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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书香门第走出,经历病痛、战乱、别离、跨越海峡、远赴重洋,终成一代大师。▲许倬云
01
往里走,安顿自己
1930年出生在厦门鼓浪屿的许倬云,天生手脚弯曲,手掌内屈脚背向地肌肉萎缩。在当时,这是比小儿麻痹症还严重的身体残疾。好在有父母的精心呵护和言传身教,为他开启了智慧之门。▲许倬云在芝加哥求学期间
他跟着父母奔走四方,经历过各个阶层、各种生活形态,对中国各地情况的了解,更深入也更透彻。在台湾大学史学系深耕7年,许倬云获得了文科硕士学位,之后他又远赴美国留学深造。那时,许倬云几乎每年都要回台湾,短则待上两三个月,长则一年,如此反复往返于太平洋两岸。▲1970 年,许倬云赴美国科学院学术交流
他要与天性肌肉萎缩的病痛周旋、要对日新月异的世界保持关切、还要在一点一滴中寻求进步可能的治学风格。有人说,许倬云的思想之所以能跨越时空和代际,在于他心里的关怀足够大,大到整个世界,以及一个一个具体的生命。他看见美国社会的退化时感慨,城市之中处处是人,却随处可见低头独行的孤独者,在各处争一口食、过一天日子。回望今天的社会,当人与人之间只能以“利”相处时,人间不会再有人类情感,也不会再有共同信仰。▲“中研院”院士会议期间留影
“人找不到目的,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在哪里,于是无所适从”。与此同时,他也用短短7个字,给迷惘的人们作出了指引:▲考古工作中的许倬云
要用远见超越所未见,要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追求真理和智慧。世界上大多数问题都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正如社会没有一个终极的“完美制度”可以遵循。▲左起费孝通、许倬云、金耀基
想起李诞给一个女生的回信,一些年轻人觉得迷惘无助,很多时候因为大家成为了思想上的苦力,行动上的矮子而不自知。当对生活感到厌烦的时候,与其站在原地胡思乱想,不如和前段时间打动很多人的“麦子阿姨”一样:“等麦子熟了,我就往南走”。了解自己、同情他人,要认识到自己不是工具,而是活生生、大写的“人”,以心感受世界,以情覆盖世界。如此生活,或许能解许多愁。
02
“但悲不见九州同”
在《十三邀》最新一季的节目中,许知远问他:回顾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许倬云接受《十三邀》访谈
我们现在正在江河入海之时,回顾数千年来奔赴的历史长流,那是个别的记忆,未来的前景,应当是大家共同缔造的未来。「别人可以不悲九州同,我在抗争那边长大的人,中国两个字,刻在我心里的。七八百万的兵员,在阵地上死掉,三四千万的人被杀,被轰炸,不能忘,忘不掉。」
他回忆起抗战时期,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上学,只能坐在家门口望着延绵不绝的川军队伍从家门口走过。那时母亲就带着一群妇女忙着烧开水,给大军提供饮水。这种对国家、民族的深切关怀和悲痛,体现在他的一生中,也深深影响了他的学术研究和人生选择。▲许倬云母亲和他们一家
年轻时在台大求学,校长傅斯年领他走进历史学的大门;李宗侗先生教他古代社会史,董作宾先生教他甲骨文,严耕望先生教他秦汉隋唐的官制……后经胡适推荐,许倬云进入美国芝加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毕业后,他同时在台大历史系和史语所任职,而后又担任美国匹兹堡大学教授。多方滋养,交流碰撞,横跨在新旧和东西之间,形成了许倬云惊人开阔的历史观。▲许倬云在芝加哥大学求学期间
他希望每个人在当今现实的压力下,更应该具备全球视野,了解世界的发展动态和趋势。同时传承中国文化中的群体意识和社会责任感,保持自己对世界的判断和分析能力。“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许倬云眼里,中国传统的理想期待,在今天的青年之中,还应该继续下去。从20多岁到80多岁,他在台湾的岁月加起来大概占了人生的一半。如今年岁已高,加上身体疾病带来的诸多不便,回国已经不可能,但许倬云从未停止过对于两岸和平的关切。「我对于台湾发展过程中的缺陷,也有所陈述。正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我才坦白地批评。在他看来,两岸同根同种,彼此的经验相互借鉴,相较于借鉴旁人而言,更为真切。在动乱时代里成长,关心广阔的人类命运,奋不顾身地投身其中,尽管山河破碎,他能感受到中国人的自尊和温暖。
“我可以为这个世界哀怜,为这个世界痛苦,为这个世界半夜流泪,但我也为世间人性光辉的部分欢喜且心存希望。”他从未间断对世界和历史的关照,依然在和时间赛跑,竭力给年轻人带去精神指引。
03
“直到遇见我的太太孙曼丽”
「惊涛骇浪自是人生难免,最要紧的是扎实自己,不要歪曲自己的知识、情感。同志相求,同声相应,能找到互相砥砺、互相切磋的终身的朋友,就一辈子交下去。」许倬云不止一次公开表示,如果没有太太孙曼丽,他大概活不到现在。▲1972年,摄于匹兹堡家中孙曼丽说:“你内心的坚定力量,伴侣是一个很大的支柱。”婚姻不是把两个人绑死,而是激活,是两个灵魂的融合,在各他们自的个性中找到共鸣。▲许倬云夫人孙曼丽
倬云和夫人孙曼丽相濡以沫的温馨陪伴,让许多标榜不婚的年轻人们,似乎又一次相信了爱情。孙曼丽出身于一个耕读传家的富农家庭,两三岁时就随父母离开老家辗转到台湾。或许也正是独立的成长环境,塑造了她坚韧、独立的性格。
生长在那样陈旧的时代,她却并不缺乏“新时代女性”的特质。孙曼丽的一生虽然都站在许倬云的身后,却依旧盖不住她的光芒。她欣赏许倬云的智慧、热心和仗义,认为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即使当时是在许倬云被各种斗争裹挟,处在人生的艰难境地时,曼丽依旧坚定的选择了他。▲许倬云和孙曼丽结婚照
结婚50年,许老每每提起妻子,总是感慨自己的运气很好:曼丽总是俏皮回应:“对,我现在给你的存款,下辈子你还我。”▲许倬云和夫人年轻时
曼丽看来,在婚姻关系里,你必须尊重他,你才能爱他。好的爱情需要的是旗鼓相当,女性即使在家庭之中,也不要停止进步。▲许倬云夫妇和儿子一家
艰难时相互尊重彼此扶持,闲暇时给足彼此独立的自由空间,各自成长。▲许倬云和夫人合照
「人生一局棋,关于输赢,我们总是无能为力。迷惘之时,多半在局内,当你了悟的时候,人已在局外。若用平和的心态,看凡间一切,简单明了。若用复杂的心态,看万丈红尘,则为世相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