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兵器的历史就是一部人类发展史。
属于它的时代虽已过去,
刀,
却仍将作为艺术品和不可替代的工具,
永远陪伴我们。
“有没想过,自己做一把刀?”
“没有。”
“搁过去,那可是只有铁匠才会做的事……好歹,我也是个帝都拆迁户……”
“别小看这个抡大锤和炉火铁砧打交道的活儿。”“纵观古今,这可是个很牛逼的职业。”
“哪牛逼了?”
德国最大的军火贩子克虏伯,英国前首相丘吉尔,祖上都是铁匠。《加勒比海盗》、《尼泊龙根的指环》、《玉战士》里面的带光环的也都是铁匠。
2004年的,有部超级大片叫《天国王朝》,奥兰多饰演的男猪脚,还是个铁匠。不但是铁匠,还是个牛逼的铁匠,除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人家造的最好的大杀器是投石机。虽然最后兵败城破,但凭借一己之力还是挽救了全城百姓。铁匠这个技术工种,在冷兵器时代,属于香饽饽。通常是被土豪列强当做打了五颗星的宝贵财产。这些牛人既能制作盔甲和刀剑,还能制作各种攻城机械,无论哪一样,都对打仗斗狠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这么厉害。那铁匠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根据可查史料,至少有五千多年。当时人类制作的铁器原料主要来自于陨石。不过由于这种原料可遇不可求,所以成品也很少见。要么做成什么小武器被大酋长们佩戴,要么被做成祭祀的圣物用来施法膜拜。因此那时候,专职的铁匠还没出现,通常由其他工匠来兼任。
直到公元前2000多年前,土耳其境内的赫梯人开始在炉子里量产最早的铁器,铁匠这个职业才有点呼之欲出的意思。等到了大约公元前1000年,部落混战中的欧洲被传入了铁器,战争格局一下子出现了重大转变。凯尔特人凭借着手里的篮球,不是,是铁器,横扫了半个欧洲。后世的砖家们们认为,如果没有手里的铁器大胜同时代的青铜器,这帮蛮族是万万不可能有如此多的胜利。虽然铁的熔点(1535℃)比铜(1083℃)高,冶炼也比较困难。但架不住欧洲储量丰富,便于开采。
成本能有效的控制,再加上性能上的优异,铁器很快取代了青铜器,成了欧洲人的主要武器原料。
而铁匠这个职业,也正式走进历史舞台,并且拥有着挺高的社会地位。甚至希腊神话里的12主神里,都出现了铁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相对于其他神明,不得不说,铁匠神是个苦逼人,一出生就是个瘸子,长相还特别丑。他妈赫拉觉得没面子,说出去丢人,于是就问宙斯:“孩他爹,这崽子又丑又瘸,要不扔了?”
于是铁匠之神就被丢到了海边,幸好遇到海里的仙女忒提丝,才被抚养长大。
谁都没想到的是,这个路都走不利索的残疾少年,在长大之后显示出了惊人的锻造天赋。基本垄断了神界绝大部分神器的制作订单。玉皇大帝宙斯的闪电矛,海神波塞冬的玛莎拉蒂,冥王哈迪斯的大粪叉,太阳神的超跑……全是他造的,妥妥的手工大神。
因为手艺牛到日天,他娘赫拉深感后悔。于是将神界第一美女阿佛洛狄忒下嫁给了铁匠,作为弥补母子关系的桥梁。铁匠最终名利双收,左有事业,右有娇妻,还成功回归家族集团创建了不可替代的技术研发部。如果说厨子们都拜灶王爷,木匠们都拜鲁班的话,做手工的刀匠们,你们是真该把这个身残志坚创业有成的骚年搞成年画贴墙上,没事拜一拜。就人家这凭手艺逆袭的励志事迹,就值得大家伙好好学习。
虽然在传说故事里,打铁做刀被描述的神乎其神。但事实上,欧洲铁匠使用原始的还原法技术,从罗马时代一直到了中世纪的前半期。这种方法次品率极高,质量非常不好控制。
