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最北自贸区向北开放新高地——中国（黑龙江）自贸区建设的探索与实践

 在我国自由贸易试验区大家庭的矩阵中，最北自贸区——中国（黑龙江）自贸区虽然设立较晚，但却以独特的区位优势一支独秀。在最北自贸区迎来创建五周年之际，黑龙江大学与新华社黑龙江分社组成“学者+记者”调研小分队，深入到哈尔滨、黑河、绥芬河三个片区跟踪调研，并发放调查问卷。总体看，五年来按照党中央国务院为最北自贸区制定的战略定位，黑龙江自贸区紧紧围绕制度创新，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自贸区的发展与挑战，是时代赋予龙江人的荣耀与使命。构筑向北开放新高地还需在五个方面加大力度，特别要凝聚新时代干群“精气神”，为龙江全面振兴贡献力量。

1、制度创新激发活力。哈尔滨与深圳两市按照“政府引导、企业主体、市场运作、合作共赢”原则，由双方国有企业合资组建深圳（哈尔滨）产业园投资开发有限公司，共同建设深圳（哈尔滨）产业园。深圳，作为改革开放的先锋，将开放思维与创新发展模式引入深哈产业园，聚焦数字经济、生物技术、创意设计、新材料和现代服务业的培育与发展。位于哈尔滨新区江北一体发展区的这一园区，先期规划约1.53平方公里作为核心启动区，一批信息技术和智能工程产业项目充满活力，发展势头良好。黑龙江自贸区的创新实践成效显著。调查结果显示，60%的受访者认为海关监管方式和通关效率有了显著提升，29.72%的受访者表示有所提高。

（资料来源图1：调研小分队《黑龙江自贸区发展情况调查问卷》）

2、复制推广协同发展。在自贸区的建设过程中，绥芬河片区注意深耕细作，着力于改革经验的复制与推广，为自贸区的发展贡献了宝贵的经验。一是建立任务台帐推动复制推广。黑龙江自贸区印发任务分解台账，明确责任部门，持续跟进进展，确保各项任务落到实处，目前已推广200项，占比98.5%。二是借鉴创新成果加快复制推广。三是培育示范案例外溢复制推广。对在实践中发现的可复制可推广经验和案例，认真培育推广他们的做法和经验，为地方政府谋发展做出贡献。

图1：调研组参加绥芬河自贸区调研会

3、典型引路经验外溢。北京万鼎乳业在自贸区政策鼓励下不断发展壮大，业务不断拓展，成为牡丹江的明星企业。2019年6月5日，习近平主席和普京总统鉴签，万鼎乳业与俄罗斯远东发展部及系统投资集团签订了中俄农牧业产业集群项目合作协议。这一项目被列为普京总统“十大关注项目”之一。2021年9月，蒙牛集团、万鼎乳业与牡丹江市政府签署了《中俄跨境农牧业产业百亿集群项目战略合作协议》。辛巴赫精酿啤酒企业被誉为“远东地区首席精酿啤酒城堡”的辛巴赫，于2015年入驻纷芬河综合保税区，2018年12月正式投产。辛巴赫常务副厂长薛乃良说，自贸区的政策有力促进了企业发展，片区工作人员积极为企业排忧解难，企业产品市场不断拓展，发展前景十分可观。

图2：调研组参加绥芬河自贸区调研会

4、抢占沿边开放高地。黑龙江自贸试验区，占地约120平方公里，为全省贡献了约五分之一的实际使用外资和近七分之一的外贸进出口总额。具体而言，该区域实际利用外资达到3.8亿美元，占全省总量的17.4%；外贸总额高达1394亿元人民币，占全省同期外贸总额的15.1%。这些成绩得益于三个片区牢牢把握错位发展优势，根据各自不同特点大胆创新。黑河片区总面积20平方公里，发挥独一无二的区位优势，在沿边开放中抓住制度创新，构建产业高地，规划了智造加工园、产贸物流园、国际自由岛、文创智汇谷、国际商务港、新型智慧街区6个功能区块。重点发展跨境能源资源综合加工利用、绿色食品、商贸物流、旅游、康养、沿边金融等产业，建设跨境产业集聚区和边境城市合作示范区，打造沿边口岸物流枢纽和中俄交流合作重要基地。

