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旅游》杂志1月刊美文推荐
挥舞起手中的乌尔朵
文/江白西绕
图/廖镇敏 襢思 海底的猫
编辑/宋亿
▲来源丨摄影师/廖镇敏
名片：乌尔朵可以称之为人类智慧在手工技艺中体现得淋漓尽致的一个典型代表，它指的是一种用牦牛毛或羊毛编织的抛石绳，其历史悠久，可追溯至两千多年前。乌尔朵曾和弓箭、短剑一起作为作战武器出现，后又成为牧民驱赶牛羊的工具，如今则演变为装饰。它永远承载着高原人民的情感，承载着广阔草原的风声，它有一种旷野的豪迈，让人想要到旷野中去……
01.
牧人的助手
“蜷时毒蛇盘踞，展时神龙飞天，怒时天降石弹，响声撕裂天空”，这一则西藏谜语形容的是牧人古老的工具乌尔朵，汉语常音译为“俄尔多”“古朵”，意译则为“抛石绳”或者“飞石索”。
▲来源丨摄影师/襢思
在藏语中，乌尔朵的命名十分生动——“乌尔”为拟声词，描述甩动乌尔朵时，空气中发出的“乌尔、乌尔”的声响；“朵”意为石头。乌尔声一响，牛羊疏散。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乌尔朵一直是每个西藏牧民必备的放牧工具。传统的乌儿朵由羊毛和牦牛毛编制而成，而后又用来驱赶牛羊，体现了取之于斯、用之于斯的生态哲学。
▲来源丨摄影师/海底的猫
在西藏，常见身着羊皮藏袍、垂着半臂衣袖的牧民手拿乌尔朵，赶着一群牛羊行走在草原和山坳之间。如若遇到狼群，或是其他需要抵御攻击的情形时，牧民便将石头放进乌尔朵的菱形乌梯中，自身体一侧逐渐挥舞至空中，旋即潇洒一抛，石头便朝着目标飞去。由于抛出的石头会在地上打个转儿后再反弹起来，故乌尔朵又被称为“会思考的武器”。
乌尔朵是牧民随身携带的得力助手，更象征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他们使用乌尔朵并非为了猎取和杀戮，而是为了守护与调和。
02.
击敌的利器
如今，在广袤的草原上，牧人熟练地挥舞着乌尔朵，它既是驱赶家畜的鞭子，又是捆绑牛羊的绳索。然而，鲜为人知的是，乌尔朵曾有着更为辉煌的过去——它是战场上，英勇无畏的战士手中击退敌军的犀利武器。
传奇英雄格萨尔王，便曾凭借名为“巴斯俾乍”的乌尔朵，战胜了强大的霍尔王托摩惹钦。在《格萨尔王史诗》中，还记载着他的部将胆玛，挥舞着乌尔朵“叉通玛”的英勇事迹：“战前，胆玛誓言：‘造下无数罪孽的敌将，竟敢侮辱我军将士，若我手中的叉通玛不能为其报仇，那我便认为伟大的格萨尔王非真神’，言毕，石弹如雷霆般飞出，精准击中敌将先巴，使其右臂断裂。”
▲来源丨摄影师/廖镇敏
乌尔朵的军事传奇并未随着岁月流逝而消失。20世纪初的江孜抗英战争中，它再次被英勇的西藏人民握在手中，抗击侵略者，捍卫家园。那首传唱至今的民谣，依然在西藏高原上空回响：“柔软轻盈的羊毛，织就的九眼乌尔朵，向着英国佬的脑门儿，轰轰烈烈地砸去吧……”
乌尔朵的历史，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为悠久。《智者喜宴》一书中，记载了远古九王时期的故事：“第五玛嘉库杰为王时，锁链等武器问世。第六周周魔鬼为王时，甩动的抛石绳亮相。”书中还提到：“罗刹九处，占据岩石森林……他们以罗刹腿骨和乌尔朵为武器。”
这些珍贵的记载，见证了人类智慧的结晶。乌尔朵，不仅是雪域高原上的人们守护家园的利器，更是承载着历史变迁与人类情感的象征。
03.
乌尔朵的演变
从作为军事和捕猎的利器到放牧的工具，乌尔朵一直以其独特的魅力活跃在人类的生产生活中。人文意识的觉醒又使得人们开始关注乌尔朵的美学价值，它的编织方式和种类也渐次成熟、丰富。
▲来源丨摄影师/廖镇敏
一般而言，乌尔朵的基本材料为羊毛或者牦牛绒，有谚语称：“白色羊毛所织，寓意千羊汇集；黑色牛绒所得，预示奔腾不息。”早先，按照基本材料可以将其分为粗毛黑乌尔朵、羊毛白乌尔朵、山羊粗毛蓝乌尔朵、花色乌尔朵、灰白线乌尔朵、嘿廓（西藏一氏族）长条乌尔朵等。后来，根据特殊的编织方法，又细分出了花色九节、多眼天珠、九扣儿、六环儿、十六股、大花、小花、九扣泉眼等等，其中，九扣泉眼被视作最经典的类型。
乌尔朵一般由正绳、副绳、兜网、指环儿和尾绳等组成。《格萨尔王史诗》中有一段酣畅淋漓、脍炙人口的唱词，优美而详细地描述了格萨尔王手中的乌尔朵，文中写道：“吾手所持乌尔朵，乃众神之所依，是一切迅猛之最。空行母之发鬓、雪狮之鬃毛、赤虎之胡须、野牛之绒毛、灰熊之体毛，是五大材料。正绳抡时似龙吟，付绳颤动撕天际，乌尔底（兜网）召唤众野兽，所抛黑色石弹，是万千战神之魂石”。
▲来源丨摄影师/万敬芝
乌尔朵自远古时期绵延而来，其本来的实用价值逐渐流失，但它并未退出历史舞台，而是以更多元的形式存续。乌尔朵被制作为服装配饰、手机挂件等装饰，寓意着吉祥，是一份来自高原的祝福与馈赠。不仅如此，人们挥舞乌尔朵的动作也以“体育”之名得到了新的诠释，而它成为“传统体育运动”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一段生动的人类文明发展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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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刊封面丨摄影师/张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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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丨《西藏旅游》杂志社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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