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梅盛开的海》(长篇小说)是丰宁本土作家白绍林著作的长篇小说,讲述的是一位挂职干部的心路历程,以及在海岛锻炼成长的故事。
小说简介
白绍林 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摩托车声音,一个人骑着摩托车箭一样,从沙丘的山坡上拖着一溜烟开过来。
高菲忙跑上前,挥舞着双手,高声喊道:“老乡!老乡!”
那辆摩托车在光溜溜的沙坡上左奔右突,拖着一溜沙尘绕过一个个沟壑,来到越野车跟前。车上跳下一位青年,穿着迷彩服,高高的个子,赤红的脸堂。
高菲迎上前去,说:“老乡,我们车陷住了,有办法帮我们弄出来吗”。
青年走过来,围着越野车转了一圈,又用力推推车。说:“车底盘卡住了,没别的办法,我用骆驼拉一拉,试试吧”。
“用骆驼拉车!”钟海涛和高菲几乎同声惊诧的说到。
“是,只能用骆驼试试了,人工拉不动的”青年说。
钟海涛、高菲相互狐疑的看看,只好说:“那就试试吧”。
青年没有说话,又骑上摩托车一溜烟似的跑了。
钟海涛、高菲从车上扔下工具,看着远去的青年半信半疑。
约摸太阳擦山时候,青年拉着一队骆驼,雄赳赳的从沙山脊上走下来。夕阳之下,一队骆驼走在悠缓舒展的沙脊上,形成一道绝美的剪影。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一道风景。
高菲欢叫着迎上去,一边跑,一边喊叫:“太可爱,太雄壮了,像将军!”。
钟海涛也跑上来,对少年说:“车绳怎么套在骆驼身上啊”。
青年说:“我来吧”。
青年从另一个骆驼背上,卸下一抱绳索挽具套在一峰骆驼的脖颈上,然后,把骆驼牵到越野车的车头侧面,把绳索拴在越野车的前面的牵引挂钩上。
青年转过身来,对钟海涛说:“你上去发动车,咱们一起用力”。
钟海涛跳上越野车发动发动机,开始和骆驼一起,在沙丘里挣扎起来。
越野车疯狂的吼叫着,车轮飞转,扬起的沙子冲上天空。
青年“哈呼--,哈呼--”的呼叫骆驼,骆驼拼命的拉着汽车,绳子深深的勒进骆驼脖颈里,骆驼硕大的身体都都缩成了一团。骆驼昂着头,鼻孔扬向天空,喷着粗气,尾巴没命的摇晃着,一次次的拼命的往前冲击。
但越野车还是死死的陷在沙窝里,动弹不得。
青年停止呼喊,走到汽车头前看看,说:“停下吧,我再栓上一头骆驼看看”。
说完,青年又牵过一头骆驼,用绳索连在刚才那头骆驼的绳索上,回头对钟海涛说:“你上去开车,咱们再试试”
钟海涛又发动汽车,汽车吼叫着和青年的两匹骆驼嘶鸣着折腾了好一会儿,越野车还是没有出来。
在一旁的高菲把另一峰骆驼也牵过来,交给青年说:“把这匹骆驼也套上”。
青年把高菲拉过来的骆驼也栓上,3匹骆驼串在一起,拼命的拉拽。钟海涛也把越野车的油门加到了最大。高菲也跑过来,拽住绳索,呼喊着助力。
汽车发动力的吼叫声、骆驼的嘶鸣声、人的喊叫声和车轮抛起的扬沙混在一起。在这一片呼叫声中,越野车的车头,一点点的往外挪动,最后,在一片喊叫和欢呼声中,车头终于从卡住的沙沟坎里出来了,顺到了路边。
三峰骆驼累的嘴里吐着白沫,还在不停的嘶叫着。
青年高兴的说:“哈哈--,成功了!终于出来了”。
钟海涛跳下车来感激的握住青年的手说:“谢谢你,太感谢你了”。
高菲心疼的拍着骆驼说:“把你们累坏了”说完,亲吻了一峰骆驼的光溜溜的脖颈,眼里感激的闪着泪花。
青年也没有说什么,微笑着把绳具从骆驼上身解下来。然后,看了看天色,说:“天快黑了,沙漠路不好走的,你们住我们家去吧。”
钟海涛和高菲不约而同的朝西边望去,刚才专注救车,没顾得上看时间,现在太阳已经西下,只剩下一小溜晚霞像烧红的铁水一样顶在沙漠的天边。
钟海涛和高菲对望了一下,笑了。
钟海涛对青年说:“你家离着远吗?”