图3：调研组参加黑河自贸区发言

5、构建对俄商贸通道。哈尔滨片区着力建设对俄罗斯及东北亚全面合作的承载高地，联通国内、辐射欧亚的国家物流枢纽，“哈尔滨——莫斯科”航空货运也已开通航线。黑龙江自贸区建设紧扣“建成向北开放重要窗口，打造对俄罗斯及东北亚区域合作中心枢纽”的战略定位，积极发挥在“一带一路”和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中的重要节点优势，推动对俄合作公路、铁路、航空物流联动发展，不断凸显独特的通道优势。“绥芬河片区深化金融创新助力跨境贸易新业态发展”创新案例，在国务院自由贸易试验区工作部际联席会议简报刊发后，作为典型案例在全国推广，为全国自贸区的建设提供了宝贵的沿边金融创新经验。绥芬河片区打造全方位跨境金融服务取得成效，建立了跨境金融服务站，集合银行、保险、融资担保等金融机构，为全方位跨境金融服务提供保障。问卷调查显示，超过六成（60.89%）的被调查者认为企业在自贸区内网上办事等信息化管理水平十分高，而26.26%的被调查者认为比较高，说明大部分被调查者对企业的信息化管理水平持肯定态度。

图4：调研组参加哈尔滨自贸区调研会

1、“珍珠”多，制度创新乏集成。在三个片区调研，遇到一些外地前来考察项目的客商。一位浙江企业家说，在三个片区走访调研，听起来都做了不少创新，可真正能在全国叫得响的创新成果屈指可数。特别是面向东北亚，对向北开放有重要示范指导意义的创新还不多见。江浙一带的企业家表示，国家所给予黑龙江省自贸区许多优惠政策，从目前落实情况看，有些做得还不够好。对照发达地区自贸区的实践会发现，所做创新散落的“珍珠”多，难以串成可作示范引领的闪亮“项链”。问卷调查显示，在回答“自贸区政策成熟度问题”时，选项“自贸区政策还不成熟，对企业帮助不大”的占比42.12%，选项“疫情期间，贸易发展缓慢”排在第二位，占比达到36.31%；选项的“境外合作伙伴较少，还是以国内经济合作为主”占比27.04%，16.42%的受访者认为“发展机遇小”。

（资料来源图5：调研小分队《黑龙江自贸区发展情况调查问卷》）

2、束缚多，主动担当存顾虑。缺少建立健全的评价、激励、容错、奖惩相结合配套制度保障体系。我们来到黑河顺兴经贸有限公司储存货物的库房，总经理史利文从事对俄贸易30年，是黑河市自贸区第一家入驻企业。公司主营出口水果蔬菜，进口大豆。他指着堆积如山的各类果蔬说，“这些出口产地带证问题可把我难坏了，我们多次反映，回复是要严格按照海关政策要求出具证明。”

   图5：黑河海关        图六：黑河自贸区

条条框框束缚较多，有的基层干部遇到问题层层请示报告，有些该拍板决策的也要打报告，上头有了精神才能做出决定。一位片区发改局的干部说，“讲起来都是鼓励创新，大胆闯大胆试，但遇到政策层面的实际问题还需要一策一议，要先请示，获得批准了再干。”问卷调查数据显示，“与上海、广东、广西三个自贸区相比，黑龙江自贸区政策环境是否存在优势”，仅有一半的受访者认为“有显著优势”，回答“有一定程度优势”的比例为33.3%。占11.06%的人认为“没有优势”，4.92%认为存在“明显劣势”，二者相加达15.29%。

（资料来源图6：调研小分队《黑龙江自贸区发展情况调查问卷》）

3、优环境，“洼地效应”待形成。在哈尔滨、黑河、绥芬河片区调研时，一些多年从事对俄经贸的企业家座谈认为，营商环境虽有改善，但与南方发达地区相比，还有很大差距。当问卷调查营商环境是否改善时，回答“没有什么改善”“有所恶化”的，占比达10.95%。问卷调查显示，在回答“企业是否计划在自贸区内扩大投资”时，选择“扩大投资”的仅有一半强占比50.84%，保持不变的有23.35%，以后看情况定23.58%,计划撤出的企业有20家，占2.23%。这些数据表明，44.88%的受访者选择“保持现有规模”“以后看情况确定”，这反映出一些企业对营商环境信心不足的心态。

营商环境不理想，难以形成政策“洼地效应”。一些多年经营的企业负责人反映，与创建自贸区初衷相比，资金流、项目流、人才流、物质流的政策洼地效应还没有形成。黑龙江辛巴赫精酿啤酒于2015年入驻绥芬河综合保税区，他们创造出独特的“原字号”精酿品牌啤酒。常务副厂长薛乃良谈起未来发展，对政策洼地吸引不到高端人才深感忧虑。由于绥芬河条件和待遇等原因，高素质专业研发人才招聘难。尽管地方政府制定了一些“筑巢引凤”政策，稳固边境发挥了一定作用，但边境地区人口流失、人才缺失仍然严重。

