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们的命运，
不能放在供应商手上
2020年，时任蔚来数字系统助理副总裁的王启研，收到了一些来自用户的抱怨，主要是车辆在低温环境下会出现网络连接不稳定、偶有断网的情况。于是王启研带着团队去找问题，最终定位到了车上一个负责通信的模块。但这个模块是由来自意大利的供应商u-blox提供的黑盒，蔚来无法读取其中的代码。
那时，王启研团队身在美国，供应商在欧洲，产品测试又在国内，三地隔一天开一次会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效率很低，甚至都已经到了李斌亲自给供应商CEO发信的地步。最终在反复沟通且蔚来提供大量测试数据的前提下，供应商才定位到问题代码，然后解决。此时前前后后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
而当王启研看到供应商分享过来的问题代码后，他对李斌说：“如果这是我们自己的代码，两天就能解决了。我们的命运，不能放在供应商的手上。”
事实上，这早已不是王启研第一次和李斌表达，要掌握底层软件的想法了。
02.
一年2,000万元，
能不能省下来？
王启研的工作地，是位于美国硅谷圣何塞市的蔚来北美总部。蔚来北美的主要职能，是聚焦研究产品核心底层技术。
2018年有一天，李斌在硅谷的时候，王启研拉着李斌开了好几个小时的会，主题就是商讨要做自己的操作系统。因为王启研判断，为功能汽车而生的AUTOSAR已经落后了，哪怕是AUTOSAR的最新版本也难以做到智能汽车所需要的跨域融合，而且AUTOSAR还必须要付费才能使用。王启研甚至还在帮李斌算账，只要车能卖到多少，自研操作系统就能值回票价。
在度过了2019年最困难的时光后，蔚来从2020年恢复元气，开始对整个数字系统的底层进行了完整的思考，而整车全域操作系统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那一年，蔚来给AUTOSAR交了超过2,000万元的使用费。每一款车型、每一个域控制器都需要单独买一遍，甚至每一个硬件的更改，也需要再买一份。
03.
把车里那根线给剪断
王启研最早在蔚来负责的，是信息安全和功能安全相关的工作。
2017年7月拉斯维加斯的世界黑客大会DEF CON，蔚来北美总部产品及信息安全团队在汽车黑客分会场Car Hacking Village中，获得第三届年度网络安全「夺旗赛」冠军，奖品是一辆福特F-150。这是全球最高技术水平和影响力的网络安全竞赛，而王启研正是蔚来这支由四人组成的冠军团队中的一员。
正是出于对安全的重视，蔚来数字系统有着充分的冗余设计。从二代车型开始，蔚来凡是涉及车辆安全的操作都具备两套控制机构，甚至把车内线缆剪断也不会影响行车安全。
04.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即便蔚来是从2020年开始全盘思考底层操作系统，「SkyOS · 天枢」也是从第三代车型才会全量应用，但在前两代车型上，「SkyOS · 天枢」依然是具备局部意义的。
在第一代车型上，与智能电动车息息相关的「三电」和「三智」六项核心技术，即电机、电控、电池包、智能座舱、智能网关、自动辅助驾驶系统，蔚来就已经实现了自己正向研发。而这其中的「智能网关」，就是今天「SkyOS · 天枢」的雏形。当时，这六项核心技术全部独立正向研发的汽车公司，全世界有两家，一家是特斯拉，另一家就是蔚来。
在一代车型上，蔚来自研了通信协议栈，初步建立座舱、智驾、车控垂直域核心中间件的研发能力，自研了OTA相关的刷写技术。到了第二代车型，蔚来对域控制器相关的零部件进行了融合，替换了AUTOSAR，自研了微内核，替换了QNX，而且智驾算法框架、运行时、跨域通信框架都实现了自研。而在第三代车型上，操作系统的虚拟机也是蔚来自研的。
05.
小数点之后好几位的成就感
蔚来在规划第三代车型数字架构时，全世界没有任何一个操作系统，可以支撑起蔚来第三代车型传感器庞大的数据量，也无法支撑跨域之间数据通信所需要的低延时与可靠性。不管是AUTOSAR还是黑莓，都跑不起来。所以「SkyOS · 天枢」从设计伊始，就要求做到不依赖外部的全栈自主可控，绝大多数都是自己开发，只有一小部分（比如负责数字座舱的内核）基于开源的项目。
从2020年开始，蔚来在全球招募与数字系统开发相关的团队。比如蔚来的微内核团队，在李斌口中就是「全球最强的团队，没有之一」。因为只有最好的人，才知道应该怎么做，执行效率也才能做到最高。整个数字系统的团队，做的事情都是在「打地基」，追求的东西是「小数点之后好几位」的成就感。但李斌坚持认为地基打好了，越往后价值越大、效率越高。
06.
窗口期错失，
就再也回不来了
时间来到2024年，王启研非常庆幸2020年蔚来就下定决心从底层去做整车全域操作系统，更非常庆幸李斌有很强的前瞻性和魄力去支持，那个窗口期太重要了。因为在传统的车企想做这件事情很难，他们会觉得这个东西难度太大、当下风险太高而干不成。而在今天这样一个资源收缩的时代里，蔚来的先跑优势，会导致后来人如果再想要投钱在操作系统上，哪怕只是投几个亿都会犹豫，因为增量创新没那么大了，投入产出比肯定不合算，甚至会想有一天能直接用「SkyOS · 天枢」就好了。
07.
钱和人，
不是最大的问题
在蔚来内部，「SkyOS · 天枢」其实是作为一个开源项目在推进，所有人都可以去更新代码，有好的想法都可以填进去。即便不是王启研部门的人，但只要他有好的背景能力和好的想法，都可以参与到「SkyOS · 天枢」的开发中。
这和王启研多年前加入蔚来时的愿景是一致的。当时他就认为，车只是未来数字生态圈的一环，它一定会具备和云、移动设备、补能设备等进行沟通、通信的能力，为此车的形态、研发的流程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所以在外人看来，「SkyOS · 天枢」可能要花很多钱、投入很多尖端的人力。但在蔚来内部来看，钱和人并不是最大的问题，因为「SkyOS · 天枢」在技术上的拉通、跨部门的工作机制、研发的集成流程、完备的研发工具，才是最核心的关键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