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 luckyhuping
《蛋蛋有点大》
加入了上海一个写作团队007,创始人是我们石门的一个帅哥,现在规模已壮大到两万多人。我是上周加入的,规则是七天写一篇,我最近很忙,只得拿以往文章先凑个数,后续一定补上。
Part.1
学校发了通知,要清理僵尸群,要清退群里不相干的人员。我们班级群人员庞杂,班主任要大家改群昵称,已经连续吆喝几天了。
今天数学课,她走进教室,没有像以往一样争分夺秒地讲课,而是举着手机,无奈地说,这几位是谁的家长呢?@他们也没有反应。
她问,谁的家长叫“大王叫我来巡山”?
全班一阵哄笑,马兵大大咧咧地站了起来,他高、瘦,平时走路总吊着腰,脑袋往前一探一探的,活像母鸡在觅食。
他说,是我爸爸,今晚我回去要他改。
班主任扒拉一下手机,又问道,谁的家长叫“放下二郎腿”?
我们笑得更疯了,这可比枯燥的数学有意思多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班主任这节课不上课,专门把家长的微信名逐个读一遍。
老师连问了三遍,一个有听障的女生怯怯地站了起来,老师走下讲台,附在她耳边说了要求。
还有一位家长。班主任说。
大家兴奋地望着她,我把脖子伸得老长,饶有兴趣地等着班主任说出那个微信名。这次一定又会换来大家的哄笑。
一定的!
班主任好像也受到了大家的情绪感染,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愠怒,甚至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着的笑。
这微信名一定是爆炸性好笑。
班主任朱唇轻启,问,蛋蛋有点大是谁的家长?
说完,她自己率先笑了。
全班像受到了老师的鼓舞,笑声比前两次更加放肆,甚至有男生拍起了桌子。
而我在笑声中已变成了一只油焖大虾,脸变得通红,连脖子都像有火在燎烧。
太丢人了,我不敢站起来,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在逡巡,可我的关公脸很快就出卖了我。
“马小淘的爸爸是个卖蛋的。”王小妮的声音无比清脆,像炸雷一样在教室里炸开。
‘
Part.2
是的,我的爸爸是个卖蛋的。
卖蛋之前,他当兵;当兵之前,他是个农民。他读书不多,认为当兵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当兵几年,练了一身腱子肉。复员之后,他鼓捣过多种生意,都没能赚到钱。后来,不知怎么就联系上了邻县的一位战友,这位战友的父亲有个大型养殖场,据说后来还上市了。他后来就从那里进蛋,然后卖到石门的各大超市和商店。
当然,他也顺带零卖。
就这样,他靠差价很快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并在我学校附近买了房,算是在县城里扎下了根。
房子是进了城,但我觉得他们的思想没进城。尤其我爸爸,他很大男子主义,觉得家里的钱都是他捞来的,很神气,对我妈妈颐指气使,他们经常大声吵架,一点都不怕扰民,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妈妈没有工作,看到她,我就会想起菟丝花,她是没法单独生存的。
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出去工作。爷爷奶奶也有嫌弃她是寄生虫的意思。
我妈说,家务事就不是事吗?我不做有谁会来做?
我妈做事确实是一把好手,能做很好吃的饭菜,家里地板常年光洁如新,就连厨房里的那个两层铝蒸锅,都擦得银光闪闪,像个传家宝。
我妈妈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受了委屈就会叉腰站在客厅大声嚯嚯,姓马的,没一个好东西。
一句话就骂了家里大小两个男人。
她还经常骂我爸,你个丘八。我开始以为我妈斯文,用丘八代替JB,后来才晓得,丘八就是兵。
总觉得他们与别的父母不一样,我不亲他们。
Part.3
我爸爸一心想改造我,说我娘里娘气,没得一点男人气候,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这是我的种吗?
