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又故作潇洒
张建国
读刘震云的小说《一句顶一万句》,里面有个人物:老汪。老汪是个私塾先生,讲到《论语》时,他问他的学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什么意思?学生回答:远道来了朋友,孔子高兴。老汪说:高兴个啥?恰恰是圣人伤了心。如果身边有朋友,心里的话都说完了,远道来个人,不是添堵吗?恰恰是身边没有朋友,才把这个远道来的人当朋友。老汪的话没人能够理解,所以老汪有一个癖好,每个月两次,阴历十五和三十,中午时分,爱一个人四处乱走。拽开大步,一路走去,见人也不打招呼。
老汪是因为心里苦,无人可言、无处可言,所以他这么理解圣人的话。按他的思路,孔圣人是没辙了,才假装高兴。
细一琢磨,还真有不少老汪说的这种情况。
唐朝有个人叫陆龟蒙,他写了一首诗《和袭美春夕酒醒》:“几年无事傍江湖,醉倒黄公旧酒垆。觉后不知明月上,满身花影倩人扶。”如果按字面上的意思理解,陆龟蒙可真够潇洒。好几年了也没什么事,今晚在老黄的酒馆里喝美了、睡着了。酒醒后,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上,身上有花的影子,还有美女搀扶着我。冷不丁一看,老陆这小日子挺美。可细一想,仿佛又不是。于是乎,我们就想知道陆龟蒙是干什么的?诗的题目是《和袭美春夕酒醒》。这原来是唱和一个叫袭美的人的诗。不禁又想,袭美是谁?他是干什么的?
一深究,才知道底细。陆龟蒙(?~约881年),字鲁望,自号天随子、甫里先生、江湖散人,苏州姑苏(今江苏省苏州市)人,唐朝时期诗人、文学家、农学家。陆龟蒙生于败落世家,但其自幼聪颖,通六经大义,尤其擅长《春秋》。陆龟蒙曾中过进士,年轻时做过小官,后来退隐故里,每当寒暑适可,身体没什么毛病,他就乘上小船,挂上篷席,带着书卷和茶灶、笔床、钓具,鼓棹鸣榔,在三万六千顷的太湖里,水天一色,直进入空明境界。有时也来往于其他水域,所到的地方稍不如意,就马上离开不停留。陆龟蒙所作《村夜二篇》、《杂讽九首》等诗关心民生疾苦,抒发内心苦闷。陆龟蒙的散文,尤其是小品文在晚唐别树一帜,颇引人瞩目。如《野庙碑》、《冶家子言》、《小鸡山樵人序》等篇,抨击社会丑恶现象,讥讽当世弊病,具有很强的现实指向,富有锋芒与光彩。陆龟蒙的诗对宋代诗人所追求的“平淡”美产生过较大的影响。其散文具有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在文学史上有一定的地位和影响。
皮日休(约838年—约883年),字袭美,一字逸少,因曾居襄阳鹿门山号鹿门子,复州竟陵(今湖北天门)人,晚唐诗人、文学家。皮日休与陆龟蒙齐名,世称“皮陆”。他的诗文兼有奇、朴二态,且多同情民间疾苦之作,对于社会民生有深刻的洞察和思考。著有《皮日休集》、《皮子》、《皮氏鹿门家钞》等。
陆龟蒙有才能,学识冠盖一时,但他仕途不顺、志向未得伸展,他肯定心中苦闷。回过头来再看他的这首《和袭美春夕酒醒》,描写的表面上生活美哉乐哉。其实,一个有志进取的人,终日无所事事,嗜酒消沉,一定是心意难平但又无可奈何。怎么办呢?只有自我开脱,自我麻醉,自我写诗陶醉罢了。这更像晋代的竹林七贤,世事不遂心,便纵酒放歌、放浪形骸。
有时候,看一个人,不能只看表面上的风光,谁有苦谁知道。
作者简介
张建国,男,本科学历。现为河北省硬笔书法协会会员、廊坊市硬笔书协常务理事、廊坊市书法协会理事、《文学与人生》杂志社特约创作员、廊坊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永清县文化广电和旅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