那时候冶炼的设备就是个烤红薯的土炉子,铁匠会把红薯和木炭一起放到炉子里……是铁矿石和木炭啊,大家不要误会,有时候写稿子写着写着饿了也很正常。然后炉子旁边接个鼓风机,不停的给炉膛内送风加快燃烧。古代的鼓风机很原始,就是个手动的大风箱,需要人力驱动。此刻那些不要钱的学徒就派上用场了,给个烤红薯可以干一整天。就这么烧几个时辰,在冶炼中,铁矿石中的物质会在高温下逐渐分离,杂质会融化从炉膛底部预留的洞口流出。而剩下的,就是相对比较纯的烧红的铁块了。
铁匠看见粑粑,就兴奋了,在学徒屁股上蹭蹭刚吃完烤红薯的脏手,就用大钳子把还未完全凝结的铁块取出,然后抡起来大锤一顿狠砸,努力砸成自己想要的形状。比如方天画戟啊,青龙偃月刀啊,闭月羞光剑啊……总之,砸成啥样看技术,也看运气。
到了12、13世纪,水车这种先进的动力设备被成功引进,不仅拉风箱不用再拿烤红薯哄小学徒了,连铁锤也不用自己抡了了,极高的提高了制作效率和工艺质量。效率上来了,产量也就上来了。产量上来了,配套的各行各业也就都发展了起来,比如专门做盔甲的,专门做配件的,专门做大宝剑的……一派欣欣向荣。
这市场繁荣了,工匠多了,他就乱啊,而且难免还混进来一些赚快钱的害群之马,以次充好,祸害消费者。
于是铁匠行业里的有志之士们开始开会,效仿共济会、玩主会、骷髅会,成立了不少自己行业内的工会。这样就把松散的同行们都组织起来,大家共同遵守制定好的规章制度,既保护个人利益,又避免恶性竞争。人人有饭吃,大家都有水喝。
现在回看历史,工会的存在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势单力孤的单打独斗,弊端非常多。工会将同业者组织起来,同城市管理者和政府进行谈判,通常都能谋求到更多更有利的条件。同时工会向每个会员收取会费成立基金,万一有人遭受到意外、受伤、去世或者退休,基金都可以为他分担很大一部分费用。某种程度上讲,这种组织其实充当了行业阶级利益的保护者,同时还在潜移默化的提高着大家的社会地位。每天都要起得很早,很多人还在懒洋洋的想要不要起床的时候,铁匠们就已经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准备木炭,烘干矿石,块太大的还要先把他们搞碎……在中世纪后叶,经过前人无数的实践和钻研,欧洲铁匠的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已经可以把烤红薯的炉子架的更高。高了有什么好处呢?那就是炉温更高,可以把铁矿石里的氧化铁熔成铁水。然后铁水顺着炉子下面的菊花流出,流进细沙垫底的地沟,逐渐凝固成型。因为这些细小地沟外观很像一群小猪围着老母猪吃奶,所以,凝固的成品就被叫做“Pig Iron”,也就是“生铁”。因为在冶炼的过程中会掺进去很多的碳,所以,生铁这玩意非常脆,甚至一砸就碎。但作为原料可以被再溶了浇到其他模具里,然后进行热处理就可以提高韧性和硬度,最终的产品就是“铸铁”。而铸铁就可以做各种工具和武器了
打铁,打铁,高难度费力气的部分都在这个“打”字上面。虽然看技术发展,当时的铁匠们已经有了水车驱动的风箱和大锤,但这玩意跟现在高昂的cnc加工中心一样,不是每一个铁匠都能买得起的。绝大多数的人还是老老实实靠两膀子力气。
靠人力的话,这对体能就有了极高的要求。即使是一把普通的刀剑或者农具,抡上几百锤,那也是常事。又不是谁都能像网友于岳那样有机会遇上火麒麟,戳一剑,从此拥有麒麟臂力大无穷。
所以,一个好铁匠,首先就要有个非常强壮的身体。锤子都抡不动的人,你是别想干这行了。
从这点也能判断出,为毛小说里电影里,动不动铁匠出身的男主个个身手矫健,能打能冲,可见机遇还是偏爱喜欢健身的人啊。
体能这道门槛,把很多想当铁匠的人挡到了门外。四体不勤的弱鸡们只能望锤兴叹。打铁锻造在技术工种里也由此成了一个高端稀少的所在。以至于我们回望中世纪,铁匠始终是手工业者中数量占比极少的一个行业。1292年,巴黎闲的蛋疼协会就做过一项统计,全城上千名工匠里,铁匠才不到40人。而另一个抡锤子的行业,鞋匠,数量却是它的五倍。更糟糕的是,这门技术入门难度还很高。如果没有老鸟悉心教导,小白们可能几年都做不出一把像样的刀。
可能有人会问“哪有那么难,你看我,自己搞根锯条磨磨不也是把好刀?”