今年暑假去张家界游玩,他要我不停歇一口气走完玻璃栈道。
我吓得手脚哆嗦,抱着栏杆不肯走,他像拎小鸡一样拖拽我。
回来晚上我就发高烧,我妈妈说我吓丢魂了,请了个搞迷信的人在家又唱又跳,末了我还喝了一碗难喝的符水。
第二天早晨我都快烧昏迷了,才紧急送往医院。
更离谱的是,有次去我爷爷家,我的爸爸,居然指着邻居家的围墙,说,你翻过去,去偷树上的桃子。
我也怀疑我不是他的种,哪有亲爹要儿子翻墙偷东西的。
这期周末,我爸爸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就给我报了跆拳道班,他希望我学成后,能像李小龙一样嚯嚯哈哈,一腿能扫半条街。
可我去时哭一场,回来后哭一场,这真不是我喜欢学的,我想学的是钢琴,就像朗朗一样,优雅,飘逸,聚光灯下万众瞩目。
将来我和我的妻子,一个弹钢琴,一个弹古筝,我们深情款款,而不是像他们一样对骂。
可我爸狠狠地戳着我的脑门,骂道,你个小娘炮,将来一定讨不到老婆。不学你就去死。
我妈没骂错,他真是个丘八。
(军哥哥饶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就是乱写的需要。顺便说一下,Y的几个军学生很正直很可爱很有出息。)
Part.4
我爸爸去超市送货就开着他的五菱宏光,送货少的地方就骑摩托车,他像风一样穿梭在石门县城的大街小巷,熟悉这座小城的每一个肌理,很多人都认识他,叫他蛋蛋儿,也有人喊他老马。
有次他骑摩托车送我上学,在校门口碰到他的两个熟人,一个熟人说,蛋蛋儿,你卖蛋不把自己的蛋卖掉了哇。
另外一个男人接话道,你不知道啊,他早就卖掉了。然后脸上满是促狭的笑。
我爸说,胡说些啥,我儿子在这里呢。
我突然有种预感,感觉这两个男人的玩笑不仅仅是玩笑。
后来我看见我妈在厨房里浑然不觉地蒸煮煎炸,我爸爸吃得肚脐眼都快翻出来时,我就觉得我妈不值。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我的猜疑告诉她。
,
还没等我做出决定,一个周六的下午,我妈就拖着我往一个茶馆里冲。
我妈说,我就是要让他的儿子见见他是什么货色,我还要拍抖音搞现场直播。他天天借着卖蛋,在外面勾搭女人!
推开茶馆的门,两女两男正在酣战红中,我妈举着手机问都不问,把自己当作一枚炮弹直接向一个大波浪头发射过去。
看来早就了解了对方情况。
我爸嚯地站起来,挡在两个女人中间,并把我妈手机夺了过来。
我妈骂道,张菊艳,你吃便宜吃到我头上来了,你一张稀巴烂的麻脸你以为你自己多漂亮。
那是一个俗气的满身金银珠宝的女人,那些首饰也不知是不是我爸爸的鸡蛋换来的。
那个女人居然也来气,一副凶蛮相,说,漂不漂亮你说了不算,自己管不住男人,找我发什么烧?
我妈气得发抖,想努力掰开我爸去厮打,无奈我爸力气太大,她只得从旁边狠命地踹了那女人一脚。
场面一下失控,两个女人都像激怒了的母狮嗷嗷开战。
我在旁边有一瞬的恍惚,觉得我爸,潜意识里连喜欢的女人都是气势汹汹的,有李小龙的气场。
我妈揪掉了那女人一撮卷毛,我爸居然顺手给了我妈一耳光。
我妈松了手,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爸,这当众的一耳光,尤其是当着张菊艳的这一耳光,它所带来的屈辱,远远超过了我爸出轨事件本身的屈辱,她的眼里充满了悲怆。
我突然觉得我妈好可怜,我一个野马分鬃,开始捶打我爸,边捶边说,敢打我妈我就敢打你!,
我爸先是愤怒后是震惊,甚至有一丝笑意,连连说道,狗崽子,居然敢打老子了,有种,是我的种。
我难得理会他是什么心情,拽着我妈离开,并对那个张菊艳说,不要让我知道你们还会黏在一起。
Part.5
最近班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刘星辰的爸爸出事了。她整天泪水涟涟。
她的爸爸不是一般的爸爸,她的爸爸是隔壁某县的县长。
据说是周末和朋友们在一起吃饭,有人偷偷录了视频,在视频里,他的爸爸举杯相邀,说,兄弟们,干!人生有你们,不遗憾!
这话没毛病啊。周末喝酒也不算个事。
可是视频里的文字脚注是,XX县的县长喝酒好豪爽啊。
几分钟之后,视频像野火一样火遍全网。上面迫于压力不得不来查。
从前我父母总是大刺刺地说,你那同学命好啊,将来前途不用愁的。可惜你的投胎技术不好。
我一般是懒得理会他们这种话的。
今夜,久旱的天突变了,外面下起了雨。夜色很稠,雨声很大。有人在朋友圈开始晒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而我,枕着第一场秋雨,开始了我的人生思考。我们的班主任说得很对,不管怎样的家庭,最后都得靠自己,我不能靠我父亲的蛋,正如刘星辰不能靠她父亲的官,道理一样一样的。
PS::事件和人名都是乱编的,请勿对号入座。
— E N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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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保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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