青年说:“这里的沙漠是我们的牧场,我家就在不远处,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高菲不好意思的说:“你家有地方住吗?”。
姑娘在外住宿,可能最关心的事儿就是住的地方,在她们心里,在外过夜住的事是第一位的。要有地方住,还要住的干净,尤其是住的要安全,这是女性本能的要求和反应。
青年说:“我们家是牧场,住的很方便的,也经常有来沙漠旅游的人住在我们家的”。
高菲听说他们家经常住旅客,满心欢喜。经常住游客,肯定有接待能力。
于是,高菲看着钟海涛说:“我们住到他们家里去吧”。
钟海涛说:“看来只能这样了”,又转过身来对青年说:“那就麻烦你了”。
青年笑笑没有说话,他把骆驼放开,‘哈秋--’‘哈秋--’的把他们驱散。骆驼在青年的驱赶下,四散朝沙丘跑去。
“你怎么不把骆驼赶回去啊,这样不会跑丢吗?”高菲问。
“不会的,我每周在野外巡查一次就可以了。再说我们的沙漠牧场有200多平方公里,他们也跑不掉的”.
“你们牧场200多平方公里?!都好赶上新加坡国土面积了”高菲惊讶的说到。
青年不以为然的说:“这算啥,还有比我们面积大得多的牧场”
高菲惊讶的捂住嘴心里震惊。原来以为蓝海大,万里波涛广阔无垠:大西北的沙漠,也是这么大呀,‘大中国’真是名不虚传啊。
青年收拾好东西,骑上摩托车,回头说:“跟我走吧”。
钟海涛开着越野车,跟随少年的摩托车朝夜色渐浓的地方奔去。
穿过一道道沙梁,越过一道道沙脊,前面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带,沙地也越来越坚硬,不像沙漠里的路一样柔软,地上出现了车辙和路基,在路基的两边,出现了稀稀落落的树木,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河边一簇簇的水草格外的鲜绿。远处,出现了摇曳的灯光。
青年停下来,对钟海涛说:“前面就是我们家了,跟紧我,这里面岔路多。”
“好的,谢谢”钟海涛回头对高菲说:“就要到站了”。
青年在前面领路,天色光线暗下来,道路的影子也模糊了。青年打开了车灯,前面出现了一条明晃晃的土路,钟海涛跟着少年把车开进了一处院落。
这是一处很宽敞的牧民院落,四周用金属栅栏围住,坐北朝南一拉溜有20多间正房。院子的西面是一个蓝色彩钢大敞房,里面是装满了饲草,还有几卷干草堆在门口。东面是摆放的打草机、拖拉机、播种机等农用机械。一辆崭新的越野车,也停放在那里。
青年停下摩托车,走过来说:“叔叔,把车停在这里吧”。
钟海涛关掉发动机跳下车来。一股羊肉的腥味和饭菜的混合味道扑面而来,与沙漠里的清新气味迥然不一样的。
青年领着钟海涛和高菲走进大厅。里面很宽敞,几张纯实木桌子摆成L形,围出宽敞的空间。桌上已经摆上了水果、奶酪、油糕等草原食品,一壶沏好的茶水放在桌上。一位蒙古族姑娘在里面摆放东西,忙碌着。
青年走进来,笑着对姑娘说:“其木格,来客人了”。
