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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记载的《楚威王闻庄周贤》的故事家喻户晓。楚威王听说庄周贤能，派遣使臣带着丰厚的礼物去聘请他，答应让他出任曹国的宰相。庄周笑着对楚国使臣说：“千金，确是厚礼；卿相，确是尊贵的高位。您难道没见过祭祀天地用的牛吗？喂养它好几年，给它披上带有花纹的绸缎，把它牵进太庙去当祭品。在这个时候，它即使想做一头孤独的小猪，难道能办得到吗？您赶快离去，不要玷污了我。我宁愿在小水沟里身心愉快地游戏，也不愿被国君所束缚。我终生不做官，让自己的心志愉快。”
庄子明说，做宰相，地位高，待遇高，但是非常操劳，好比当牛做马；被国君控制、束缚、奴役，最后还要被杀头、献祭，那样活着，远不如做一头自由快乐的小猪仔。我为什么要去干掉脑袋的苦差事呢？就常识而言，人类对猪狗牛马的薄凉与帝王对臣子的薄凉有什么区别？
晋楚争霸，曹国受害，曹国由一等诸侯国降为有名无实的二等诸侯国。楚威王请庄子做边境地区领导人，替楚国控制曹国，担子不轻，风险不小。如果赴任，庄子将面临晋国敌对势力、曹国反叛势力的双重威胁，稍有不慎，可能死于非命。庄子懂得，高薪未必高兴，一分价钱一分货，楚威王高薪聘请你，不是你人重要，而是治理曹国的事重要。
就楚国历代国君的综合素质而言，楚威王绝对第一。楚威王执政期间，楚国国力大增，人才济济。为楚威王开疆拓土，征伐四方，打理内政外交，效犬马之劳的名臣有申包胥、田婴、江乙、屈原等等，结果如何？他们都无法逃脱“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朝不用旧朝人”的规律。不仅如此，新君还要对前朝权臣的团团伙伙、特定关系人、势力范围“消毒”。精通政治的庄子岂能不懂这些常识？
作为道家三大高峰之一，庄子是极高明、懂利害的人。他在多篇文论中挖苦儒家，轻蔑墨家，一方面表达了他“自高”的理论自信，“自贵”的人格自信，同时也表达了对儒家、墨家汲汲于名利，甘愿做君王牛马，捞取现实名利与优越感的不屑。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没有鉴别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屈原在楚威王时代红极一时，在楚怀王时代遭遇横逆，郁郁而终，侧面证实了庄子的忧虑：掉脑袋的差事不能干！
来源：各界杂志2025年第1期
监制：刘小龙
审核：刘 菁
责编：李 旌
编辑：史 音
制图：贾 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