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75年的“相见”
——为烈士叔叔志凯创作画像复原容貌记(总第316期)
朱建丞
朱文松先生,是我的宗亲,大我一辈,长我两岁,小时候曾一起玩耍和参加生产队集体劳动,后来各奔东西求学工作,见面很少,联系不多,但彼此之间旧情依然,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他从小与众不同,有追求有理想,这在那个年代实属罕见,尤酷爱绘画,且极具天赋异禀。“志行万里者,不中道而辍足”,择一事,终一生,必将有所成。他在书画艺术个文学艺术方面颇有建树,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青岛政协书画院画师,青岛致公书画院常务副院长,青岛市谱牒文化研究会会长,中国(崂山)道家书画院副秘书长,青岛军创书画院特聘院士。
文松先生是一个有温度有情怀的人,古道热肠,乐于“成人之美”。今年正月开始,他穿针引线,旁征博引,查询考证到了我家叔叔志凯入伍后的若干信息,锁定了我家叔叔志凯的牺牲和安葬地,成就了我们今年清明节前夕得以到叔叔志凯的牺牲和安葬地祭扫。
通过本次赴淮海战役陈官庄烈士陵园祭扫,以及到淮海战役陈官庄歼灭战纪念馆参观,获得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理清了事件原委,消除了心中疑惑,最终进一步确认了叔叔志凯的牺牲地和生前所在部队等事项,使跨越三代两个世界75年的期盼与寻觅终于实现,为了这一天,叔叔在那边期盼等待了75年,祖孙三代在这边牵挂寻觅了75年。
这其中得益于文松先生的热心助力,期间他还告诉我青岛市有关部门向美协会员提出为烈士画像的倡议。
叔叔在最好的青春年华为国家献出了生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留下一男半女,没有留下一张照片。祭扫回来,我觉得应该为叔叔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记忆,于是着手撰写纪念文章。在我的心里就是一定要让没有儿女的叔叔找到家,他献出了生命,却不知死在哪葬在哪,没有确切的身份,作为他的后人,找到他的牺牲和安葬地,弄清楚他的身份,让他走的明明白白,给他一个交代,也算是尽孝吧。这是对亲情的坚守,也是对历史的尊重。
宗亲朱文松先生创作的朱志凯烈士复原画像
我家祖孙三代、费尽周折历经75年才找到了叔叔的牺牲战役地点,弄清楚了他的生前身份,虽然没有他的单人墓,公墓里的遗骨也无名无姓,但总算找到了公墓,找到了他当年牺牲和埋葬他遗骨的这片土地,让他有后人来看望祭奠,从此不再孤单。
记得曾经抄录过一段让人感慨的话:对于很多人来说,其实不是怕死,而是害怕孤独地活在另一个世界上,因为被遗忘,才是真正的消失。并且有相关研究表明,普通人在死之后的50年就会被遗忘得一干二净,如果我们终究有一天会被世界遗忘,那我们还要有生活的追求吗?因此我努力寻找和恢复对叔叔志凯的记忆,力求让他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时间尽量更久一些。撰文之后,我又受文松先生启发,觉得应该让他的容貌复原再现,让后人记得他的形象,让他不再只是烈士证书和英烈网以及烈士陵园名录墙及其官网上的一个名字和寥寥数语的事迹简介,实现他与亲人们跨越时空的相聚。
于是我托人向已经90岁的乌鲁木齐的二姑询问叔叔的容貌,但老人已有些失忆,描述得含糊不清,我又托族亲叔叔询问老家年长的老人,族亲叔叔十分用心,询问了老家为数不多的老人,其中有一位90多岁的老人,记忆犹新,说叔叔跟我家二姑长得非常像,脸上还有几颗“zeng zi”(方言,不知道如何书写,大慨是指雀斑吧),对叔叔的形象描述的很生动很清晰。我把老人们关于叔叔样貌的回忆描述,向文松先生做了叙述说明,又提供了二姑和父亲以及我年轻时的照片。我担心所提供的资料不够充分,他看了以后说,我和父辈许多地方很像,我有一点茫然,因为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他又解释说关键看气质。我一想是这么回事,我相信作为画家的他的眼力。
毕加索说过“画家的眼睛,可以看到高于现实的东西,他的作品就是唤起人们的想象。”甚至画家的眼睛,能看出相机都拍不出来的细节和美。画儿永远是画儿,是相机无法比的,相机拍出来的东西是固定的,没有灵魂。但是画家手下的画儿,就有灵魂,有生命,能唤起人们的想象,最重要的是画儿的价值永远比照片价值高,更值得收藏。画儿是画家大脑和画笔创作的艺术,而相机拍出的照片,只能说是高科技的合成物了。我想他所说的气质就是画儿的灵魂吧。