被叫做‘其木格’的姑娘,微笑着躬身说:“请坐,我告诉阿爸阿妈”说完,莞尔一笑,轻盈的身影一闪,进后厨去了。
这个姑娘的身材和长相很有些像蒙古歌手斯琴格日乐。
青年说:“我刚才在路上给其木格打电话了,爸爸已经准备晚饭了,请坐下喝水,吃点水果吧,一会儿爸爸就做好饭了”。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钟海涛说着就坐下来。
屋里看来是个接待厅,侧面有一面墙,上面粘满了各地游客的旅游标识宣传画,有‘越野书路’,‘重绿团’,‘徒步走天下’等,还有韩国、日本的游客画下的涂鸦。
高菲也好奇的看着,对钟海涛说:“好像青年旅游驿站”。
钟海涛笑笑说:“我们也是来旅游的嘛”。
青年倒好水两杯茶水递过来。这是草原特有的砖茶熬制的,茶水的颜色浓重,像泡过的枣水一样黑红黑红的,掀开茶杯盖,一股浓郁的茶香,这种砖茶是用末茬茶树的梗叶经机械压制而成的,最著名的砖茶是‘青山牌’砖茶,是由内蒙古的一家饮品厂生产的,这种茶的特点是:形状像砖,茶色黑红,茶味浓郁,具有很好的分解油脂的作用。草原人经常吃牛奶肉、奶制品等高脂肪高热量的食品,喝这种茶分解脂肪、消除油腻。
“真香啊”高菲吸吮一下茶水冒起了的热气,很陶醉的说。
“这是草原最好的砖茶,在别处你肯定没喝过的”钟海涛笑着说。
青年笑笑说:“砖茶是草原人家的必备,熬制奶茶必须用砖茶的”。
“刚才的那个姑娘是你妹妹吗?”高菲笑着问,女人似乎永远对女人敏感。
青年笑了,腼腆的说:“是我女朋友”。
“啊,好漂亮啊,很像蒙古族女歌星啊”高菲尖声赞叹道。
青年只是幸福的‘嘿嘿’的笑着,说:“你们请先坐会儿,我去院里给羊添点草”说完,就走出屋去。
一股儿爆炒羊肉的清香从后厨里传出来,溜进鼻息里。
钟海涛笑着对高菲说:“在草原最具特色的美食就是爆炒羊肉,这味道让人精神振奋,特别是在草原的羊肉,更加鲜美。我进后厨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学学手艺,以后给你做爆炒羊肉,香死你”。
钟海涛说着,就朝后厨房走去。
后厨房很大,这体现了沙漠草原的特点,什么都大。后厨里热火朝天的,炒勺里发出一阵阵‘爆炒’的声响,不时的腾起一股股喷香的制作佳肴的气息,有几盘已经炒制好的菜肴,冒着热气放在桌案上。
一位中年人戴着高高的白色厨师帽,口鼻上捂着口罩站在灶前翻炒。
‘呼呼’作响的蓝色火苗,从灶眼里喷出来,凶猛的火焰‘呼啦,呼啦’窜上颠炒的马勺,映照的老者满脸的红光。
在中年人的右边有一位年纪相仿的额吉,低头帮忙清洗蔬菜,案上还有切好的鲜肉。额吉见人走进来,微笑着点点头,并且示意自己正在忙着,腾不开手。
钟海涛摆手示意不要客气,自己只是随便的走走。
钟海涛走到中年人侧面看着炒菜,各色鲜明的菜肴在马勺里欢快的跳跃着,发出‘知啦知啦’的爆响, 一股股的鲜香就从锅里扑面而来。
“好手艺啊”钟海涛站在一旁赞叹道。
中年人忙着炒菜,笑着说:“牧民菜,牛羊肉一把盐,没啥讲究的”随后一敲炒勺,喊道:“盘子!”