这是现在有很多成品可供我们DIY了。古代哪有那条件。
造成新人入门难的原因,和当时大家冶金知识匮乏有很大关系。绝大多数的铁匠都坚信,铁和其他金属都是水银和硫磺组成的。在这种二逼理论的引导下,铁匠制作出来的产品要么软的一逼,要么非常的不经用。
而遇到困难的铁匠还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为什么。师傅和师傅的师傅,传下来的有效经验实在是太少了。他们只能凭借肉眼去观察铁水铁块火焰的颜色来猜测温度高低,是否合适。至于冶炼的时间,也只能凭感觉估摸了。所以那时候无论多么发自内心的去热爱这个行业,次品率都很高。哪怕到了中世纪后叶,这种情况也没能得到太多改善。
相对行业产品的不稳定性,那些制作精良的刀剑和盔甲,价格就相当昂贵了。据记载,在英国1340年的时候,样子货的大宝剑要6便士,但这玩意只能吓唬人,不能真干。切记不能离敌太近,万一被土匪抢走给你拧个麻花就糗大了。而真正拿出去砍人,上战场厮杀的那种,少说也要1磅。1磅是240便士。这还不算那些为了装逼镶金嵌玉的。
这样的标准,也同样适用于欧洲人引以为傲的板甲。就说圣女贞德定制的那套吧,价格达到了100个埃局。
这玩意是当时法国佬的货币,根据购买力来推算,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10万人民币。GTI是够不着了,但怒提GK5还是咩问题的。搁贞德这,只换了身罐头壳,贵,真特么贵。虽然贵吧,但在当年那种乱世,贵也有贵的道理。毕竟大师们经验丰富,制作的作品在质量上能甩地摊货十条街。如果你找群里“阿狗阿猫”6便士打把刀,拿手里虽然能壮胆,但实际功效也就跟烧火棍差不多。
而大师做的刀剑则不一样,上战场去和敌人们对砍,无论是卷刃崩口,堆了还是豁了,都仍能和你一起作战到最后一刻。昂贵的板甲也是如此,虽然不能保你不死之身,但降低伤亡概率还是相当有效的。
在那个年代,能打造这些好装备的铁匠非常少,而且通常都只混英法德意的一线大城市,做出来的精品也常会有金主花重金追抢,和现在一样,圈里都管他们叫大佬。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作品但凡是能留存到今天的,不是进了博物馆,就是成了价值连城的宝贝。
早期的确都是男的。但从13世纪开始,欧洲开始出现了女铁匠。相对以往,这时期的商业逐渐变的发达起来,社会风气变的开明,也比较能接受一些女性工匠。而女性也在铁匠铺里主要制作的,还是一些简单的工具,比如敲点钉子、马掌什么的,高难度的还是玩的少。
女的干铁匠很多都是被逼无奈,有的是铁匠的妻子,也有的是铁匠的女儿,走上这条路多是继承家业或者为生活所迫。要不是没得选,估计没人愿意干这个。铁匠这个职业,在中世纪手工业圈里,总体文化水平算是比较高的。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不一样,铁匠经常和各种顾客打交道,交际能力都不差。随着经营的时间久了,身边的客户就像一个庞大的人脉关系网。善于利用此道的铁匠很多都能混的风生水起。而且为了能经营好一家铁匠铺,就必须学会财务计算和写写画画,尽可能多的掌握各种知识。
在很多地方,铁匠还是相当有社会地位的。因为见多识广,上到权贵下到平民,哪里都说的上话,所以他们不仅仅只打铁,有时候还会充当一些权威中介,被民众推选为村长和教会理事,民间有了纠纷也会找他们来当进行调停。
从收入上来看,在中世纪的手工业中,铁匠赚的绝对是名列前茅,大佬级的甚至可以超过骑士。就拿英国来说,专门做大宝剑的师傅,一个月至少可以赚2磅,这在当时堪比老百姓的15倍。
就算是那些水平很渣的铁匠,炼不出啥好铁,也能做些钉子、门栓、犁、锅之类的生活的不错。同时还有一些专做精加工的刀匠、钉匠、补锅匠,靠着铁匠的产品吃饭。普遍来看,铁匠的收入是比一般的贩夫走卒是高很多的,属于当时的高收入人群。除了上面说的,还有一件事能彰显铁匠的重要性,那就是战争。
适逢乱世,打仗是常事。一旦干起来,铁匠就成了土豪和国王们重点保护并仰仗的重要资源。不少铁匠都会被许以高昂的报酬应召入伍,用来保证军队的武器供应和维护。
