生命密码,比如审美、语感、世界观,会以生命基因的方式潜藏在作品中,可能特征没那么突出,但仍然存在。比如说,我的多民族融合的文化背景,使我对于多民族、多文化共同体,有一种天然的体认,这使得我在落笔之初,就会具备一份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学自觉。《阿娜河畔》这部长篇小说,其实就是多种地域文化大碰撞、大交流、大融合的历史写照,也是一次文学实践,小说中的居民,在生活与劳动中,形成了精神上相依托的共同体。中国作家网:你如何看待民族文学在当代整体文化格局中的意义与价值?
阿舍:民族文学始终在参与并丰富着当代中国文学的表达。文学,说到底,是作家在表达对自我、他人、世界以及自然的感受、认知与审美。我国各民族作家的创作携带着天然的民族文化基因,这些绚烂多彩、极富特色的文化基因,不仅表现在服装、饮食、风俗等外部形态上,更多指向他们感受、看待和认识世界、生命和自然的观念上,是这些观念形成了真正有价值的文学表达,而这些表达,再汇入当代中国的整体文化格局中,就形成了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形态。具体到文学创作,比如语言方面,我读过一些用汉语创作的少数民族作家的作品,他们的书面语言读起来也许不那么娴熟、流畅,但却极富音乐性,让人能够感觉到,他在本民族语言和汉语之间转换时,捕捉到了语言最关键的东西,那就是韵律与节奏,因此读起来会有一种陌生的新鲜感,非常迷人。这样的文学实践,肯定会为汉语的文学表达提供新的可能性,因此是一笔极其可贵又珍稀的财富。中国作家网:你认为民族文学对维护民族团结发挥了怎样的作用,具有怎样独特的优势?
阿舍:支撑文学表达的,从根本上来说,仍然是人类的生存和生活经验。不同人群之间,人与人之间,只有加强交流沟通,才能有更多的理解与共情。文学本身就是一件帮助生活在不同地区和时代、彼此并不相识的人们增进了解、理解和尊重的善举,不管是哪个民族、哪个国家的优秀文学作品,都是如此。我们国家的民族文学,同样增进了不同地区、不同人群之间的了解、理解和尊重,这与文学的根本诉求是一致的。但民族文学确实有其独特的优势,因为少数民族作家会在其作品中提供更多多民族之间交往、交流和交融的经验,生活和时代的变化,要求他们必须要与本民族以外的人群交往和交流,而这些由生活提供给他们的鲜活生动的经验,往往是独特的。民族作家通过文学手段将这些经验变成文学作品,首先起到的作用,就是增进人与人之间的理解与共情。中国作家网:民族文学应该以怎样的艺术表现力和传播力,在增进各民族相互理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方面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阿舍:民族文学创作需要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个根本层面展开表达,但落到每一位作家的每一部作品上,切入点和技法都有不同。所有想写出好作品的作家,不管是不是少数民族,都会在这方面不断地更新与完善自身。艺术表现力是个大话题,涵盖了文学创作的方方面面,当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成为一种基本的文学自觉后,一个好的作家,会在处理题材、主题、故事、人物、情节、语言等多个方面进行不同的尝试,不会满足或者停在某一种方式上,这个要针对具体作家、作品来讨论。无论是“扬帆计划·中国文学海外译介”工程还是“网文出海”,在讲好中国故事,彰显中国文学的时代价值这个总体规划中,民族文学也是其中的一部分,现在看来,民族文学的传播力有待于进一步加强,还需要“破圈”,以中国文学一分子的姿态发出自己更加生动鲜明的声音。中国作家网:能否结合自身创作谈谈如何发挥民族文学创作优势,丰富新时代文学创作面貌?
阿舍:还是要扎实地立足于自身的、本土的、本民族的生活经验,艺术的源泉来自于生活,这是文学创作最根本也是最为牢固的支撑。经验由生活提供,而生活的层面,从任何一个切口深入进去,都会有说不尽的话题。立足生活,汲取生活经验,当然不是指复制生活的表象,以表象述说本质,才是文学的诉求。即便是同一种生活经验,从不同的历史深度和时代角度进行再审视再思考,也会获得不同的体悟与认知。而想象,也从不会凭空而来,总要借着经验的跳板腾空而起。以《阿娜河畔》的创作体会为例,那些从生活中积累的经验不会一次用完,只要作家打开视野,用心体会个人的经验、记忆与自我,体会与周围人群、与时代的关系,用心琢磨其间的感受与变化,看似平常的生活经验将在不同时期呈现出不同的内涵,并且成为作家取之不尽的创作资源。中国作家网:AI技术、新的视听形式等的影响对写作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请谈谈面临种种机遇与挑战,作家如何保持创作的活力和写作的民族性?阿舍:人们一边享用着AI技术、新的视听形式带来的便捷与机遇,一边又不无担忧。不管未来承载文学的方式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有一点我始终相信,人们还是需要故事的。所以,如何讲好一个读者爱听的故事,既是当下的需要,也是未来的需要。未来的故事我们读不到,但我们能做的,是写好当下的故事。基于此,我们可以免去不必要的担心,以一颗平常心来对待自己的写作,做一个合格的作家该做的事情,热爱生活,维护身心健康,持之以恒地阅读、学习、思考、实践,立足脚下的土地与生活,既接通本民族的历史,也看到时代的变化与发展,不断细化、深化创作的发力点。来源:中国作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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