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夜诗6首
歌唱
漆黑的大海
涌向岸边的浪花是白的
站在礁石上的人
在扮演谁 他克制着自己
潮水一次次后退 涌来
他的头一再昂起 歌唱
他歌唱……明天的日出托举着他
深情比咆哮持久
活着 才能见证
漆黑的大海上
他竖起的衣领是白的
窗外的海
你沉默
独自一人
望着它
从正午到黄昏
从世界在我之后将继续存在
沙滩和潮水 还记得你曾写下的笔画
——恍若隔世
不是一个人
一代人
唯有太阳
理解它照耀的山河
唯有你内心的波澜
被反复摔碎的浪花
理解你的沉默
无论你写过多少大海的诗篇
它都会给你另一首
你跑起来了
红裙子的一角拽着大海的潮汐
露出的腰肢
多么美
——想起既是看见
退潮之后
孩子们追赶横行的小蟹
我们并未掏空所有的大海
小蟹每钻一次沙洞
海滩上就出现一朵沙菊花
我数着
数不尽
孩子们踩着浪花越跳越高 这么美
我们也不再谈论——
被塑料袋堵住喉咙的海龟
油污粘住翅膀 无力起飞的海鸟
大海的苍茫也来自我们内心
落日仍在天上
它投射在海上的光 像一根燃烧的
蜡烛：
……要忏悔 不要忏悔录
我用舌头舔着大海
生活
我珍爱过你
像小时候珍爱一颗黑糖球
舔一口马上用糖纸包上
再舔一口
舔得越来越慢
包得越来越快
现在 只剩下我和糖纸了
我必须忍住：忧伤
起风了
起风了 我爱你 芦苇
野茫茫的一片
顺着风
在这遥远的地方 不需要
思想
只需要芦苇
顺着风
野茫茫的一片
像我们的爱 没有内容
没有比书房更好的去处
没有比书房更好的去处
猫咪享受着午睡
我享受着阅读带来的停顿
和书房里渐渐老去的人生
有时候 我也会读一本自己的书
都留在了纸上……
一些光留在了它的阴影里
另一些在它照亮的事物里
纸和笔
陡峭的内心与黎明前的霜……回答的
勇气
——只有这些时刻才是有价值的
我最好的诗篇都来自冬天的北方
最爱的人来自想象
作者
娜夜，《草堂》诗刊副主编。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曾长期从事新闻媒体工作，著有诗集《火焰与皱纹》《我选择的词语》《个人简历》多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
来源：霞浦县融媒体中心
编辑：郭欢
审核：林微
监审：施晓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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