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露营被称为是“成年人的过家家”,非常受欢迎。支一顶帐篷、搭一块天幕、围一圈桌椅,再摆上精心制作的餐食与酒水,周边放上氛围灯与蓝牙音响……便足以开启一场精致又治愈的露营。
有些网友表示在初次体验后,就被炎热的天气、烦人的蚊虫给劝退了。不过,虽然褪去滤镜后的露营生活,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般治愈,却仍有一对名为三秒和小燕的80后情侣,为了能随时随地去户外露营,选择搬进偏僻的深山,亲手造屋,过上每天只花30元的“低欲望、高质量”人生。三秒,出生在香港特别行政区的葵涌区,毕业后便去了澳大利亚工作和生活。
某次假期回来时,因为十分向往天天骑着单车、有空就去露营的乡村生活。于是他一拍脑门,决定放弃澳洲的事业,回到老家,搬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四处探索人生的可能性。一开始,三秒独自搬到了沙头角,独居了半年,却无法找到内心真实想要的那份平静与自在。直到2018年,他搬到了被誉为“香港威尼斯”的大澳渔村,见识了一种在城市里绝对没有的“十分钟”生活——不管是上山、下海,还是坐巴士、见到海豚……都只需要花费十分钟,便可以完成。这一切对于长期生活在嘈杂城市中的三秒来说,都是那么新鲜又特别。于是他认定了,大澳就是他一直寻找的世外桃源。来到一个完全陌生,没有亲戚朋友的偏僻渔村,首要任务就是找到一处适合自己的居所。不过,房子却没那么好找,用三秒的话来说就是:“找房子比找对象都难。”他前前后后在大澳换了4个房子,期间还遇到了现在的女友小燕,二人都是厌倦了城市的嘈杂,想要实现心灵上的返璞归真,于是一拍即合。因为三秒的要求是,房子不能太新,但空间必须要够大,能够让居所拥有更多的可能性。好在某天,有位热心的村民给他介绍了一间很久没人住的老屋,面积有1000呎(约合93m²),租金也便宜,每月仅需2000港币(约合1706RMB),各方面都非常符合三秒的需求。当然,与之相对应的就是,房子里充满了老鼠屎、蜘蛛网,非常破败、老旧。不过,三秒并没有被这些硬件条件吓退。他反而被这套老屋的房梁、瓦片给彻底迷住了。于是,他和小燕决心要亲手修葺,使其得以恢复原本的“美貌”。由于三秒和小燕本身就奉行着低欲望、低消费、善用资源的生活态度。所以在重新粉刷了墙面后,俩人就没有再进行其他的硬装。除了沙发是用钱买来的,其他的家居物品都是回收后改造,或者是别人送的。
用小燕的话说就是:“我们不止收了木头回来,我们更收了故事。”每一件邻居送来的淘汰家具,都凝结了这一辈人生活在大屿山(大澳位于香港新界大屿山西部)的痕迹。比如一个街坊大姐,年轻时旅行买回来了一张价值300磅(约合2423RMB)的床,后来移民了却很难带走,又非常不舍,于是就送给了小燕与三秒,希望它的价值能继续发散下去。但这张大床如今早就不再适合用来睡觉,于是小燕就杂糅了其他边角废料,比如街坊捐赠的缺角海棠玻璃、床脚,把它改造成了一个富有中古气息的新茶几。除了床板改的茶几外,三秒书房里的书桌也是二手物件翻新的。三秒在刚刚接手的时候,便被铜环古门的历史气息给吸引住了。于是他用小娟淘汰下来的横梁作为桌角,改造成了一张可以“开门”的复古书桌。虽然这些二手家具不会说话,但其自带的历史气息却让这栋老屋有了别样风味。除了家具都捡二手的来改造之外,三秒与小燕的低消费理念还贯彻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房子里没有安装空调,夏天只用吊扇,不仅环保节能,还能改善家中的空气对流。遇上寒冷的冬天,就上山捡些树叶、树枝作为燃料,用街坊送来的柴火炉取暖。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又普通,但三秒和小燕却觉得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洽与富足——
没有了强调效率的BOSS,也没了3个小时的通勤时间,即使住在大屿山的破房子里,也显得格外美好。
在来大澳村之前,三秒的工作是一名平面设计师,小燕则一直都是社区工作者。职业的性质决定了他们即使不在大城市生活,也依然可以养活自己。如今二人还在家里开辟出了一间工作室,每个月的收入加起来大概有5-6000港币(约合4270-5124RMB)。扣除2000港币(约合1706RMB)的房租后,剩下的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们生活。有人对此持怀疑态度,毕竟香港的物价不算低,吃顿饭也不便宜。邻居们会给我们送来自家种植的蔬菜,所以基本不太需要天天都去买菜。平日也不会去下馆子,三餐都在家里做饭,每天的伙食费大概就是30-50港币(约合25-42RMB),用微薄的收入做到收支平衡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虽然三秒和小燕的物质生活不算富裕,但二人的精神世界却尤其丰满。他们成立的工作室,在去年开展了一项为期一年的“海洋之约”计划。其中一个活动,是召集一批大屿山街坊们,一起学习独木舟。平时在海上练习独木舟时,三秒和小燕还会带领街坊们顺带完成“净滩”,即打捞海面上的各种垃圾。刚刚过去的端午节假期,他们更是开展了3天2夜的净滩活动。虽然这是个没有报酬的公益活动,但大屿山街坊却一呼百应,因为这片湛蓝的海面,寄托着他们从小到大的回忆。出发前,三秒会带着街坊们活动身体,做做甩手操、拉伸筋骨。一些不参与海上净滩的街坊们,在岸边送行后,会立刻回到家中给三秒一行人准备食物、水源,然后开车到下一个汇合点,等他们上岸。除了准备食物的大姐,咖啡厅的老板Jackson也会算准三秒一行人在梅窝沙滩上岸的时间,提前制作好提神的咖啡给他们送去。“这里的街坊是不问原因的,人家这么辛苦划船,整天都在海上,我们当然要支持啦。”在本地人眼中,虽然三秒和小燕是外来人,但他们正在为大屿山所做的事,却是金钱与时间都无法比拟的。三秒和小燕的故事,不单是讲一对情侣深居简出的经历, 而是纯纯地、慢慢地,喜欢着这个世界的故事——因为在背山面海的林中生活过,才知道以前的人择木而栖的智慧。因为划独木舟亲眼见过活灵活现的海豚,就会更想亲近和珍惜家乡的海。像三秒和小燕这样,不把生活过成物质的积累,不把人生过成物质的附庸,反而更注重精神、心灵的净化与提升,也是一件乐事。当你明白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后,那些物质的束缚自然会消散,也自然会减少对物质世界的渴望与争夺,因为你心明眼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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