图7：调研组深入哈尔滨片区企业，现场交流

4、找堵点，体制机制创新难。一些片区工作人员反映，鼓励片区工作人员制度创新，加快政府职能转变步伐，通过完善评价、激励、容错、奖惩机制，促进片区政府管理科学高效，为打造国际一流营商环境创造条件。哈尔滨片区、黑河片区、绥芬河片区的功能划分十分明确，但这三个片区的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各不相同。哈尔滨片区地处省会，具有“六区叠加”于一体特点；黑河片区属地市级片区，地处对俄贸易最前沿；绥芬河片区属县级片区，区位优势十分重要，管委会人事权在牡丹江市，又与对俄贸易传统口岸的东宁相邻。片区工作人员和企业界人士反映，“六区叠加”如何突出特色，县级自贸区怎样带动辐射周边，三个不同体制的片区如何形成合力，使制度创新案例可复制可推广，还存在进一步理顺体制机制，进一步开拓创新发展广阔空间。据问卷调查显示，有50.61%的受访者认为，自贸区建设的难点和要突破的重点是改革现有管理体制。

（资料来源图11：调研小分队《黑龙江自贸区发展情况调查问卷》）

构建向北开放新高地，打造自贸区建设先导区，特色在“最北”，特征在“先导”，平台在自由贸易，核心在制度创新，要旨在可复制可推广。

1、思想认识要先行。要深刻领会习近平新时代改革开放思想的时代价值，准确把握新质生产力对推动自贸区建设的重要意义。在突破思想误区上突出一个“敢”字，以敢闯敢试的精神实施先导区的制度创新；在突破效率限区上突出一个“快”字，以只争朝夕的时间观念推动自贸区的改革创新；在突破服务盲区上突出一个“全”字，在转变政府职能、深化投资改革、完善投资促进和保护机制、推动贸易转型升级以及提升贸易便利化等全方位进行探索创新。学习借鉴湖南省委解放思想大讨论的经验，改变思维方式开展一场思想洗礼。激发干部群众制度创新的热情，在评价、考核、奖惩、激励、容错等制度建设中相互衔接配套，从而使干部群众的精、气、神焕然一新。问卷调查表明，这些措施落实到位，人们对自贸区发展前景便会充满信心。

图8：哈尔滨自贸区调研会

2、作风建设是根本。鼓励干部深入基层问计一线，防止只看“盆景”，不看全景，只走“经典路线”，不走“群众路线”倾向。要注重倾听一线干部的切身感受，深入到企业家群体之中，尊重企业的实践探索，从他们的酸甜苦辣中了解真实情况。充分反映实情上下联动，打通“中梗阻”。特别要注意克服上下信息渠道不畅，下情难以及时抵达高层的现象。对从其他自贸片区复制或制度创新的案例实施情况进行调研，对推广落实好的经验及时总结，对“水土不服”的案例经验进行完善调整；要组织力量认真研究一些创新案例“落不下”的内在原因。

3、人文经济是保障。将弘扬龙江优秀精神与打造向北开放新高地密切结合。将大庆精神、铁人精神、北大荒精神、闯关东精神、大兴安岭精神等新时代龙江精神，深度融入共建“一带一路”，积极参与“中蒙俄经济走廊”建设，全面融入全国统一大市场，实施新时代沿边开放开发专项行动。运用龙江精神的人文资源，加快建设哈尔滨国际航空货运枢纽和国际物流集散枢纽，构筑立足东北亚、联通俄罗斯、拓展东南亚、辐射欧美非的立体化开放体系等经贸活动中。

4、法治环境是关键。进一步推动贸易投资便利化，促进营商环境全面优化。采取有效措施推动贸易转型升级，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加快建设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单一窗口”，针对企业反映强烈的“办事求人”现象，教育干部牢固树立服务意识，克服“门好进，事难办”倾向，营造宾至如归的营商环境；推广“承诺即开工”“只进一扇门”“最多跑一次”等模式，减化手续，大幅提高审批服务效率，让企业办事放心，遇事顺心，处处安心。

5、智力支撑是引擎。 一要着眼实际开展传媒型智库理论研究，为构建自贸区先导区“问诊把脉“。对分散的理论研究、思想智库队伍力量进行组织整合，建立松散的黑龙江省自贸区建设先导区智库研究机构，成立智库联盟；倡导“学者+记者”方式，发挥学者和记者各自优势，共同调研发现问题提出对策建议。二要着眼未来开展战略研究，为自贸区先导区建设提供智力支撑。三要着眼拓展世界视野，为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贡献力量。密切关注、深入研究百年变局加速演进、我国外部复杂严峻、改革任务繁重艰巨三期叠加形势，特别是复杂动荡国际形势带来的逆全球化倾向，以及这些变化对以推动高水平开放为己任的我国自贸区建设带来的利弊影响，为新时代自贸试验区建设应对复杂环境，创新发展提供智力支持。

注：柱状图、饼状图均为王金亮教授调研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