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 一个厂
赵秀华
一棵树，一个厂，相遇偶然，心手相牵，默默相守近一个世纪，见证着时光，见证着彼此的成长。
这棵树，是株古榆，130多岁了。参天，苍翠，沉静，饱经风霜。一圈圈年轮仿佛唱片的纹路，刻录下大厂的历史、声音和点滴。它什么都不说，却似乎什么都知道。
这个厂，名为“中车齐齐哈尔车辆有限公司”，简称中车齐车公司，别称车城，我们习惯亲切地称之为“车辆厂”。至今已成立90周年，如今亦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雄壮，巍峨，青葱，风华正茂。
这棵树守着厂门，守了近百年，像个老爷爷守着家宅，眼见厂子长高长壮，心藏欣喜。
这个厂，心中有树，敬之爱之，惜之护之，施肥浇水，修枝祛虫，是大厂时刻的牵挂，是车城人心中的“家人”。
大厂与大树互为座标，不离不弃，携手于广阔的时光里，共同诠释广大与无垠、成长与成就的内涵。
作为鹤城的后来者，我是21岁那年走进鹤城的。此后的三十多年，车辆厂（中车齐车公司）于我从神秘、仰望到渐渐走近、了解，我知道，它很大，一直是鹤城人的骄傲。我还知道，《林海雪原》的作者曲波曾是齐齐哈尔车辆工厂的党委书记，这令我十分惊叹，惊叹于大厂的文脉绵长。
第一次走进公司，是去年的夏天，我送鹤城青年作家吴琼到这儿蹲点采访，为她写重工业题材长篇小说《嵘归》“补起重机知识的课”。谈起车辆厂，吴琼特别激动，说她是纯纯的车辆厂子弟，她的父亲从参加工作的那天起一直到退休就没离开过这里，她的小学和中学时光也是在厂子弟学校度过的，为“我们厂”能做些什么是她长久的梦想。
那天，我和吴琼相约在公司门前集合。夏日的阳光热情又热烈，先到一步的我很自然地站在阔大的树阴下，燥热的风经过树阴的安抚有了丝丝清凉。我望向对面壮观的公司大门，像在品读一部巨著的封面，想像着大门里的世界。这是我与这棵大树的初次相遇。我享受着它的庇护，却没有留意它的样子。印象里，它应该很高大。
第二次相遇，我是专程为它而来，为这株古树而来，也是“保护古树名木 共建生态家园”采风创作暨文学志愿服务系列活动的内容之一。这次，我站在公司大门前望向它，品读它，发现它是如此之高、如此之大。高过五层楼，巨伞如盖，巨人般长枝舒展，向我招手，向每个车城人招手，向包括吴琼父亲在内的一代代车城人招手。
我听到了它的召唤，向它走去。但见有条石砌出的方形“小小长城”护卫着大树，在“小小长城”的外面是紫色木条放射排列围成的圆形栈道，外圆内方，天圆地方，大有乾坤。听说，“小小长城”内的土壤中，还“藏”有多根通气管，那是为了树根畅快呼吸而埋设的。我想，这大厂养树都很专业、科学。
我抬头仰望，看到树身上有一块闪亮的“古树名木”标志牌，上有黑龙江省古树名木编号：23020400005。我猜，这相当于它的“身份证”号吧。
标牌上有二维码，关于它的信息扫码可知。我拿出手机扫码：估测树龄130岁。树高16米，胸围3.2米，平均冠幅20米，管护单位……
我在树下盘桓许久，想到很多。
据悉，我市（包括中车齐车在内）的古树名木都有自己的“身份证”，有自己的档案，实现了信息化管理。活在神州大地上的树如此幸福！此刻，我在心里给这棵树起了个名字——“大榆”，也不知它喜欢还是不喜欢。
此行，我还参观了企业的展览馆，获赠企业历史书籍《嫩水车城易春秋》（一至三部）。细细阅读三部厚厚的史料后，我心中的中车齐车公司大得有血肉、强得有筋骨、深得有底蕴、暖得有温度，既具体而立体，我在展览馆和书中见证了企业的成长。
公司始建于1935年，在那中华民族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的岁月里，在民族抗争中开始了生涯。那时这里是一个杂草丛生、一片荒凉的黄沙岗。而40多岁的大榆早已在这里等候“我们厂”了，从而开始了一棵树和一个厂的相守。
没有人见过大榆的诞生，不知它的母亲是谁，据说它是野生的。130多年前的一个春天，那时的它还是一枚小小的榆钱儿。一阵大风吹过，它被扯离了母亲的枝头，在风中翻飞，在地上翻滚……直到有一天，一阵春雨将它留下，送它进土里，陪伴它生根、发芽。就这样，在旷野里，在沙土中，大榆绽放出了第一枚叶子……
1946年，齐齐哈尔解放。工厂回到了人民的手中，那时仅有695 人，是一个每年只能检修百多辆机车、货车的破烂摊子，与刚刚走出水深火热的祖国一样，百废待兴，百业待举。
1950年，在国民经济恢复时期，完成了与沈阳皇姑屯机车车辆工厂的合并。“一五”、“二五”期间，工厂被国家列入重点改扩建企业，进行第一次大规模改扩建工程，生产能力及技术水平发生了巨大变化。20世纪80年代中期，工厂肩负铁路工业大打翻身仗的重任，瞄准国外同行业先进水平，进行了第二次大规模的技术改造。1998年，步入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新征程。
如今，公司已成为我国铁路货车、铁路起重机的设计主导单位、制造领军企业和产品出口基地。
如今，公司拥有铁路货车新造、货车修理、机车车辆配件、起重工程机械、非标装备、特种集装箱、钢材电商物流七大业务单元。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累计生产铁路货车44万余辆，新造货车国内市场占有率20％以上，大吨位铁路起重机的市场占有率为80%以上，均处于国内同行业领先地位。”
“向世界五大洲的30多个国家和地区累计出口各型铁路货车超过4万多辆。”
“建成国际领先的铁路货车整机疲劳与振动试验台、国内行业一流的工业CT检测中心和综合试验室，产品试验、检测能力居于国内行业首位。”
看到这些闪光的数字，想象着中车齐车公司的铁路货车奔驰于五大洲的风采，我的心在激动地跳动。我在想，公司今天的辉煌中，有多少车城人的心血和汗水，那是一代代车城人励精图治、团结一心、坚韧不拔、勇于创新精神的体现。
那么，大榆在这一百多年的光阴里，从一枚叶子、一针小枝成为参天巨木，它都经历了什么？一定有狂风、有淫雨，一定有酷寒、有暴雪，一定有干旱、有雷电。比如，1983年初春那场暴雪，它也一定和全市人民共同经历了。
大榆能挺立到今天，有它的坚韧和努力，有阳光和雨露的润泽，更有车城人爱的支撑和关注。枝枝叶叶总关情。几十年来，车城人像照料孩子一样照料大榆，时时牵挂，日日关心。科学养护，定期“体检”，专人负责，及时浇水，按需施肥，每每做好记录。为了修枝剪杈，工作人员站在吊车上仔细操作，为它理发梳妆。不只大榆，中车齐车厂区内还有6000多株各种树木，一样得到温暖的“待遇”。
站在厂门口，望着大榆，我忽然顿悟：中车齐车公司的货车能够激情地奔驰于五大洲，不是偶然的。究其原因，我们从公司对一棵树的认真态度和科学精神上就可以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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