钟海涛知道是在喊额吉,赶忙拿起桌上的空盘子递过去,中年人接过盘子,麻利的把炒好的菜盛到盘子里,笑着说:“麻烦你了,擦擦手,盘子上有羊油。”
“不客气,跟你学学手艺”钟海涛也笑着接过菜盘子放在案几上,又凑了过来。
中年人在锅里放好油,回过头来笑着说:“有什么好学的,都是土厨子,没有城里酒店的好,没------”
中年人说着突然停下了,好像发现了什么,用惊异的目光看着钟海涛的脸,随后,就一手拽下口罩,惊叫道:“你是老二,海涛!”
钟海涛被中年人的喊声惊住了,也凝神朝老者的脸上看去,这一看,钟海涛也呆住了:这不是哥哥吗,尽管世事苍苍,哥哥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模样,但熟悉的眼神还像原来一样啊。
“哥哥,是你吗?!我是海涛啊”钟海涛也惊诧的喊道。
“是啊,我是哥哥!”老者扔下炒菜的铲子一下子扑过来,抱住了钟海涛,大声地叫道“海涛,真是你呀!”
“哥哥!是我”钟海涛抱住扑过来的哥哥,泪水忍不住噗噗的流下来。
“老伴儿!这是海涛,咱家二弟!”老者高声的冲着额吉喊道。额吉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搓着手,惊愕的看着这哥俩。
“快到屋里去!”中年人拽着钟海涛就往大厅里走,走到门口,回过头来说:“老伴儿,先把火关掉!”
来到大厅,中年人拽着钟海涛坐下,眼里含着泪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看着钟海涛流泪。
钟海涛平缓一下自己的情绪,对着惊愕的站在一旁的高菲说:“这是我亲大哥,钟海波。”
高菲也没有从惊愕中醒过来,很拘束的伸过手来,说:“大哥好,我叫高菲”。
钟海波放开钟海涛,握住高菲的手,说:“欢迎,欢迎”。
钟海涛说:“大哥,怎么这么巧啊,做梦也想不到,在这碰到你啊,你这是给别人打工吗?”。
“这是我的家呀,这个沙漠牧场是我的啊”钟海波说。
钟海涛笑着说:“哥哥有这么大的牧场啊,好赶上一个国家大了”。
钟海波也笑着自豪的说:“200多平方公里啊”。钟海波又好奇的问:“海涛,你怎么到这来了?”
钟海涛说:“我去桑恩吉开会路过这里。”
钟海涛也仔细打量起哥哥来,刚才在厨房看哥哥显得很老,但现在仔细的打量哥哥,不显得那么老了。岁月虽然已经把哥哥的面容打磨的面目全非了,但仔细看,哥哥的脸庞和眼神还是那么熟悉。
那个青年人走进屋来,大哥钟海波忙说:“钟原,快过来,你二叔来了!”
被唤作钟原的青年人,红着脸紧张的走过来,钟海波说:“这是你二叔”。
“二叔好”钟原红着脸腼腆的说。
钟海涛站起来,拍着钟原的肩膀说:“真是缘分啊,要不是钟原,我们今天就在沙漠里过夜了。”
钟原放松下来了,笑着说:“二叔真年轻啊。”钟海涛笑着看看大哥,哥俩相对笑起来。
“这是你高阿姨”钟海波冲着高菲又说。
“我们认识了”钟原笑着说。
“高原,你快去宰只羊,把烤羊架子拿出来,给你二叔烤全羊”钟海波吩咐道。
“爸爸,我就去”钟原说着走出屋。
“哥哥,不用了,太麻烦了”钟海涛说。
“不麻烦的,草原烤全羊不复杂。况且,还有高菲同志,你们坐着,我去帮个忙”钟海波说。
钟海涛笑了没有再说什么,就对高菲说:“没吃过烤全羊吧?”
