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智丨以古老文字为媒介观西夏社会
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 2024年11月22日 16:16 北京
西夏文《天盛改旧新定律令》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用少数民族文字印行的法典，是目前所见数量最大、涉及西夏社会领域最广、内容最丰富、翻译难度最大的西夏世俗文献，也是研究西夏社会最重要的资料，对西夏研究和中国法制史研究有突出价值。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古代史研究所青年学者和智主持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西夏文《天盛改旧新定律令》校勘与研究”近期结项。
机缘巧合走进西夏学
和智的主要研究方向为西夏文文献、西夏历史和中国民族史。他对于西夏研究的关注，始于硕士研究生导师、云南大学教授林超民在课堂上的一次偶然提及。
因为西夏语与彝语支语言为亲属语言，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史金波在招收西夏文博士生时曾考虑招收母语是汉藏语系彝语支的学生，与林超民教授交流时请他在云南大学留意物色。在课堂上获知该消息的纳西族学生和智随即开始关注起西夏研究来。课后，他开始研读西夏学专家吴天墀先生的《西夏史稿》，并引用其中的一条史料作为其文章《元代云南政区名词“察罕章”与“哈剌章”考辨》的立论依据。
2015年，已参加工作的和智经过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破格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师从史金波，开始研习西夏文史。
研究西夏，语言是关键。2015年5月，当得知和智确定被录取为自己的博士生后，史金波便与他商量提前学习西夏文。6月1日，和智激动地打开史金波从北京邮寄过来的《西夏文教程》一书。在入学前三个月时间里，他按计划认真学习，史金波定期检查、答疑解难。
“待到9月初正式来京入学时，和智已经初步掌握西夏文了，看来百日强化学习颇见成效。开学后西夏文仍然是他的主课，我继续深入引导，并分阶段闭卷笔试，以增强其西夏文掌握能力。”史金波在为和智所著《〈天盛改旧新定律令〉校译补正》一书作序时如此回忆道。
读博期间，和智一边学习语言学，一边撰写西夏文类书《圣立义海》译文的校勘文章。“通过校勘《圣立义海》译文，我初次体会到译释西夏文文献的乐趣。”和智高兴地表示。
史金波认为和智校勘《圣立义海》译文还不错，便建议和智与其给别人“挑毛病”，还不如给他“挑毛病”。在史金波看来，所谓“校译补正”，说白了就是挑错。于是，2016年10月，和智开始对史金波、聂鸿音、白滨译注的《天盛改旧新定律令》进行校译补正。他撰写的博士论文《〈天盛改旧新定律令〉校译补正》获得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2018年优秀博士论文奖二等奖。
细致梳理既有研究成果
《天盛改旧新定律令》是西夏天盛年间成文的一部西夏文法律文献，由北王兼中书令嵬名地暴等19人编修而成。全书共20卷，分150门、1461 条。其中， 9卷保存完整，10卷有不同程度的残缺，1卷（第16卷）全佚。现存约原书5/6，约20万字。
《天盛改旧新定律令》现主要有三个译本，即克恰诺夫俄译本、史金波等译注本《西夏天盛律令》及史金波等译注本《天盛改旧新定律令》。史金波等译注本《天盛改旧新定律令》是西夏学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成果，反映了当时国内西夏文文献翻译的最高水平。该译本虽已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但也有一些不足。
西夏学界为完善史金波等译注本《天盛改旧新定律令》做了不少工作，取得了很多成绩，但仍有所欠缺。如存在重新校勘过的卷数不足半数，从西夏语语法方面对原文重新考察的文章很少，补译不彻底，至今没有西夏文《天盛改旧新定律令》的校勘本，没有编写全书词条索引等情况。
因而，校勘西夏文《天盛改旧新定律令》、校补译文、编写全书词条索引、考证疑难词等，成为西夏学界的重要研究任务。
在坚守中寻求创新突破
在课题研究中，和智在前辈学者研究的基础上，大胆思考，努力创新，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
如以汉译词语的拼音次序，首次编写了《天盛改旧新定律令》关键词语索引，新考证了部分疑难词。
对西夏文《天盛改旧新定律令》三个主要版本，即克恰诺夫俄译本、《俄藏黑水城文献》本、杜建录等整理彩印本进行了系统比较；对国内外对西夏文《天盛改旧新定律令》的校补及其不足作了回顾与梳理。
在系统梳理版本的基础上，对西夏文《天盛改旧新定律令》首次作了全面、系统校勘，新补充6条款文和卷七卷前目次，补译11条款文；对史金波等译注本《天盛改旧新定律令》中的误识字、衍字、误译字词、误译词组做校正，补译其所漏译字、词、句和条款，补充新识字。
对西夏文《天盛律令名略》的版本、特点、来源、价值、不足及其页面整理、翻译中的问题作初步探讨，提出《天盛律令名略》是西夏人在借鉴唐宋律令的基础上用目录学方法编纂法典目录的首次尝试。
尤其是新发现并考证一页未刊残片属西夏《贞观律令》，此残片是比《天盛律令》早半个世纪的西夏王朝法典，也是目前所知最早的西夏文刻本律令，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文物价值。残片说明《贞观律令》前西夏还有包括续官等内容的律令，西夏贞观前的律令、《贞观律令》与《天盛律令》一脉相承，差不多每隔半个世纪就进行一次修律活动。通过此残片和西夏军事法典《贞观玉镜统·序》中的西夏文反印年款，确认西夏先于贞观元年（1101）颁行《贞观律令》，贞观三年又颁行《贞观玉镜统》。
展望未来，和智表示，将继续关注西夏法典，特别是以“西夏文《天盛改旧新定律令》校勘与研究”项目为基础，在史金波先生带领下努力完成升级版的《天盛改旧新定律令》译本。
本文作者王春燕
原文载于《中国社会科学报》社科院专刊总第70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