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是很多人爱上武功山的理由。秋天的武功山，是看云海的最佳时节。
作者 | 漆宇勤
题图 | 武功山云海
暮秋，武功山下村庄中的千年银杏树根深叶茂，迸发出强劲的生命力，古老的银杏树倔强地挺着扇形叶片汇聚成的树冠。这是江南秋天独有的景象，要等待立冬过后一个多月才会在持续降温中落叶纷飞。
但这种景象更多地呈现在山下。如果我们沿着村庄登高，爬上武功山，此时那广袤的草甸突然就会将你带入鲜明的秋天。
武功山云海。黄才招/摄
秋天的武功山，秋色斑斓点染于奇峰与草木之海中，秋色整齐铺陈于梯田与农耕作物间，这是所有户外运动者为之陶醉的美景。
而在金顶景区，云中草原已换上秋装，再一次印证“户外天堂”的美丽。那连片的金黄之草，那变幻的翻涌之云，那宁静的深秋之月，那轻拂的起伏之芒……正是秋天的武功山给登临者的回应。
巍峨的武功山，坐落在罗霄山脉北段。它横跨萍乡、宜春、吉安三地，主峰白鹤峰金顶海拔1918.3米。在完整处于江西境内的所有山峰中，它是首席，是顶部，是最高峰。
当然，在江西也有其他山岭的主峰比武功山金顶的海拔要高，但那些山岭都在边界，不完全属于江西，就像一个籍贯不详的名人，好几个地方都可以说成是自家的高峰。
武功山不一样，它完整地属于江西，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推出去介绍：喏，这是我们家的高个子，请多关照。
武功山历史上曾与匡庐、衡山并称为江南三大名山，其山体起伏绵亘120公里，面积近1000平方公里。
奇特的是，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气象条件，从海拔约1600米往上，山间的风力渐渐大了起来，树木渐渐稀疏，超过十万亩的草甸占据了人们的整个视野。蓦然开阔起来的天地之间，山峦舒缓地起伏，铺满山头山谷的柔弱之草给整个山体勾勒出了柔和的曲线，无边无际地延展。
若是在春夏，自然是绿油油的柔嫩之感。但现在是秋天，经过大半年的萌芽、展叶、抽条、开花，展现在人们眼前的草已经齐刷刷地枯黄了。现在是金黄的武功山，整齐又缜密的金色阳光覆满山坡，是诗意的金色原野，让穿行其中的游客，不知不觉就潜滋暗长出天地苍茫之感。
童话世界般的武功山。王源清/摄
云海是很多人爱上武功山的理由。秋天的武功山，是看云海的最佳时节。
云海非武功山独有，井冈山、三清山、庐山……我在很多南方的高山景区都见到过变幻万端的云海美景。但武功山的云海自有其独特之处，它不会给站在远处的观赏者以潮湿之感。
仿佛是云雾从山石间或是丛林中发了芽生了根，一阵风吹来，一缕缕云雾就从低洼处慢慢往高处涌动、汇聚，汇成一片云雾的海洋。又一阵风吹来，整片的云海就落潮般迅速往低洼处退去，天空与山峰都瞬间清明起来。没有谁可以预测一阵云起与一阵云落，也没有谁可以定义一波云海的形象与形状。
云海也不是秋天独有，春天里，夏天里，冬天里，我都曾在武功山目睹过奔涌弥漫的云海景观。但秋天的云海更加常见，别有韵味。它们似乎有着无法估量的厚度与广度，在武功山的峰与谷之间舒展自如，有时浓稠如海浪翻滚、瀑布倾泻，有时又轻薄如绸缎飘摇、炊烟袅绕。
山上的商户告诉我，只要头天下雨、次日放晴，基本都能看到云海。许多旅游者和摄影者，专门挑着下雨的时候冒雨上山，就是期待能够在第二日天气放晴的时候看到最美的云海。
秋天的武功山云海浩大、多发，又常常与高天上的流云形成照应，此时云卷云舒，也不知道是说山间的云海还是天上的云海。若是架起镜头，仙境般的缥缈就在眼前，梦幻般的感受就在秋天的武功山。
武功山秋景。戴树辉/摄
最近几年，随着网络传播的火爆，曾经一度被评为“非著名山峰”的武功山，引来了众多游客，其中有很多年轻的游客，选择夜爬武功山。若是在秋天里夜爬武功山，自然又可以感受到武功山的秋天别样的夜色。
“树之涛、云之影、鸟兽之奔骇，寥寥萧萧。天光临之，足以醉其性。既醉之后，或时有言，起辄书之……”这是清代光绪年间的四品翰林侍读学士文廷式在他的文集中对武功山的描绘，寥寥几笔，武功山就在笔底生动了起来。既虚无缥缈，又实实在在，山色树影，触手可摸。
我总觉得，文廷式所描绘的武功山夜色，是秋夜的景象。武功山的秋夜是醉人的，天空澄明，四野安宁。云淡风轻的高天上，皎洁的秋月仿佛触手可及，将连绵的山峦映照出别样的清辉。被月色笼罩的高山，有时也会与月亮隔着薄云，有时皎洁的圆盘则会特写镜头般将自己直接推送到你眼前。
这澄明的夜晚，让山顶上席地而坐的人也变得安详下来，仿佛有一些什么在不自觉中被放空。即使有风吹过，草木大幅度地摇摆枝叶，也并不会破坏这夜色里的沉静。
武功山国际帐蓬节。文飞翔/摄
在山下曾困扰你的浮躁不复存在，你不再端着身段，不再瞻前顾后，纯粹的时光里沉醉于自然之美。秋天的武功山上，秋月的抚慰让游客回归水中之鱼、空中之鸟，久违的天性重新笼罩肉身。
而我更欢喜于秋天的芒花，并将它们视为武功山的秋天里最醉人的景物。庞大的武功山上，草本植物自然不止一种，组成草甸的“草”也有多个品种。秋天到来的时候，一些低矮的草早早枯黄了，编织出金黄的甸子。
芦苇般的芒草，则在秋天里绽放最惊艳的自己。它们抓紧时间抽穗、开花，在清冽的晨风中、温暖的夕阳下缓慢地拂动，那芒花穗有的已经开过，渐渐低垂；有的还等待绽放，坚挺顺滑。
甚至芒草也不止一种，有芦、荻、芒……在其中一些坡度比较舒缓的山谷间，还有一种丝茅赶在秋天里张扬着自己雪白蓬松的花簇，风一吹，就棉絮般散落。无论是哪一种芒花，都是秋色最好的代言，是摄影图片里最让人眼睛一亮的部分。
若是有年轻的男生女生徒步穿过这芒花之海，武功山秋天的意境定然可以瞬间美到极致。很多年过去了，我总记得曾有一年的秋天，在穿过驴友们聚集的观音宕后，走上一个缓坡，阳光突然斜照过来，满山坡的芒花闪出银光，给我留下震撼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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