高菲笑着说:“没有,烤全鱼常吃的”。
一会儿功夫,院里燃起了火光,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大院子,猩红色的火焰在草原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红火和鲜艳。
“海涛,来看看‘沙漠烤全羊’吧”钟海波在院子里喊道,钟海涛和高菲跑到院子里。
火是从一个叫烤羊架子的铁箱里面升起来的。在一个用半个汽油桶做的火箱上,燃起一堆大火。熊熊的大火过后,火箱里剩下烧透了的晶莹剔透的橘红色的炭火,向外散发着灼人的热力。
钟海波父子两人,正在把一只剥去皮的整羊,放到火箱上一个铁架子上。手摇铁架的把手,转动着整只羊在火箱上翻烤起来。不一会儿,一股炙烤新鲜羊肉的香味,立刻扑鼻而来。等到羊肉表层烤的的金黄流油,钟海涛拿起刀子在烤成金黄色的羊肉上,纵向和横向切割成条块状,里面露出鲜嫩洁白的羊肉。钟原端起一个盆,里面有浆糊一样调兑好了各种调料,用刷子涂抹在割好刀痕的羊肉上,再撒上孜然。一股孜然被烧焦的特有的清香味扑鼻而来。
钟海波拽一下块烤的焦黄流油羊肉,递给高菲说:“尝尝,鲜不鲜啊”。
高菲伸手要接钟海波递过来的羊肉,钟海波说:“不要用手接,直接放到嘴里才香啊”。
钟海涛也鼓励说:“直接入口才好吃呢”。
高菲不好意思的笑笑,把嘴伸的象鸟的喙一样,张着嘴接过钟海波递过来的一片羊肉。立刻一股儿鲜香扑鼻而来,口腔的味蕾细泡一下子都被激活了,狂喜起来,快感传遍全身。
高菲兴奋的喊道:“真好吃,太香了”。众人都大笑起来。
沙漠烤全羊,也是当地的一大特色,坝上草原水草丰美,牧场里多种优质牧草,特别牧草了含有多种中草药山韭菜植物等,加上‘沙漠牧场’干燥的环境,羊肉的品质也高,‘沙漠烤全羊’是最健康最环保最绿色的美食了。吃着‘沙漠烤全羊’,喝着草原特有的‘草原白’烈酒,一家人的都兴奋起来。
钟海波激动脸上泛着红光,看上去也没刚才那么老了,他高兴的说:“老伴儿,钟原,其木格把乐器拿过来,咱们演奏一首《巴丹湖光山色》”
听到钟海波的喊声,钟海波的老伴,儿子钟原,未来的儿媳其木格,带着各自的乐器,围坐在火堆旁。
其木格坐在中间,操一把马头琴;钟原一把中提琴;老伴沙锤,钟海波则是一个定音鼓上面放一串铜铃。
钟海波动情地说:“今天,在巴丹沙漠,意外遇到我的兄弟钟海涛,我心情格外激动,我----”说着,钟海波的声音有些哽咽了,火光映着泪光。
钟海波缓和一下情绪,又说:“更高兴的是能在巴丹草原见到高菲女士,这也是缘分。今晚,我们全家,为海涛和高菲女士演奏一曲,我们自编自演的蒙古呼麦《巴丹湖色山光》”
钟海涛已经泪流满面,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泪水随着火光在闪动。
高菲也备受感动,眼泪汪汪的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世界音乐史上出现了少有的场面:四个人演奏,两名观众。