我想复原画像的创作过程也是画家与被画者的隔空对话、沟通心灵的过程。文松先生曾经为其他烈士创作画像,深得烈士家属认可,
近日,文松先生完成了叔叔志凯复原画像初稿的创作,看到画像,我感觉似曾相识,并且画中人跟我几个亲属非常神似,我把画像发到了乌鲁木齐,让人送给二姑看,二姑是叔叔兄弟姐妹中唯一在世的了,她虽然有些糊涂了,但是她仍能记得77年前的哥哥形象,二姑看后说,眼睛、眼眉、鼻子、嘴很像,就是瘦了点,下巴有点尖。哥哥的画像,激活了她脑海深处尘封的记忆,她跟家人讲了哥哥的生日属相,还说起小时候家里在村西南有不少地,跟父亲和哥哥一起种地的情景,77年前的事宛如眼前。我想二姑记忆中的哥哥是入伍前的哥哥,入伍前,在家时的哥哥生活相对安稳一点,可能比照片中的他稍微圆润饱满一点,她可能没想到,入伍后,哥哥随部队整天行军作战,焉有不瘦之理?如在淮海战役中,解放军除艰苦的作战外,还要进行艰难的行军。追击围歼黄百韬兵团、尾击围歼黄维兵团、追击包围杜聿明集团,都以运动战始,以阵地攻坚终,常常要长途奔袭。第三阶段,华东野战军以急行军速度追击杜聿明集团,一晚上行军140里,顾不上吃饭、休息,甚至行军时都能睡着。淮海战役中行军最长的华东野战军第2纵队,行军里程约1250公里。我想画得瘦一些,是画家有意为之。
我又委托人找到认识叔叔的老家90多岁的老人看,老人也提出了修改意见,我把情况反馈给了文松先生,文松先生根据反馈意见,做了进一步修改。修改完后,文松先生把画像发给了我,我打开一看,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就是我家的人,怎么感觉这么亲切?莫名其妙啊!女儿也说,这个人跟你挺像。我又发到乌鲁木齐和老家,让人找二姑和老家熟悉叔叔相貌的老人再鉴赏。二姑说,这就是二哥。老家的老人也说,真像,志凯就是这个样子。
目睹从未谋面的叔叔英俊青春的画像,我依稀看到了当年他和他的战友们艰苦行军的画面,硝烟弥漫冲锋陷阵的画面,隐约听到了隆隆炮声和激烈厮杀声。他们当中大多是普通的士兵,许多人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有的连遗骨都不知下落,有的甚至连名字都没留下,也没有留下像少数杰出英雄代表一样的英名,但是正是这千千万万普通的士兵,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筑成了国家的万里长城,挺起了民族脊梁,他们同样为了国家和民族做出了巨大贡献和牺牲。
叔叔志凯牺牲时刚满25岁,活着的话现在已经100岁了,但是他永远定格在了25岁,画像中的他,是一个比我这个侄子还小35岁的青年,他在这个世界永远是个青年,而他的后人中好多已成中老年人了,可谓是:“数年生死两茫茫, 纵使相逢应不识”,呜呼哀哉!
《中庸》里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我对此笃信不疑,叔叔志凯是为国家牺牲的,更值得我为他尽一点孝心。我还有计划,将来编修家谱时,跟家人和族人商量,我们弟兄以兼祧形式做叔叔志凯的儿子,让他后继有人,香火不断。
战争让生灵涂炭,战争,让母亲失去孩子,战争,让孩子失去父母。愿铸剑为犁,战争从地球上彻底消失,人们享受着和平的生活,每个人都活在爱的光芒之中……
2024年端午节于青岛
作者简介:
朱建丞,原名朱建成,男,1964年8月生,山东平度人,中国作家在线签约作家。1986年7月参加工作,大学文化,热爱文学和文史研究。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曾在多种国家、省级期刊和核心期刊发表作品,并有作品被山东科技出版社等出版。曾获得山东省和青岛市科技进步奖等多种奖励。其后30余年,沉浸于工作和俗务,在报刊几近辍笔,2024年初一家三代75年苦寻亲人牺牲和安葬地亲历,激发了写作热情,从此随遇重拾文字,将放在心底30余年一直想写的东西,陆续写出来,以求“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联系电话(微信同号):18661858565邮箱:qdzhujiancheng@163.com
附:朱文松艺术简介
地址:朱文松美术馆,青岛市金地宸悦3号楼0112号(地铁4号线劲松三路口出,沿辽阳路北西行,至劲松二路北行到同和路西转50米路南侧电话:13625320390 邮箱:823784440@QQ.com
感谢关注 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