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农机情缘
农机厂一九五八年建厂,前身是地方国营府谷县综合机械厂,建厂时我的父母亲就是机械厂普通工人,当时厂址在马道崖(原地毯厂),是我县唯一的国营机械制造厂。初期厂子规模较小,产量有限,主要生产经营农业用具和居民用品,小时候我的父亲在厂里从事运输工作,那时候县城没有汽车和拖拉机这些现代化运输工具,毛驴车就是厂里唯一的运输工具,父亲每天赶着毛驴车去高石崖付崖尧煤矿拉炼铁需用的焦炭和工厂生活用煤,天不亮就赶车去排队。那时煤矿产量有限,如果去的迟就白跑了,所以父亲每天天不亮就去排队,带干粮充饥。那个年代国家百废待兴、群众生活也很困难,特别到了冬季又冻又饿,去煤矿的路是山路,上下坡道较多,一出煤矿就要上一道长坡,驴车根本上不去,还得人套着绳子拉,工作是很辛苦的。后来,厂里有了拖拉机运输,驴车也就退出了历史舞台,父亲也转了行,厂里又安排父亲在职工灶上当了厨师,做起了饭。那时候上灶的人二十多人,职工伙食是定量的,每人都是按份定量打饭,好多人是吃不饱的,人们很在乎那份饭,眼盯着打饭的勺子,生怕给自己打少了。父亲从不看人打饭,对谁都一样,上灶的人评价父亲人老实一视同仁,公道正派。后来随着厂子的发展壮大,父亲又干起了车间转运半成品、零配件的工作,直到上了年纪,厂里安排看大门的工作,负责贫下中农来厂修理办事接待,一直干到退休。父亲是厂里的老职工,也是十七名元老之一。
我的母亲经历了建厂、六二年精减、一九六六年厂里召回,七零年“三工”转正。一九五八年母亲进厂当了一名正式工人,直到一九六二年国家遭遇了三年自然灾害,经济遇到了困难,这时综合厂经营困难,生产经营举步维艰、精减了大量职工,就是这一年母亲被精减回家。随着国家经济的好转,工厂有了一定发展,一九六六年母亲又被厂里召回,到了七零年转正。在厂期间母亲是一名铸造车间的翻砂工,铸造车间的工作不但苦和累,还是集技术和体力的一个工种,工序是第一天做模型,做好后送熏窑进行烘干,第二天炼铁水浇铸。有一次浇铸,母亲和另一名同事两人抬着大包铁水浇铸,不够再由小包添铸,端小包的是一名分到铸造车间的大学生,他端不动了,不小心掉到地上,铁水溅到母亲的鞋里,此时母亲正抬着大包浇铸,她忍着剧痛把模型浇铸完后才发现,铁水把皮鞋都烧穿了,脚踝严重烧伤,脱肉露骨,如果当时忍不住将大包倒到地上,周围还有浇铸的工人,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母亲不仅吃苦耐劳,而且对技术也精益求精,她一直是铸造车间的技术骨干,除了做好本职工作,还带了不少徒弟,由于她出色的工作,母亲先后担任铸造车间副主任和妇女联合会主任,多次被评为先进生产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多次被评选为府谷县妇女代表、榆林地区妇女代表、省妇女代表,多次光荣出席了陕西省妇女代表大会。
我和妹妹是二代农机厂职工,我是知识青年插队安排后调入农机厂,分配到铸造车间当了一名铸造工人,当时铸造车间是又累又脏的工种,年轻人都不愿意去铸造车间。厂里明确规定,凡新来的职工必须到铸造车间锻炼,根据锻炼表现,才有可能调整工种,锻炼半年后厂里安排我和五位师傅去宝鸡扶风县农机厂培训学习,学习回来后当了车工车间一名磨床工。再后来厂里出纳探亲,我临时顶替担任出纳员,后来一直从事财会工作,于一九八四年调离,在厂工作八年。妹妹顶替父亲,于一九七八年进厂当了一名车工,在一九八四年调离,在厂工作六年。
我们家两代人经历和见证了企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由不知名到知名度很大的的历程,农机厂曾经是全国工业学大庆的先进企业,被人民日报头版头条赞誉为“飘扬在陕北高原上的一面红旗”,机械厂由十几人小厂发展为三百多人的大厂,从生产简单的农业用具或居民用品,发展到生产系列农业泵、工业泵,以及农业机具制造和修理等多品种的国家二级企业,先后选举职工作为全国四届人大代表、党的十大代表,这是我们府谷几代农机人奋斗取得的辉煌成绩,是我的农机人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作者简介——
/散文 丨 范惠萍:我的故乡
/诗歌 丨 李永刚:今日立秋
/小说 丨 王刚:消失不见的牲口