院子里静了下来,夜色中只有橘红色的火苗在跳动。
钟海涛、高菲屏住了呼吸,静静的等待着。
‘啪-啪-’钟海波轻轻的用鼓锤把子连续敲击几下定音鼓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演出开始的信号。
寂静之后,钟原的中提琴拉出低沉悠缓的序曲,让人想到辽阔的草原和浩瀚的沙漠,一个古老的民族从遥远的荒原走来,是那么的悠远绵长。紧跟着,其木格的马头琴响起,似乎让人看到沙漠中蓝色闪烁的湖水,随风摆动的水草,天上飘动的白云;“咚-咚-”的定音鼓声,似乎让人谛听到草原、沙漠在大地深处的心跳声。‘沙沙’的沙锤声,铜铃的‘哗啦’声响,似乎听到了草原牧草草叶的摩擦,沙漠沙粒的流动声。
钟海涛和高菲痴情的听着,完全进入音乐唤起的世界。
就在音乐进入高潮时,一声悠缓的带有金属音质的声响从远方传来。是那么悠远嘹亮,穿过了浓重的草原夜色,从远古的草原深处走来;又是那么的悦耳,就像在耳边奏响的口铉。
钟海涛庄严的坐在那里,表情神圣又庄重,金属一样的声响就是从他的口中传出来的。
这就是蒙古族特有的民族演唱----呼麦。
钟海涛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动听的音乐,特别是哥哥的呼麦演唱,他更是第一次听到,他完全陶醉了。高菲出神的瞪大眼睛听着,完全被音乐迷住了,仿佛世界不存在了一样,
草原、沙漠、湖水、胡杨;湖边波涛一样随风摆动的青草,湖面上泛起的细碎的波光,飘动的白云、飞翔的沙鸥。。。。。。
音乐创造的世界穿越了夜晚的时空,来到了草原。来到了沙漠,来到了了这团聚的一家。
钟海涛和高菲,以及钟海波一家人完全陶醉在这个音乐创造的世界里。晚餐,在悠扬的《巴丹湖光山色》音乐中结束。
钟海涛还余兴未尽,兴奋的说:“哥,今晚上我和你住在一起,咱哥俩好好的聊聊”
晚上,哥俩睡在一个床上,兴奋的睡不着,哥哥谈起他的经历。
原来,唐山大地震后,哥哥来到内蒙古阿拉善被一对蒙古族夫妇领养。这对老蒙古族夫妻膝下无儿无女,视钟海波如同己出,被别疼爱。久而久之,钟海波不但身体找到了归宿,心灵也找到了寄托。慢慢的从地震失去双亲和兄弟的痛苦中解脱出来,逐渐的喜欢上了草原,跟着‘阿爸’放牧,跟着‘阿妈’挤奶。牧区实行生产责任制后,‘阿爸’承包了这块沙漠牧场,开始在沙漠上植树种草,放养牲畜。经过几十年的努力,夕日满目黄沙的沙漠,逐渐的变成一块块的绿洲,生态环境得到了改善,也产生了很好的经济效益,每年除了牛羊,骆驼等畜牧收入外,沙漠林草收入也很可观。‘阿爸’带领全家用‘愚公移山’般的精神,治理沙漠,感动了社会,‘阿爸’也成为全国‘治沙’模范,出席全国劳模表彰会议,被评为当年的‘感动时代十大人物’。由于‘阿爸’常年在沙漠里风餐露宿干活,落下一身病,不久就去世了,‘阿妈’不久也去世了,钟海波就接过了这个‘沙漠牧场’。
钟海涛问:“嫂子是哪里的人啊”。
钟海波说:“蒙古族,管‘嫂子’叫‘新姐’。你新姐是本地蒙古族人,是原来我们一起放牧的”。
钟海涛又问:“哥哥,你几个孩子啊?”