除了维护和铸造盔甲刀剑,铁匠战争中的另一个活,就是建造攻城大杀器了。什么投石机啊,攻城塔楼啊,弩炮啊……你哪样都少不了铁匠。电影天国王朝里的男猪脚,就是以擅造投石机出名。
随着时代的变迁,科技的发展。在工业革命后,气锤代替了手抡锤,现代高炉取代了烤红薯的土炉子。冶金业的生产模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时这些工业时代的新材料也不再是村口小作坊能处理的了的。
对于古老的手工铁匠,遥远,神奇。很多现代人是谜之向往。
这货吃喝不愁,但总觉得生活中寂寂寥寥少点啥。闲暇里翻历史看小说,畅想着古时那逝去的金戈铁马,兴致上来不由拍案而起:“好,好刀。”
“喝不完的杯中酒,杀不完的仇人头。”“以后劳资就玩刀了。”
从此以后,秃头林内自称为阿肯色大侠,打算浪荡江湖。
但他老婆不干了,好好日子不过,这不是作嘛。怕伤夫妻感情又不能明讲,这可如何是好。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在外面,有名山大川,有天下豪杰,有喝不完的陈年美酒。”
“身边没了你最爱和最爱你的那个人,纵使行遍天下又如何?有国,有家,有爱。有担当,有责任。你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江湖。”
林内低头不语,沉吟片刻,一拍秃头大叫:“夫人高见,我愚钝了。”
于是林内就在自家开起了铁匠铺,一天到晚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林内老婆对这事也没办法,怕逼急了老林又离家出走,只能听之任之。
和其他自学成才的刀匠不一样,林内属于大器晚成型,在入门初期走了很多弯路,怎么尝试都不得其法,苦闷之极。时常半夜烦透了就纵声长啸,吵得四邻不安。
“我说,你们家老林这该不是要变哈士奇吧?”
“不能。”
“我这新买的双汇王中王,要不你拿去喂喂。说不定吃饱了晚上就不嚎了。”
“滚。”
很偶然的一个机会,林内老婆开车出去买菜时,发现在老华盛顿竟然有一家刀匠学校,不由大喜。心想把老林送这里头,既能帮他度过制刀难关,又能解决邻里矛盾,岂不两全其美。
于是一回家,就把林内拽上车,送进了这个盛产现代铁匠的大熔炉。一开始林内还不愿意去,觉得自己天赋异禀,闭门造车,早晚也能有一番成就。直到看了学校里大师们的高超技艺,才彻底服气,安心踏实的跟大师们学起来做刀。
在这个学校里,前辈高人乔·基斯勒和格雷格·尼觉得林内这个特别轴的人非常有趣。于是对他悉心指导。
师傅好好教,徒弟好好学。有了高人的指点,充分的理论知识和前辈的经验,林内进步很快。很多以前一知半解的难题也迎刃而解。一年后,他就已经可以熟练的驾驭各种大马的制作,并且表现出了不凡的天赋制作出很多极具个人风格的刀具。2009年,林内正式加入江湖第一大派ABS,并以自己的强大实力后来考取了MS刀匠。
在刀具制作上尝试了很多材料后,林内逐渐摸索出一套独门技巧。性能刀锻打,林内擅用5160和1084碳钢,而大马则常使用L-6和1095,1080和15N20等多种组合。刀柄的搭配则非常丰富,根据不同的刀型,稳定木,鹿角、动物骨骼都是他常会用的材质。林内的作品整体风格端庄大气,低调而富有内涵,在刀圈里属于乍一看平淡无奇,后来越玩越有味道被老鸟看重的那种实力手工刀。
对于手工锻打制刀,林内是发自内心的喜爱,除了每一支刀都自己动手精心制作,还经常热心的举办行业研讨会,讨论刀具锻造技术和帮助新人。在他的研讨会上,菲斯克、库克、威廉姆斯、林奇等各位大神都常有发言分享经验,给了同行和后辈们很大的提携。有时候想想,浮躁纷扰的当下,人人都去追名逐利了,什么赚钱捧什么,什么让自己都能快速得好处就跟什么。人情味也没了,脸也不要了。梦想,早已变的一文不值。
在铁匠只存于电影和小说的时代,很庆幸,还有林内这样一群人。
放毒到这儿就结束了吗?
没有。
更猛的料见【美图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