钟海波说:“就一个,钟原,快结婚了,刚才的那个其木格就是他女朋友,也是邻居牧场的独生女儿,大学刚毕业”说到这,钟海波笑了。
“这丫头挺有出息的,从小一块和钟原长大,青梅竹马,他们的婚事是我最大的心愿。海涛,他们结婚时,你可要来吆,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钟海波声音哽咽了。
“哥,我一定来”钟海涛拽过被子捂住头,无声的哭起来。
钟海波也沉默了,不说一句话,他知道弟弟此时的心理感受。
第二天早晨,沙漠的太阳出来的很早,远处低矮连绵的沙丘已经被初生的太阳照的金灿灿的。
院里昨天晚上烧烤过得现场显得很凌乱,火箱的炭火早已熄灭,在火箱里变成白色的碳灰,烤羊架子旁边丢弃着羊骨头,几只早起的鸡愉快的‘哼哼’着在地上啄食。
钟海波很快的就给钟海涛准备好了早饭,钟海涛和高菲吃过早饭后,起身告别。
钟海波红着眼睛说:“你公务在身,不强留你,钟原结婚时你可一定要来啊”。
旁边的钟原和其木格不好意思的低着头,额吉在一旁微笑着看着钟海涛,不多说话。
钟海涛眼里噙满泪水,说:“哥,我一定来”。
“走吧,路上小心”钟海波嘱咐道。
“谢谢你们的盛情接待,有时间来蓝海玩”高菲热情的道别。
钟海涛没有说话,启动了汽车,‘征途’越野慢悠悠的启动了。‘征途’越野车拐上了公路,这是通往兰州和呼市的一条高速公路。
汽车驶上高速公路后,钟海涛和高菲都没有说话。钟海涛默默的驾驶车辆,眼睛一直看着远方。
高菲知道此时钟海涛的心境,也没有说话,她想让钟海涛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平抚一下离开亲人的心情。
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不时的有大货车从旁边呼啸着驶过,交通很是繁忙。
车里,钟海涛和高菲沉默着。走出很远,高菲看看钟海涛专注驾驶车辆的神情,不好意思的说:“钟主任,到前面的火车站,你把我放下吧”。
“你要下车?!”钟海涛吃惊的问。
“是,我不能跟你去桑根吉开会的,我去不合适的,就此告别吧,我回蓝海了”高菲有些伤感的说。
钟海涛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说:“也好,我把你送到前面的格尔木火车站”。
“行”高菲转过头,默默的看着钟海涛,眼里两团泪水。
钟海涛没有看高菲,但是,他能体验到高菲的心情。
钟海涛之所以没有劝说高菲留下和他一起桑根吉,这倒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主要是两人的关系,不能缠绵悱恻儿女情长了,这既影响自己,也影响高菲,自己不能在高菲幸福的人生道路上,增添不幸和烦恼。因为钟海涛是那么的喜欢高菲,他不能给他喜欢的人增添痛苦和苦恼。
格尔木火车站到了,钟海涛在广场停好车,给高菲收拾好东西跳下车。
高菲依然坐在车里,没有下来。
钟海涛站在车下,没有说话,默默的等高菲。过了一会儿,高菲从车上挪下来,眼睛红红的,她没有说话,拿起东西,看也没看,拿起来就走。
钟海涛赶上前来,抢过东西,说:“高菲,我送你上车”。
高菲也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朝前走,钟海涛紧紧的跟在后面。
钟海涛替高菲买好车票,把东西交给高菲,说:“上车去吧”。
高菲接过东西,低着头,走向自动扶梯。
钟海涛站在那里,举着手等待着,他想,高菲一定会回过头来和他告别的。
高菲踏上扶梯,依然没有回头,钟海涛心情很沉重。
对于现在的高菲,钟海涛觉得说什么,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就让时间冲淡这一切吧。
高菲到了扶梯顶端,消失在人流中。
钟海涛心情似乎轻松了一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是自己的这种选择?还是高菲走了?不知道,怎么的也不知道。望着消失在扶梯顶端的高菲,钟海涛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身要离开。
但是,钟海涛还是忍不住回头朝楼上看看,就在他回头那一刻,他惊住了。高菲从楼上飞也似的跑下来,一边跑,一边喊,“海涛!你等等!”。周边的旅客都扭过头,好奇的看着她。
钟海涛也愣住了。
高菲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没等钟海涛反应过来,一下子扑过来,抱住钟海涛,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又飞快的跑回去了。
钟海涛愣愣的站在那里,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